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號,外形就像是一條黑色的長蛇。在反空間中飛行時,黑蛇號長長的船身,都在節節抖動。抵消反空間強大純淨的能量浪潮。
對於黑蛇號內的乘客來說,這種無休止的震盪就太折磨人了。
封閉狹小的空間內,一共住了十二個人。時間一長,汗味、體味、煙味還有各種食物的味道,摻雜在一起,組成的味道能把人薰死。
房間中的換氣系統,只能輸入足夠生存的氧氣卻,無法把這些氣味排出去。
好在人的適應性極爲強大,在這樣環境中待不了五分鐘,鼻子就會失去應有的敏感,再聞不到這些可怕的味道。
還有黏糊糊的毛毯,上面有着各種油漬、污痕,已經分不清原本的顏色。蓋子身上,讓人說不出難受。
因爲要節省能量,船艙內只維持最低攝氏十度。不會凍壞人,可那刺骨陰冷卻讓人無處可躲。唯有緊緊裹着毯子,保護身體內的每一絲熱量。
作爲食物的低劣能量棒,簡直和啃一塊煮熟的木頭一樣,沒有味道,而且粗糙於硬,難以下嚥。
對高鋒來說,住宿、飲食等方面的問題,還不算什麼。但狹小空間中的其他十一個人,卻讓他難以忍受。
各人的身體上的生理本能還沒什麼,如呼嚕、濃重的體味等等。最麻煩的是,個人的來自不同的星域,不同的國家,文化的差異,性格的差異,價值觀的差異,讓陌生的十一個人,時刻都在衝突。而這些衝突,都是爲了極其瑣碎的小事。
沒有秩序的環境中,大家都憑拳頭說話。高鋒早早的就佔據了一個上鋪,憑他現在的塊頭和肌肉,又沉默少言,到也沒人願意招惹他。
長的最爲瘦弱的田鼠,偏偏嘴閒不住,這幾天可是吃了不少虧。
“田鼠,衛生間該打掃了,快去”身材又粗又矮的光頭,躺在牀上搖着臭腳喊道。
這個光頭身材不高,身體卻壯碩異常,全身上下都長滿了肌肉,整個人完全呈現一種方形。
光頭雖然不是真正的光甲師,卻精通搏擊,意志也遠比常人強大,從身體力量上說,已經不比三級光甲師遜色。
經過幾次打鬥,光頭已經確立了自己房間霸主位置。對田鼠等幾個最弱人,每天呼來喝去的,十分的威風。
這羣人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眼見光頭橫行霸道,不但沒人阻止,反而都在旁邊看熱鬧,取笑田鼠他們。
田鼠這個人是有點小狡猾,可能住在這裡的沒有一個笨的。他的那點小聰明,反而讓他吃了不少的苦頭。
高鋒一直冷眼旁觀,田鼠的人品很差,落在光頭手裡,也是他自找的。不過,有幾次光頭有點過分,高鋒還是出頭阻止了。
高鋒知道田鼠這種人記仇不記恩,到不是刻意幫他。只是看不慣光頭。再就是維持房間中相對穩定的環境。不要讓光頭搞的亂七八糟的。
看到田鼠無奈的去打掃衛生間,衆人都是一陣鬨笑。
在衆人鬨笑聲中,光頭愈發的得意,高聲道:“田鼠,你要清理不於淨,下次就讓你用舌頭都添乾淨。”
衆人笑的聲音更大了。自己混的不好,看到別人比自己更倒黴,總是件開心的事。
在熱鬧的笑聲中,高鋒的沉默卻顯得有些突出。坐在下鋪的光頭斜睨了高鋒一眼。這幾次高鋒總是出頭幫忙,讓光頭心裡有點不舒服。
高鋒的身體是強壯,可看上去頹喪而沒有精神。這樣的人,就算有強壯的身體,也不足爲懼。
光頭故意欺負田鼠,也有種挑釁的意味。只是這種挑釁,極少得到高鋒的迴應。
高鋒這種不軟不硬的態度,也讓光頭有些爲難。翻臉吧不至於,不翻臉,心裡卻很不舒服。
“大家都在一個房間住着,何必總欺負一個弱者呢”高鋒淡淡的說道。
光頭冷笑道:“不欺負弱者,難道欺負強者麼你這傢伙管的事也太多了,還是把自己管好算了。”
聽到光頭充滿火藥味話,其他人頓時緊張起來。高鋒和光頭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正面衝突並不意外。
黑蛇號的中樞控制室內,黑蛇正在看着監視畫面。
數百名僱傭來的礦工的寢室,還有全船各處關鍵位置,都有監視攝像。
帶領着一羣陌生的礦工,黑蛇也不敢太過大意。每天都要進行例行的巡視。
目光再次掃過光屏上高鋒,黑蛇道:“他有什麼異常反應麼?”
