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沃爾曼將軍的臨時營地內,將軍正在和一些軍官們討論下一步的戰略。
林銳半眯着眼睛坐在後排,嘴角叼着半支菸,似睡似醒。他們這次的目標只是保護沃爾曼,其他的事情他可不想過多參與。所以對他們的軍事會議絲毫都沒有興趣。
帳篷外面,謝爾蓋依然和幾個傭兵聚在一起打牌,時常爭執一下。大家都很放鬆,尤其是在這次的大勝之後,秘社武裝的威脅暫時已經不在了。他們總算是能夠鬆了一口氣了。
林銳本來也是這種放鬆的心情,但是當他聽到沃爾曼說將要進駐納爾伊城的時候,依然忍不住站了起來。死死盯着牆上的那張地圖,考慮了半天。最後他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索性將身上的衣服裹緊一點,眯着眼睛睡覺。
等到他們的會議開完,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沃爾曼將軍才走到他身邊緩緩地道,“瑞克先生,你有什麼看法?”
林銳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想你什麼時候方便,能夠先把答應我們的獎金給兌現了。我怕以後可能沒機會了。我這裡有電腦,你可以通過電子轉賬支付。”
沃爾曼咬着雪茄道,“你似乎對我的計劃沒有信心?”
“恕我直言,這是個狗屁計劃。”林銳搖搖頭,“我有任務要保護你,我會盡量去做。但是你如果真的死了,我最多算是任務失敗。大不了帶着我的弟兄們各自逃命。絕對別想我跟着你一起死。”
“看來我沒說錯,你確實很沒有信心。”沃爾曼搖頭道。
“和信心不信心沒有關係。你那個計劃,說得天花亂墜也只能騙騙你手下那些不識字的文盲軍官們。真到了危機關頭,我會召回每一個弟兄,就待在你身邊哪裡都不去。他們犯不着爲你的愚蠢計劃去死。”林銳看着他道。
“這是你的自由,還是那句話,你指揮你的人,做好你該做的事情。我做我該做的事情。”沃爾曼聳聳肩道。“大家儘量不干擾。”然後轉身走向帳篷外面。
“喂,沃爾曼。”林銳冷冷地說了一聲,“把自己的人送去死,是一種什麼感覺。”
沃爾曼的腳步猛然僵住,他緩緩轉過身來說了一句,“並不是很好受,但人生本苦,何必在意。”
“你是可以不在意,因爲死的不是你。但是這些士兵有家人,你真要利用他們做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麼?”林銳皺眉道。
“這和你無關。”沃爾曼緩緩地道,“士兵的命運就是要上戰場,直到某一刻在戰場上終結。犧牲在所難免。”
“但他們在爲你而犧牲。”林銳冷冷地道。“爲什麼選擇納爾伊城?以你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問題。東部的熱帶雨林,比納爾伊城安全得多。你爲什麼要這樣?就因爲顯示你自己?”
沃爾曼猛然回首,盯着他道,“你以爲我不知道走東面安全麼?但是我不能!我只要還在這個位置上就不能!我是這個國家唯一強大的軍事力量。所有圖裡莫的人都在看着我。在和這些極端分離組織戰鬥的時候,我不能不戰而逃。
而所有那些西方國家也在盯着我,如果我在這個關鍵時刻露出怯意,就證明我無法當此大任。他們會另外選擇代理人,甚至培植勢力和我對抗。這一選擇,甚至無關軍事,只關乎我的存在。我必須在這場戰爭之中表現出我的價值。”
“噢,說了半天,還是向你的西方老闆搖尾乞憐啊。”林銳聳聳肩道,“可惜你手下的那些黑人哥們,還以爲你是民族英雄,還在死心塌地給你賣命。卻從沒想到過,讓他們爲之賣命的英雄,其實根本一錢不值。”
“我是英雄,但成爲英雄就得付出代價。否則就不會成爲英雄,而只會死在成爲英雄的道路上。”沃爾曼輕描淡寫地道。“想成爲英雄,就得審時度勢,懂得什麼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在我做了這一切之後,沒有人會認爲我的卑劣。他們的眼裡只有英雄的豐功偉績和雄才大略。因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圖裡莫的人民,就像那些即將犧牲的士兵。”
沃爾曼緩緩轉身,“去休息一下吧,年輕人,儘量去忘了這些。你會發現並不是什麼大事。”
“哪怕是士兵的生命?”林銳皺眉道。
“我是將軍。”沃爾曼頭也不回。
將岸從外面走進來,看着林銳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那個傢伙讓我噁心。通知兄弟們,以後的所有行動,都聽我命令。我們只需要保護這個傢伙就行了。外圍他們的人打成什麼樣,和我們無關。”林銳嘆了一口氣道。
“怎麼回事?”將岸皺眉道。
“我們這位將軍決定把部隊帶去納爾伊城。”林銳緩緩地道,“剛纔還發表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演說,鼓動手下的士氣,說是要堅守納爾伊城。保家衛國,堅決抗擊那些極端分子。”
“納爾伊城,這不是瘋了麼?”將岸皺眉道,“以他這點人,堅守納爾伊城,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他可不像是這麼愚蠢的人。”
“他比我們想象得更聰明,他要借這一戰確立自己在圖裡莫地區的地位。作爲唯一敢於正面對抗極端分子的軍閥,他會成爲圖裡莫的英雄。而且那些西方國家也會對他另眼相看,繼續花錢扶植他的勢力。唯一將要損失的,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林銳搖頭道。
“這倒像是他會幹的事情。”將岸沉默了一下道,“不過他的這個決定,對我們的影響也很大。”
“誰說不是呢?如果他肯聽從我們的意見,向東進入雨林。完全可以憑藉着這個優勢把秘社拖進僵持的局面。但是現在他這樣,卻給了秘社蓄力一擊的可能。紅男爵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着該死的混蛋。”林銳咬牙道。“他把自己的人置於險境,我們也得跟着他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
“他一直是個投機分子,這一次更是在進行一場豪賭。”將岸嘆息道。
“但是,賭的卻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命!”林銳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