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宇的身體從山澗上筆直的墜落,這一切都在砍柴老人的眼中,卻並不見他有什麼反應,目光一直看着山澗。
而在砍柴老者的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石碑,石碑只有半人來高,其上龍飛鳳舞的刻着三個大字:煉心澗。
刑宇的身體正在下落,耳邊厲風狂嘯,兩側都是潮溼的巖壁和苔蘚。
不知落了多久,頭上的山澗已經成了一線天,刑宇在這黝黑的山澗內依舊沒有落地,彷彿這山澗就是通往九幽的路口,深不見底。
漆黑的山澗,很容易讓人模糊時間的概念,不知過了多久,以至於刑宇的思維都出現了模糊,而就在此時,刑宇被一股柔和之力托起。
這裡是山澗的底部,不僅不在漆黑,反而有陣陣的金光在升騰,照亮了四周的景色。
刑宇搖了搖頭,使自己恢復清醒,額頭上依舊有絲絲的黑氣在飄蕩,散發着他爲數不多的生機。
“何人?敢闖我煉心澗。”還不待刑宇看清四周的景物,一聲威壓的吼聲驀然傳來,這聲音仿若驚雷,在四周巖壁的反射下不斷迴盪。
緊接着,四周的大地劇烈震動,在刑宇驚駭的目光中,一個黃金巨人緩緩走來,每一步都使得大地一震,一股滔天的威壓滾滾開來。
這巨人足有百丈高,渾身金黃,不怒自威,舉手投足間空間都在扭曲,彷彿九天的神王一般,氣勢恢宏。
刑宇震撼的望着那巨人,許久後才恢復平靜,抱拳一拜:“晚輩無意冒犯。”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既來了我煉心澗,那麼這裡就是你的葬地。”
黃金巨人冷漠的看向刑宇,話語嗡嗡作響:“冒犯我煉心澗,此罪,當鎮。”
話音落下,黃金巨人擡起手向着刑宇隔空一抓,五條金色的光芒瞬間將刑宇纏繞,而後化作繩索,將他死死的困在原地,無論刑宇如何掙扎,都不能撼動絲毫。
在這巨人面前,刑宇顯得那麼渺小,即便他使出全力依舊無法掙脫,彷彿螢火與皓月爭輝。
“身爲人族,卻魔氣滔天,體內更流淌着魔血,此罪,當煉。”
黃金巨人居高臨下,刑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話音落下時,在刑宇的四周立馬出現滔天火焰。
被繩索困住的刑宇根本無法躲避,四周的烈火劈啪作響,瞬間就蔓延到全身,熾熱的高溫,足矣毀滅一切。
而這一切對於此時的刑宇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烈火的熾灼,每一寸肌膚都在煎熬,痛不欲生。
然而,這還不算完,當刑宇被火焰蔓延時,遠處的黃金巨人驀然踏出一步。
“吾以看到你的未來,屍骸遍地,血流成河,殺戮滔天,將來必定遺禍蒼生,此罪,當誅。”
黃金巨人依舊冷漠,邁步間一指點向刑宇,一股狂暴匹漣的瞬間凝聚,單單是他的一個指頭,就足有一人多高,仿若擎天之柱,帶着刺目的金光逼向刑宇的頭顱。
莫說現在,就算是巔峰時刻的刑宇,在這一指之下也毫無反抗之力,必定屍骨無存,那巨人之威,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抗衡的。
刑宇臉色蒼白,看着那不斷靠近的巨指,驚怒交加,眼中的驚駭消失不見,隱隱出現了倔強和狂意。
“我雖不知此地是何處,但刑某既然來了,你就不可以鎮壓我,哪怕你是此地之主,也不行。”
危機時刻,刑宇一聲爆喝,一股不屈的意志猛然崛起,而就在此時,刑宇身上的繩索紛紛破碎,立馬恢復了自由之身。
隨着身上的鎖鏈破碎,刑宇眼中出現了一絲明悟,看着前方不斷放大的巨指,毅然踏出一步。
“我於血洞中入魔,只爲救我親人,此爲無奈之舉,但無論我是佛是魔,我都是我,所以你的懲罰,我,不接受。”
一步邁出,身上的火焰瞬間熄滅,而此時刑宇已經徹底的明悟。
“我之未來血流成河,屍骸遍地,我不否認,但,我只殺該殺之人,我的未來如何,沒有人可以左右,你,亦不行。”
刑宇並沒有反擊,話音落下時,那巨指離他的額頭只有一寸,甚至刑宇已經感受到了其內的恐怖波動,但那巨指,停在刑宇的額頭前,終究沒有落下。
“你,有資格送我們回家……”
黃金巨人神色複雜,看了刑宇片刻,毅然轉身離去,偉岸的身影,透着一絲寂落。
隨着黃金巨人的消失,刑宇眼前一晃,已出現在山澗之上,依舊是剛纔邁步的樣子,彷彿剛纔的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但在他身前卻出現了一座石橋。
微微一笑,刑宇毫不猶豫的踏上石橋,走過山澗,再次跟在砍柴老者的身後,繼續向深處走去。
“我應該叫您前輩,還是稱呼您山神大人?”
