突然,黃老頭陰測測來了句:“我們主子可不是你們黑道上人能惹得起的。”
哎喲喂,我們好怕怕喲。
衆人齊齊拍着小胸脯,做着鬼臉,惹得黃老頭一陣氣塞。
自從渁競天帶領他們輕鬆抵抗住朝廷兵馬,又洗了白,還做了官,他們對皇帝也沒以前那麼怕了。這家賭坊背後之人總不會是皇帝吧。
渁競天一揮手,全殺。
錢串子嘆了聲,交待:“我見不得同行死,兄弟們給他個痛快吧。”
這有啥爲難的,一刀下去,黃老頭難以置信看向破了大洞的胸口,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主子是誰?
“我,我,主子,是——”
渁競天冷冷一笑,湊到他耳邊,低低說了句什麼。
黃老頭驚悚瞪大眼,慢慢往後倒去,眼裡光彩迅速消失,死不瞑目。
渁競天靜靜看着他死去,憑那麼一手賭技,他都能開山立派的,怎麼非要牽扯進那些腌臢事裡?富貴榮華迷了眼,忘了自己只有小命一條吧。
“速戰速決,門外兄弟們拖不了多長時間。”
留下人打掃戰場,聽着身後被捂住了嘴的悶喊聲,渁競天漫步走了出去。
外頭兄弟上前來報:“老大,方纔出去的賭客名字住址咱都登記了下來。”
這是苟志叫門出來時交待的,這家賭坊不簡單,賭客未必有問題,等看之後這些人會遇到什麼奇怪事情再說。畢竟結了仇,不把仇家弄清楚,他們睡覺也不安穩。
渁競天心裡已經有了猜測,道:“盯着看看,確定只是賭客就不用再盯了。我們就是要藉着龍過江開場子,一刀堂的名聲也得傳出去。這仇,必須得結的明晃晃的。”
渁競天譏諷一笑,只要那後頭的人敢露頭。
想起什麼,又囑咐道:“我若想的沒差,這裡頭定有密室暗道什麼的,打掃乾淨了好好搜搜,錢倒無所謂,可不能以後被人家摸進來殺個糊塗。”
一聽密室暗道,水匪們眼睛嗖嗖放光,必須得有銀子啊,還得一箱一箱堆起來的那種。
渁競天好笑:“行了,進去打掃吧,我自己回去。”
搭眼瞧見一邊那盆栽:“也太明目張膽了,過路的就沒個問的?”
去報信那人頭朝下栽在裡頭呢,身子彎成一團球似的。
“趕緊拔出來處理了。”
“是。”
渁競天便獨身離開,這裡是賭坊街最裡頭,因此行人並不多,隔壁是花街,熱鬧聲隔着幾排屋子也清晰可聞。渁競天既不賭也不嫖,打算從前頭那個弄堂口往反方向穿幾條街,繞到夜市上給孩子們買些小玩意兒。
將要到弄堂口,忽然從裡頭跳出一個人來。
一身黑夜似的衣裳,帶着黑麪具,看不清模樣。
“這位少俠,我瞧你功夫不差呀,來切個磋吧。”
渁競天眼角直跳,一把薅住那綹站着的倔毛往下拔。
“哎喲哎喲,疼死了,疼死了。”
渁競天鬆手,卻又踢了一腳。
“跟蹤我?”
衛同直起身子,揉着頭皮,委屈道:“我精氣神都在這幾根頭髮上呢,你拔下來,看祖母不跟你急。”
“別扯。”渁競天又踢了一腳:“你跟蹤我?”
衛同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帶着她往前走,奸笑道:“你我還不知道啊。昨個兒白天我去找你來着。”
渁競天一瞬間茫然,昨天,今天,她都沒見衛同啊。
“還沒到你家門口呢,我瞧見你出大門,看你那眼神啊,你昨晚沒幹好事兒吧?”
以前,金汐兒一干壞事,尤其是對他不好的事兒,倆眼睛賊亮賊亮。當時他一看見那眼神,一個哆嗦,下意識還以爲她又要折騰他呢。
渁競天立住腳,眯起眼:“你這傢伙該不會說,昨天你就跟蹤我了?”
她竟然沒覺察到的。
衛同搖搖頭:“昨天沒有,我一開始以爲你衝我來的,回府準備接招去了。誰知你沒來,我今天才跟着你的。”
渁競天氣,我要感激你嗎?
衛同指着那家已經關門的賭坊問她:“你要幹嗎呢?”
渁競天被他發現,就沒想要瞞他,因爲也瞞不住。
不在乎道:“家裡沒錢了,出來掙錢。”
衛同嘴角直抽,你沒錢?一己之力平息淦州之災,拿土嗎?
“別想糊弄我,你到底想幹嗎?”
“這都不明白?”渁競天甩開他的手,順着賭坊街往前走去:“別拉拉扯扯的,兩個大男人。”
衛同伸手還想挽留,看她一身男裝又收了回去。確實,兩個男人手拉手在街上走,他自己都受不了。
不過,衛同有些牙疼的想,她一身男裝,怎麼看着比自己還要好看?
不過,沒自己高。
衛同追上去,肩膀碰了渁競天肩膀一下,喲呵,加鞋墊了。
渁競天一眼看出他小心思,不禁無語。
“再比我高,我也比你大。”
衛同呵呵:“我比你高,揹着你,你也舒服啊。”
渁競天茫然:“我又沒受傷,要你背幹嗎?”
“…你還沒說,你到底要幹嗎呢?”
“哦,手下沒兵,心裡發慌。很簡單啊,在京城弄幾個兵唄。”
兵?衛同吃驚,低了聲音問:“你把你那窩兒水匪帶來了?”
“你又不是沒見過。”
“別哄我,你家那二十個,我早記得牢牢的。今晚這些,得過百了吧?哪冒出來的?”
“你管我。”
衛同看她不耐煩樣子,不由氣悶:“我不是管你,我幫你行不行?”
渁競天站住腳,側過身看着仍比她高一塊的衛同。
夜色中,已經長成大小夥子的衛同,眼睛尤其的亮,咧嘴一笑,兩排白牙顯眼異常。
“你幫我?你有多少手下?有我多麼?”
“衛家——”
“那是你爹的,是衛家的,他們追隨的是你嗎?”
衛同啞口。
“你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嗎?你想幹嘛就能幹嘛嗎?”
衛同不語,他身上更多的是責任。
“你能想殺誰就殺誰?想殺幾個就殺幾個?”
衛同炸了毛:“你要殺誰呢?”
說出來,有什麼問題他來搞定,不用她動刀動槍髒了手。
渁競天搖搖頭,淡淡道:“沒說就是誰,只是習慣了,不砍腦袋睡不着。”
“…”衛同想,這是病嗎?得治。
“那你抱着我睡。”
啊?渁競天不禁掏耳朵,她聽見什麼了?被調戲了?!
“去你的。”
一腳踹過去,衛同忙跳開,壞笑:“你又不是沒抱過睡過。”
渁競天微微紅了臉,幸好有夜色,左右一看,來往的人已經多了,不由擔心沒被人聽見吧。再一想,左右扮了男人,誰也不認識她。
衛同哈哈笑着跑回來,纔要再說話。
渁競天眼角一閃,突然拉着他往街邊退了退。
“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