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沙子的水分更多。林銳安慰弟兄們,低聲道:“看起來我們並沒有找錯,這是沿着一條水脈一直找過來的,看此地的情況,距這裡不遠,必定有一處更大的水源。也許邊境已經不遠了。”於是他們振起精神,再往前走。只是失去了駱駝作爲腳力,他們現在行進的速度更慢了。
直到第四天中午,他們完全耗光了所有的水和駱駝血。在幾乎昏迷的狀態下,他們終於遇到了一支駝隊。
對方發現他們身上穿着藍色的圖阿雷格人長袍之後,招呼同伴趕了過來。因爲這也是一支圖阿雷格人的駝隊,沙漠的艱辛讓他們這個部族有着相互救助的傳統。
一位年長的圖阿雷格人族長,下令把他們救了起來。而且在得知林銳等人和維瑟爾之間的關係之後,這些圖阿雷格人更是顯得客氣。因爲維瑟爾在圖阿雷格人之中還有着一定的聲望。
烤羊肉和新鮮的羊奶,讓林銳等人稍微恢復了過來。儘管他們被嚴重曬傷,而且有些脫水,但生命總算是沒有問題。在獲救之後,林銳等人用他們的武器和子彈,從圖阿雷格人那裡換了兩匹駱駝。在非洲的一些地區,戰亂不斷,武器彈藥是硬通貨。
又是一天之後,邊境附近的一個小綠洲已經近在眼前。林銳騎在駱駝上沉默不語,葉蓮娜在他身邊低聲道,“如果你再看到裁縫,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也許我會殺了他。”林銳的聲音有些沙啞。
“也許?”葉蓮娜有些奇怪地皺眉道。“他可是背叛了我們。”
“但並不完全。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他存心趁我們不注意開火,我們都會死在他槍下,然後他依然可以從容地從我們屍體上取走水壺,沒有任何後患。但他沒有這麼做,從他的角度而言,也算是放了我們一馬。”林銳低聲道,“當然,他也不是不想這麼做,只是覺得沒有足夠的把握。”
“該死的,裁縫這個傢伙把我們扔在沙漠裡等死。”刀疤臉破口大罵道,“再讓我看到他,我一定殺了他。”
“也許我也會的。”林銳點頭道,“但面臨生死,每一個人都在做着選擇。他只是覺得做了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其實他只要再耐心一點,我們完全可以熬過來,可惜他沒有。他加入我們的時間還太短,並不能理解我們。但這並不能讓人原諒他的背叛,所以我也會殺了他。因爲背叛就要付出代價。”
但當他們緩緩走進了邊境的綠洲小鎮,卻發現小鎮的氣氛相當緊張。當地人全都行色匆匆,看到陌生人也不敢多話,都是面帶畏懼地離開。甚至那些原本在街上到處亂跑的黑人小孩,也都一個個不見蹤影。
“這裡的情況可不太妙。”葉蓮娜低聲道。
“我也看出來了。”林銳低聲道,“先別管這些,我們早點通過這裡,到布基納法索應該會安全一點。”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羣黑人士兵和一些藍頭盔的維護和平部隊成員匆匆從他們身邊跑過,後面還跟着幾輛武裝車輛。
“怎麼回事?”刀疤臉低聲道,“那些藍盔怎麼來了?難道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林銳對葉蓮娜使了一個眼色,她走到其中一個執行警戒任務的維和士兵身邊,低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有恐怖分子在這裡活動,昨天他們還公然槍斃了一個外國人。我們接到命令配合政府軍在這裡負責警戒,和恢復秩序。如果你們是外國人,最好先離開這裡。”維和部隊的一個士兵低聲道。
葉蓮娜回來之後,把情況告訴了林銳等人。
“外國人?”林銳皺眉道,“有沒有說是什麼樣的外國人?不會是精算師他們吧?”
“應該不是,據說只是一個白人。”葉蓮娜低聲道。
他們正在說話的時候,刀疤臉和另一個傭兵走過來,低聲道,“瑞克,情況不太妙。”
“怎麼了?”林銳皺眉道。
“你最好過來看看。”刀疤臉低聲道。他把林銳等人帶到了鎮子中間的一塊空地上,幾個黑人士兵正在把一具吊起來的屍體放到地上。
林銳的眼神一動,低聲道,“是他麼?”
“是他,裁縫。”刀疤臉低聲道,“據說是那些馬格里布組織的人臨時這裡設卡,把他堵住了。裁縫這傢伙不會法文,也不會當地語,跟這些恐怖分子起來衝突,被他們抓住,當場處死了,場面很慘。這個傢伙費盡心機,滿以爲可以逃離沙漠,卻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一死。”
葉蓮娜咬着牙道,“這個混蛋,真是活該。”
“馬格里布組織的人?”林銳皺眉道,“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臨時設卡盤查?難道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
“我覺得這倒是一條好消息,這說明,精算師他們的行動已經成功了。他們應該已經營救出了那些俄羅斯傭兵,所以馬格里布組織纔會到處設卡盤查,沒想到裁縫撞在了他們的槍口上。這些恐怖分子殺了他之後,就跑了。直到今天,政府軍才和維和部隊的人趕過來收場。我看也不過就是裝裝樣子。”刀疤臉低聲道。
“現在我們怎麼辦?”葉蓮娜低聲道,“繼續前往布基納法索?還是設法聯繫精算師,跟他們恢復通訊再說?”
“我們暫時先別動,有這些政府軍和維和部隊在,那些馬格里布組織的恐怖分子應該暫時不會回來。我們最好利用這段時間,跟他們恢復聯繫,以便在之後跟他們匯合。”林銳說着,看了一眼那具被從繩索上解下來,幾乎是遍體鱗傷的屍體,低聲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