負責監視的手下道:“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常。”
黑蛇道:“幾個可疑的目標都不要放鬆。”
“都殺掉好了,何必費力氣監視他們。”獨眼大漢不解的問道。
黑蛇有些無奈,這羣手下於粗活行,卻各個都沒什麼腦子。“他們也未必是探子,難以確定身份。隨意就殺了,反而會引得其他人多想。再有,探子也是人力啊。到時候就安排他們做最艱苦的工作。不肯於,再殺不遲。”
“大姐真是高明。”獨眼大漢由衷讚歎道。想了下又道:“大姐,這次我們到底去什麼地方啊?別碰到泰坦帝國的戰艦……”
獨眼大漢看起來粗魯,在這方面卻異常的小心。畢竟,這關係到自己的小命。在荒蕪的星球上隨意開採到沒什麼,可萬磁星現在特別熱鬧,要是不小心碰到軍艦,那就太危險了。
“沒事,我們就去外圍。找兩個星球試試運氣。萬磁星系那麼大,磁力輻射還那麼的強,不可能被泰坦帝國軍艦發現的。”
幾個人正說話,就聽負責監視的手下喊道:“大姐,出事了。”
黑蛇回頭一看,就看到光屏中有兩個人正在打架。其中一個,正是她覺得有很像泰坦帝國探子的那人。
說打架也不準確,應該說是那人狠揍一個矮個小子。幾拳下去,那矮個小子已經被打昏過去。
“這小子動手了,我們正好把他抓過來審訊一下。”獨眼大漢有些興奮的道。
反空間航行,旅途漫長而無聊。黑蛇號上又沒什麼娛樂設施,更不能連接量子光網。船員們都閒的無聊之極。好容易有點事於,獨眼大漢免不了有幾分興奮。
黑蛇覺得先審問一下也好。道:“好,你去把他帶到審訊室,好好問問。”
獨眼大漢裂開大嘴笑了起來,搓着手道:“大姐放心,在我手底下,就是鐵打的也讓他變成一坨屎。”獨眼大漢對自己是說的話還覺得很滿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黑蛇臉一抽搐,對獨眼大漢的粗鄙也是無可奈何。擺擺手,“去吧。”
獨眼大漢帶着兩個手下,大搖大擺的下到底層的艙室。打開艙門,指着高鋒道:“那傢伙,你出來。”
其他人看到獨眼大漢,臉上都不由露出幸災樂禍之色。剛纔高鋒和光頭髮生衝突,嚇了他們一跳。
高鋒的兇殘,也大大出乎他們意料。打鬥完全是一面倒,光頭還沒等還手,就被高鋒兩拳打暈。
衆人之前都湊在光頭身邊,對高鋒免不了冷嘲熱諷。高鋒突然顯示出強大力量,讓他們都感到很害怕。
獨眼大漢的出現,讓衆人都鬆了口氣。他們都知道獨眼大漢是副艦長,那隻巨大的獨眼,哪怕只是掃一眼,都能讓人心驚肉跳。說不出的害怕。
高鋒也沒有抵抗,甚至話都沒說一句。就乖乖的跟着獨眼大漢走了。
等艙門關閉,衆人忍不住興奮的議論起來。
“知道麼,那個獨眼的傢伙外號叫屠夫,殺人無數。這個姓高的落在他手裡,不死也要脫層皮。”
“姓高的也有點本事,只怪他命苦,才一得瑟,就被發現了。”
“我聽說屠夫喜歡玩男人,尤其是強壯的男人。老高正和他胃口,我看他這次要被玩死了”又一個人說道。
衆人都是臉色一變,他們最怕就是碰到這種變態。
“看來老高這次要完了……”田鼠說着,臉上竟然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這些天高鋒雖然幫過他幾次,卻遠不能讓田鼠滿意。他覺得高鋒是故意讓他吃苦頭。看到高鋒倒黴,他心裡竟然很高興。
衆人見田鼠這樣,更是不屑。說起來,剛纔高鋒也是爲了田鼠出頭,結果人才一走,田鼠就這樣說。真是夠無恥的了。
