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當林銳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時,他才明白,趙建飛所說的冰凍地獄是怎麼一回事。
連同林銳在內的十幾個年輕人,以勞務輸出爲名,來到了西西伯利亞的森林。他們公開的身份是礦業勘察的技術人員,但實際上他們是傭兵。西伯利亞以嚴寒聞名,而晨星軍事保安公司的訓練營就在這片廣袤森林的之中。
時值嚴冬,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溫幾乎讓人的思維也凍結了。從下飛機到訓練營的這段路,他們一直擠在一輛破舊的卡車上相互取暖。直到趙建飛讓他們下車,林銳和其他人才掀開了篷布從卡車的後面下來。
“我們到了。”趙建飛冷冷地道,“前面就是基地了,所有人都下車站好。白熊,清點人數。”
被趙建飛稱作白熊的是一個俄羅斯大漢,金髮碧眼將近兩米的身高,一身的魁梧的肌肉幾乎把身上的迷彩服撐得像是緊身衣。他清點了一下人數,點頭道沒有問題。
“所有人都注意了,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了。”趙建飛冷冷地下令道。
“什麼?”所有人頓時就炸鍋了,“爲什麼?現在這種低溫,你想殺人啊。”
“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脫掉所有衣物跟我走,要麼留在這裡凍死,我沒有意見。”趙建飛冷酷地一笑道,“雖然你們在來之前都曾經受過調查。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可不想你們之中有人偷偷帶着gps定位儀,或者亂七八糟的手機,把基地的位置給暴露了。放心,光着身子跑上幾公里,還不會凍死。你們有五分鐘時間,照我說的做,立刻,馬上。”
“你自己脫光了試試!”人羣之中有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吼了一句。
他的第二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個俄羅斯大漢“白熊”給單手扼住了脖子。像是抓起了一隻小雞一樣提離了地面。這個人的塊頭也不算小,但是在“白熊”的面前幾乎像是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孩子,提在空中手舞足蹈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了,放開他。”趙建飛微微一笑道,“看來這是一個有勇氣的傢伙,不過幹我們這一行從來不缺乏勇氣,而是缺乏頭腦。有頭腦的人應該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好了,白熊,你快掐死他了。”
俄羅斯大漢一臉冷漠地把那個人甩在地上。
那個人跪在雪地上,摸着喉嚨,大口的喘息着。剛纔那一下,白熊差點把他給掐死。林銳看得很真切,這個白熊剛纔的那個動作迅捷而且準確,只要他手上的力度再大一點,這個人一定會被他當場捏碎喉嚨,而不會發出一點聲音。這是純正的戰場格殺技巧,沒有太多的花哨,血腥而且直截了當,講求一擊致命。即便是林銳練武多年,也不免感到一絲寒意。
“你們只剩四分鐘了。”趙建飛平靜地看着手錶。
所有人都屈服了,紛紛脫下了衣物,甚至趴在地上的那個人,在狠狠瞪了一眼趙建飛之後也開始脫掉了身上的衣物。林銳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別人做什麼,他也照着做。
白熊面無表情地用車上的備用汽油澆在這些衣服上,然後一把火燒掉。
“很好。”趙建飛看着這幫在零下四五十度低溫之中瑟瑟發抖的年輕人,露出了他標誌性的笑容。“跟着我走。順便友情提示一下,不想殘廢的,走了一段路之後,用手搓揉一下雙腳。我可不想把你們帶到基地之後,就有人因爲低溫凍傷而截肢。”
看着一羣光着身子的男人在雪地裡奔跑,白熊在後面哈哈大笑。
他們沒有辦法不跑,在這樣的低溫之下,他們如果不讓自己的身體充分運動起來,隨時會被凍僵的。
基地的入口是一個山洞,似乎整個訓練基地都是修築在山腹裡的。門口有着嚴密的安保措施,除了崗哨,林銳甚至發現遠處還有幾個隱蔽的火力點,其射擊的範圍足以覆蓋整個入口,不留一點死角。這裡儼然是一個軍事要塞。
