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恩尼斯特帶着他手下的幾個隨從,匆匆過來找林銳。
“瑞克先生。最近的局勢想必你也已經有所耳聞。這幾天來,我實在是焦頭爛額。”恩尼斯特苦笑着道。
“關於這一點我早就警告過你們,有人將會利用你們。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而且這麼突然。
恕我直言,這絕對是經過精心安排的結果。有人刻意要把西撒哈拉政府陷於不義之地。”林銳點點頭道。
“確實是這樣。現在的問題是不管我們怎麼說,怎麼表態。都不如那些恐怖分子引爆一顆炸彈更有說服力。
幾乎沒有人願意聽我們的解釋,所有人都認爲我們跟那些恐怖分子是一夥的,我們是支持恐怖主義的無賴國家。
現在就連國際人道主義組織,也開始削減對我們的援助。因爲有人使他們相信,我們利用他們的援助來支持恐怖分子。”恩尼斯特有些無奈的道。
“我們利用國際援助,來支援恐怖組織?你聽說過這樣的無稽之談嗎?
我告訴他們,援助給我們的是糧食,藥品和帳篷。又不是武器彈藥!
可是你猜怎麼着?今天下午,薩赫勒六國反恐部隊突襲了一個恐怖分子營地。從他們的營地搜出來的,全都是貼有援助給西撒哈拉政府的物資標籤。包括糧食和藥品,有些甚至都還沒有開封。
隨之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譴責。在這種情況下,面對這樣的譴責,我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恩尼斯特無奈地道。
“那就不要做任何解釋。”林銳搖搖頭道。“實際上,你現在做任何解釋都是沒有用的。解釋不清楚,所有的人認爲你們和恐怖分子有關聯。
如果解釋清楚了,那麼所有的人都會認爲,你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西撒哈拉地區的掌控。
雖然實際確實如此,但有些東西是不能被說透的。
一旦所有人都認爲你們已經對西撒哈拉地區失去掌控,那麼作爲西撒哈拉政府來說纔是真正的名存實亡。”
恩尼斯特愣了一下,看着林銳搖頭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西撒哈拉政府目前爲止還是西撒哈拉地區的民選政府,是得到西撒哈拉人廣泛承認的。”
將岸拍了拍恩尼斯特的肩膀,“恩尼斯特先生,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
實際上,目前的西撒哈拉政府,是一個流亡政府。你們的政府建立在阿爾及利亞的難民營裡面。這一點我沒有說錯吧?”
“是的,可是……”恩尼斯特剛想解釋。將岸卻擺了擺手,不讓他說完,緊接着問道,“我們只是就事論事,作爲一個流亡政府,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
“是什麼?”恩尼斯特先生問道。
將岸回答道,“是存在感,是民心所向,是足夠的影響力。歷史上有過很多流亡政府,最出名的,莫過於二戰時期,由戴高樂將軍領導的自由法國。
實際上二戰結束之後,法國流亡政府能夠重回法國並且順利執政的重要原因,就是因爲他們的影響力,和他們的民心所向。
二戰時期,他們雖然不在法國,但是他們對法國的影響力無處不在。甚至他們在法國人心目中的影響力,一度超過了當時德國人扶持的貝當政權。
這是爲什麼,答案還是影響力。如果這個時候,你們極力撇清自己,最終會讓所有人感覺到,你們對西撒哈拉地區已經喪失了足夠的影響力。
一個沒有影響力的政府,是沒有必要存在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極力撇清自己。
而是要讓人看到你們在西撒哈拉地區依然擁有足夠的影響力。
換一個角度來看,爲什麼那些恐怖組織和地方武裝根本就不聽你們的號令,卻要打着你們的旗號行事?
其實他們看中的,還是你們在這個地區的影響力。所以我的建議是,與其你們現在在爲這個問題苦惱。
不如積極的聯繫摩洛哥方面,和他們展開對話。雙方共同解決目前的問題。”
“和摩洛哥政府展開對話?在這個時候他們能聽進去我們的解釋嗎?”恩尼斯特搖搖頭道。“我們雙方的矛盾和分歧實在太深了。”
“我也知道你們雙方的矛盾和分歧很深,但是相信我。摩洛哥也不是傻子,他們對當前的局勢也有着自己的判斷。
他們跟你們相互對峙了幾十年,彼此都清楚對方的底細。他們也應該看得出來,這次的事件不是你們能夠主導的。
你們確實在西撒哈拉地區擁有一定的聲望,但還不足以號令所有的地方武裝組織,更別說指揮那些無法無天的恐怖分子。
所以他們對當前的局勢有着自己的判斷,你不需要使他們相信什麼。他們自己會相信自己。
實際上目前的局勢,他們也比較頭大,如果一切都是由你們主導的,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爲只要解決了你們,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但他們現在也看得出來,這背後肯定還有第三方勢力。當然對外他們不會這麼宣稱,他們只會宣稱這一切都是你們乾的。但是實際上他們心裡是有數的。
所以如果你們表明態度,願意展開對話,實際上是最明智的選擇。”林銳回答道。
“這一點我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實際上總統先生和我談過多次。但是,目前的局勢,讓他下不了決心。
因爲撒哈拉地區很多武裝組織幾乎已經都脫離了我們的控制,而且他們現在打着光復西撒哈拉的旗號,鼓動了一大批人。
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選擇跟摩洛哥方面會談。將會引起更大的誤解,這會使所有的西撒哈拉人認爲,我們在出賣這個國家。”恩尼斯特低聲道。
“我明白你們的這種擔心。但是有一點,恐怕更值得你們擔心。照這樣的形式發展下去,恐怕你們到最後,連會面的機會都爭取不到了。
一旦摩洛哥下定決心要剷除西撒哈拉的反抗勢力,他們是有能力這麼做的。到時候他們不會跟你們談判,甚至不會給你們談判的機會。”將岸看着恩尼斯特,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