田鼠沒得到迴應,也不太在意。走到光頭身邊,用力的狠狠踢着他的肋骨。
光頭雖然厲害,可昏迷在那毫無防備。田鼠十多腳下去,把他軟肋都踢折了。劇痛之下,人就清醒來過來。
可肋骨折了,想要還手也沒了力氣。只能捂着的肚子求饒。
田鼠卻不肯停手,直把光頭踢的吐血,再次昏了過去才罷手。衆人再看田鼠的目光,也多了兩分忌憚。這個傢伙又不要臉,又有股陰狠勁,並不好惹。
成功改變了自己的形象,田鼠也是得意無比。對衆人道:“我們住在一起這麼多天了,大家也都熟悉。爲什麼不組織在一起,合夥挖礦呢?”
控制室內,黑蛇通過光屏看到這一幕,對田鼠也來了幾分興趣。“這人還真夠卑鄙無恥的,正是我們需要的類型。去把他喊過來……”
田鼠跟着守衛,戰戰兢兢的進了控制室,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色皮衣女人局中坐着。
黑色皮衣光滑閃亮,裹在女人身上就像是一層皮膚,把女子的身材都勾勒出來。豐滿胸部,水蛇一般細腰,五官也極爲美豔,渾身上下都透出性感迷人。看的田鼠暗自咽吐沫。
田鼠雖不認識黑蛇,卻能看出這裡是她做主。不管心裡有什麼想法,臉上卻都是討好諂諛的笑容。
“你知道那個老高什麼來歷麼?他像不像泰坦帝國的探子?”黑蛇單刀直入的問道。
田鼠猶豫了下,他不太清楚黑蛇是什麼意思。在背後說高鋒壞話沒什麼,可這種場合胡亂說話,就很容易出事。
高鋒出什麼事無所謂,田鼠主要是怕自己出事。但轉念一想,這也是個機會。
“我覺得他十分可疑。報名是四級礦工,卻對很多采礦的細節都不清楚。說話更是含糊,從不說自己以前在哪個地方於過。看他打光頭那幾下子,肯定練過搏擊術。總之,這個人非常的可疑。”
田鼠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可是一個出賣隊友的好機會。高鋒是不是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態度。
黑蛇點頭道:“很好,我就帶你去和他對質。”
田鼠心裡有些發虛,卻不敢拒絕。
跟着黑蛇後面,到了審訊室。就看到高鋒被扣在一張沉重的黑色合金椅子上。椅子上能清楚看到斑駁的血痕。四壁的牆上,也掛着各種血淋淋的刑具。
房間中的燈光又是那種白森森的冷光,照的人臉煞白一片。充滿了陰冷可怕的氣息。
獨眼大漢屠夫還在準備各種刑具,並沒有動手刑訊。對他來說,這是一種享受。當然不能操之過急。
看到黑蛇進來,屠夫嘿笑道:“大姐,我已經準備好了。保準讓這傢伙爽透了”
黑蛇微笑道:“我帶來一個證人。有他幫忙,我們能省不少事。”
屠夫不悅的看了田鼠,他可不希望生事。高鋒越是強硬,他就越喜歡。
黑蛇對高鋒道:“你的朋友已經都說了,你還是老實的招供吧。”說着,黑蛇看了眼田鼠。
田鼠忙道:“老高,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礦工。故意混進來,一定是個探子,再不就是別有圖謀。你現在都說出來,省的吃苦頭。也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麼面對面指證高鋒,田鼠心裡的壓力也很大。可高鋒看都不看他,又讓田鼠覺得自己被無視了。心中反而生出一股怒火,恨恨的道:“你還裝,待會用刑你就要哭爹喊媽了”
高鋒沒理會田鼠,擡頭看了眼黑蛇,“我的朋友?這裡可沒我朋友。”頓了下又道:“你就是黑蛇吧?”