刑宇揹着乾柴,在老人身旁的淡淡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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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爲給自己取名爲‘巨靈’,畢竟還是要有個名字啊,不然很容易迷失的。”
老者慢吞吞說道,這一刻,他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笑容不爲其他,只因爲這世上有人知道了他的名字,雖然只有刑宇一人,卻也足夠了。
因爲刑宇答應過要送他回家。
“我還是叫您前輩吧,不知前輩打算帶我去何處?”刑宇看向老者,或者說,看向巨靈山之魂。
“你之路,非同尋常,既然你以與我染上了因果,那麼就再幫你一把吧,能否成功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說話間,刑宇已經跟着老人來到山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廢墟,到處是倒塌的宮殿,而且面積極廣,顯然這裡曾經有過輝煌的過去,而如今已成了過眼雲煙。
老人帶着刑宇小心翼翼的走在廢墟上,生怕碰碎一片瓦礫,因爲這裡葬着他的回憶。
不多時,一座殘破的宮殿出現在刑宇前方,老人指了指那宮殿,道:“你就住在裡面吧,三日之後,我來接你下山。”
“謝前輩。”
砍柴老人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使得偌大的廢墟上,只有刑宇一個人,所謂的機緣隻字未提。
既然老人沒提,刑宇也沒多問,此時已是傍晚,刑宇走進那破舊的宮殿,到處都是灰塵,有些地方已經結了很多的蜘蛛網,而在宮殿的頂棚上,也破了一個很大的洞。
舉目觀察,這宮殿不是很大,四周的牆壁上刻着一些巨人,有金身羅漢,有怒目金剛,還有一些雖是人形,卻面目猙獰。而且刻畫的栩栩如生,彷彿隨時可以從牆壁上撲下來一般。
除了這些,宮殿內再也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從儲存戒中取出一些丹藥吞下,刑宇開始打坐,藉着夜空上的點點星光,開始飛快的療傷。
那黑蓮依舊印在刑宇的額頭上,依舊在不斷的散發着黑氣,而這黑氣正是刑宇的生機。
隨着不斷療傷,刑宇漸漸的恢復一些生機,但因爲黑蓮的緣故,這生機恢復的極慢,彷彿刑宇就是一座池水,一邊進水,而一邊又在放水。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過,刑宇足足打坐了一夜,生機的補充與黑蓮的消耗還在僵持,這就使得刑宇的身體不好不壞,無法痊癒。
星光隱去,一輪驕陽緩緩升起,晨曦之光驅散了大地上的黑暗,新的一天已然開始。
而此時,刑宇的身體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那就是額頭黑蓮消耗的生機不知爲何,竟弱了一絲,雖然只是一絲,依舊被刑宇捕捉到了。
這變故讓刑宇驚喜交加,繼續打坐吐納,眨眼間就到了下午,黑蓮卻一直未變,只是在早晨弱了那一絲,之後無論刑宇如何努力,都不在變化。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忽略了什麼?”刑宇睜開眼,看了看四周,依舊是破舊的宮殿,無論如何觀察,都未能發現有什麼不同。
三天之期已過了一天,刑宇卻一直在思考體內的黑蓮,對於那所謂的機緣,根本無暇顧及。
黑夜再次降臨,璀璨的星光照在身上,不斷的爲他治癒傷口,刑宇繼續閉目打坐。這一次,他顯得格外的小心。
黎明再次升起,盤坐中的刑宇渾身一顫,敏銳的感受到,那黑蓮的氣息再次弱了一絲,有過第一次的經驗,刑宇並沒有立刻停止打坐,一邊吸納四周的靈氣,一邊神識內視。
那黑蓮除了氣息再次弱了一絲,其他的並沒有什麼變化,刑宇不斷的觀察,許久之後,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同。
在黑蓮的上方,有一絲淡淡的金色氣體,刑宇知道,這絲金色的氣體正是他這兩天打坐時產生的,雖然還很微弱,但卻非常霸道,對那黑蓮有剋制的作用。
“如果,如果這金色的氣體不斷壯大,那麼消滅這黑蓮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刑宇目中露出激動,這詭異的黑蓮一直在威脅着他的性命,持續的消耗着他的生機,已經成爲他體內的毒瘤,而現在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刑宇怎能不激動。
“三天已過其二,按現在的速度下去,那金色氣體只能在壯大一絲,雖然能削弱黑蓮,卻不能根除,所以,我的時間來不及了。”
高興的同時,刑宇在飛速的思考,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
“如此,只能儘快的找到這金色氣體的根源,或許還有機會。”
刑宇再次閉上雙目,這次他不在是打坐,而是放鬆心神,思考的同時,不斷的感受四周和那縷金色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