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銳帶傷狂奔,隱約間,他嗅到了喉嚨間那股溫熱的血腥味。他被那股血腥味薰得差點打個噴嚏。遠處的密林在逐漸接近,槍聲不絕於耳,但他能聽見心臟在自己胸膛裡的撞擊聲。
媽的,這回可能真要完了。林銳覺得自己的步伐越來越沉重。不過他心裡,反倒是出了奇的平靜。血在滴滴答答地流淌,林銳知道再不止血,他一定會死。背上的傷應該不是很深,問題不大,但腰腹部的那一槍,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他開始有意放慢腳步,一邊死死按住傷口。
林銳的行動還算是快,雖然有些海盜還是盯上了他,但大部分海盜和秘社武裝分子,都被吸引到了草棚那裡。海盜營地裡的場面混亂,即便有人順着血跡追過來也不會這麼快。林銳知道自己現在得抓緊時間,緊急處理一下傷口,否則就算是順利逃進叢林也活不下去。
林銳拋下了手裡的突擊步槍,在一塊岩石邊坐了下來。他找到中彈的位置,用刀割開身上的橡膠潛水服。傷口在靠近髖骨的位置,子彈還留在裡面,他不知道有沒有傷及肝臟。也許是沒有,否則自己就應該昏迷了。
林銳剛纔逃跑的途中,已經把身上所有負重都拋下了。身上只有那個小型的防水戰術揹包,他用刀劃破揹包,將防水面料按在傷口上,用揹包的揹帶緊緊捆紮在腰部。傷口的劇痛,讓他差點眼前發黑。幾個海盜大呼小叫地追了上來,林銳依然坐在地上,冷靜地撿起了手槍,用手槍一發一發地點射。
在撂倒了敵人之後,他冷靜地繼續低頭包紮傷口。證實已經能夠暫時止血之後,林銳才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前進。林銳非常明白,劇烈運動,會使得自己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失血的情況會更加明顯。除非緊急處理好大量失血的傷口,否則自己將必死無疑。
做完這一切,林銳扭頭繼續上路,以一隻手按着傷口,另一隻手僅僅拿了一支手槍。但即便是這樣,他依然覺得頭重腳輕,腳步越來越虛浮。海盜和秘社武裝分子的追殺聲音越來越近,林銳不知道自己還能否脫身。幾分鐘之後,他已經脫離了海盜營地的範圍,但是到前面的密林還有一段距離。
林銳終於眼前一黑,踉蹌着倒了下來。雖然他爲人機警,而且訓練有素,但他並不是戰無不勝的鐵人。他也是血肉之軀,對於這一點,他身上有無數處傷痕可以做出證明。他會傷,會死。而且這次,他一直以來的好運氣,並沒有得到延續。林銳明白,自己估計堅持不到前面了。
到了這一步,林銳的腦中反而越發清明瞭。從偶遇銀狼,負債簽約,到西伯利亞訓練營,到非洲總部,所有一切,如同一幕幕畫面,電影般記錄了他的一生。他現在依然記得之前的一切細節,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頭腦,居然記憶力這麼好。也許這就是垂死之人的回憶。
林銳踉蹌着,他並不甘心,但他的膝蓋卻在發軟,他居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如此沉重,以至於他連邁步都困難。一直壓在喉嚨裡的那口血,也終於噴出了出來。林銳一個趔趄,撲倒在了地上。但就在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一隻大手猛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瘋馬蹲在林銳的身邊,奮力又把他拽了起來。“快走!這邊!”
林銳一陣意識模糊,感覺自己在被拖着進了叢林。再往後,他連被拖拽的感覺也沒了,眼前一片黑暗,感覺自己的所有意識都在被抽離身體,最後,他的所有感覺幾乎只剩下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銳才醒過來,他唯一的感覺就是餓。他艱難地動了一下手,企圖從地上坐起來,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除了飢餓之外,還有疼痛。
“呃……”林銳艱難地動了一下,勉強地坐了起來。
“醒過來了?”他身邊的瘋馬轉過頭,把一個食品袋遞給他。“傷口,我已經給你清理過了。不過,縫合質量不怎麼樣,以後可能會有點難看。”
林銳有些喘息地看了看周圍,“我們還在島上?”
“是的,你暈了一整天了。那些海盜已經組織了兩撥,搜查過了全島。今天應該不會再有行動了,不過明天就難說了。”瘋馬低聲道,“吃吧,不夠還有。你的傷,我已經給你用過了抗生素,不過你現在更需要的是食物。”
“媽的,我還以爲我這次真要死了。”林銳皺眉道,“這些食物是從哪裡來的?”
“林肯他們走的時候,給我們留下的,除了食物儲備,還有一些武器和彈藥,分別隱藏在了島上的幾個地點。這還是你下的命令,你不會忘了吧?”瘋馬看着他道。
林銳點點頭,“我想起來了。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在島上的叢林深處,那些海盜和秘社武裝分子已經來回搜查了好幾次了。不過,我們運氣還算好,都算是躲過去了。”瘋馬苦笑着低聲道。“你不知道,帶着你躲避追蹤有多難,有幾次差點就暴露了。”
“可我們還是活下來了。”林銳笑了笑,“多謝了,瘋馬。我欠你的。”
“你身上的傷怎麼弄得?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差點就掛了。”瘋馬皺眉道。
林銳搖搖頭,“算了,過程不重要,不過目標總算是清除掉了。你那一槍要了柯南的命,我也給了策略家馬克洛夫斯基一梭子。不管怎麼樣,總算是給蛇眼報仇了。”
瘋馬低聲道,“馬克洛夫斯基應該沒有死。”
“什麼?”林銳愕然道,“這不可能。我記得我擊中了他,就算是他當場沒死。後來房間裡柯南那個手雷,也足以把他炸死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他了。不過距離太遠,他身邊又有保護,我沒法下手。”瘋馬低聲道,“他受了傷,但是肯定沒死。今天下午,他還督促那些海盜和秘社武裝分子在島上進行搜索。他揚言一定要找到,並且當場結果了我們,給柯南報仇。這麼說來,柯南應該已經死了,這個馬克洛夫斯基,卻不知道怎麼還是逃了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