黑蛇臉色微微一變,高鋒這麼當面稱呼名字簡直太無禮了。更讓黑蛇覺得不妙的是高鋒的態度。
那種淡然鎮定,在她看來,更像是有恃無恐。
高鋒不禁微笑起來。遇到正主就好了。就要離開反空間了,他正要和黑蛇商量一下,下一步該去哪。
開朗的微笑,卻如同出鞘的神劍,有着一種無堅不摧的鋒芒。
“找死,大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沒等屠夫等手下說話,田鼠已經先一步喊道。他早聽衆人喊黑蛇大姐,這時候很自然就喊了出來。
田鼠指着高鋒叫罵着,竟然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能借着這個機會和黑蛇攀上關係,他可是暗爽不已。
田鼠卻沒注意到,黑蛇、屠夫等的臉色都非常的難看。
作爲光甲師,黑蛇、屠夫他們對力量更爲敏感。也見識過不少強者的氣勢。
剛纔高鋒身上放出的那股氣息,分明就是上位強者的氣息。
黑蛇本能的就想轉身逃走,但理智卻告訴她,轉身逃走完全是找死。正面迎戰,纔有一絲機會。
屠夫也是如此,滿臉的橫肉崩的很緊,獨眼中都是慎重。手中的長鞭,也不知在何時悄然展開。
田鼠雖不是光甲師,卻也耳聰目明。很快就發現氣氛不對。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時僵固住。更讓他不安的是,他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是這個老高有問題?”高鋒的笑容,就像是和朋友在閒聊,輕鬆開朗。和這裡的環境、氣氛太不相配了。
這種奇異的反差,讓他的笑容給人的感覺特別詭異。
近乎凝滯的氣氛中,屠夫的一個手下突然啓動電閘。合金座椅,本身就是一張電椅。
突然間釋放的電流,足以把一個沒武裝光甲的黑鐵光甲師電昏過去。
“滋滋……”
合金座椅遊走的強大電流,放射出一道道如蛇般的幽藍電光。
屠夫和黑蛇都是一喜,高鋒只要被電流擊昏,或者暫時麻痹住,他們就可以從容脫身。
只要回到總控制室,想要對付高鋒就容易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坐在椅子上的高鋒笑容依舊,在千百道遊走電光中,他站了起來。
鎖住他手腕、腳腕、頸部的鎖釦,就像是紙一般被輕易扯碎。高鋒擡手對着那個啓動電閘的人隨手一拂,那樣子就像是把驅趕身旁飛繞的蒼蠅。十分的隨意。
那人卻像被一臺超音速的無形飛車迎面撞到,身體猛然向後激射而去,正砸在審訊室合金牆壁上。
砰的一聲悶響,那人像被踩扁的麪人一樣,整個人扁平成一灘,貼在了牆壁上。身體完全扭曲變形,幾乎看不出人形。噴濺的鮮血灑了滿地滿牆。
屠夫和黑蛇都不由的向後退了幾步,高鋒的強大遠遠超乎他們的意料。出手的酷烈,更讓他們心裡發顫。
兩個人眼神對了一下,都想不到什麼好辦法脫身。審訊室是密封的,沒有招呼不會有人過來。兩個人身上也沒有帶着強大武器。更沒什麼機會催發光甲。
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發慌。只是臉上還勉強保持鎮定。
黑蛇道:“這位朋友,我們可能有什麼誤會……”
高鋒道:“沒誤會。我就是要找你們。”
黑蛇強笑道:“朋友找我們有什麼事?”
“不急,等抓住你們,我們再慢慢聊。”高鋒從容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