趙建飛把這些人帶了進去,每個人進入之前都經過了再次檢查,以確保沒有攜帶任何電子設備。不過很快他們就都領到了屬於各自的衣服,林銳拿在手裡看了看,有些微微皺眉。因爲這些衣物像是制式的軍服,只是根本看不出屬於什麼國家和兵種的。
“你們有五分鐘的時間整理好,然後跑步到大廳裡集合。我不喜歡遲到。”趙建飛冷冷地道。
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有人再敢質疑他的任何一句話。
幾分鐘之後他們收拾好,都到了外面的大廳集合。這個位於山腹之中的基地非常大,而且有好幾層的結構。就一些設施來看,林銳感覺應該不是新建的,至少有幾十年了。無論是什麼都,透露這一種濃郁的前蘇軍基地的味道,無論是什麼設備,都是笨重,但是堅固耐用的類型。
趙建飛看着這羣前來受訓的新人,淡淡地道,“歡迎來到冰凍地獄,我知道你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是退伍軍人,有過非常優異的服役記錄。所以軍隊的基本紀律我就不再向你們強調了。我要強調的只有一個詞,服從,服從,還是******服從。因爲公司召集你們,並且訓練你們。不是爲了讓你們上戰場去送死,而是要你們在最危險的地方面對最危險的敵人,執行高度危險的軍事任務。”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趙建飛,沒有一個人說話。林銳也只是平靜地看着。
趙建飛點點頭道,“雖然你們已經學會了保持沉默,但是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些人心裡肯定不服氣。你們自認爲扛過槍,當過兵。就真的以爲自己很厲害了。但是你們錯了。你們並不厲害,把現在的你們投入戰場,最終能夠活下來的基本上沒有,更別說完成任務。說白了,你們就是一羣隨時會被捏爆的軟蛋。而我之所以站在這裡,是爲了改變這一點。接下來的一年半時間內,你們必須接受各種訓練,直到成爲一個熟練工。”
趙建飛踱了幾步淡淡地道,“想知道熟練工是什麼樣子麼?白熊,你過來給他們演示一下。”
白熊咧着嘴一笑,從身後拿出一支步槍。林銳看了一眼那把槍,感覺很像國產的老式步槍五六式,似乎又有些不同。不過林銳也知道,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是蘇聯半自動步槍的仿製品。看來這把槍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蘇式ak47,真正意義上的卡拉什尼科夫突擊步槍。
白熊熟練的拿起槍,急速地拆卸分解,把一支槍拆得乾乾淨淨,又在急速的拼裝了起來。本來拆裝槍械並不是很難的事情,受過訓的軍人幾乎都能快捷地拆裝槍械。但是做到像白熊這樣的,林銳從未見過,因爲普通的拆裝槍械,都是在桌面上進行。把所有槍械零件卸下,按照規律放好。清理槍膛,再按照順序裝好。
但白熊卻完全不是這樣,他的所以拆裝工作,都是雙手中完成。每一部分零件拆下的零件,都被他夾在指縫中間,彈夾卻被他叼在了嘴裡。不但如此,他還在做着各種戰術規避的動作。滾進,躍進,屈身規避,在此同時他的雙手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分解和組裝的動作,整個過程腳步也沒有停止過。
林銳相信,即便是白熊拿着一堆槍械散件,在幾個戰術動作之後,這把槍已經拼裝完成並且處於射擊狀態了。
這羣傭兵新人幾乎全都看直了眼,這樣短短的幾十秒鐘,在各種戰術動作之中還要完成槍械的拆裝,幾乎已經不靠雙眼了,而是存粹靠着手感來完成。天知道這個粗壯如蠻牛的俄羅斯大塊頭是怎麼練出這一雙靈巧的手。
“你們看到了麼?這就是熟練工。”趙建飛略帶譏誚地對白熊道,“順便說一句,白熊,你的手速比以前慢了。”
白熊低聲嘟囔了一聲,像是有些懊惱。
趙建飛轉過頭看着這這羣新人道,“在相同的裝備下,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在戰場上和白熊遭遇,都只會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被他幹掉。甚至你們之中很多人都來不及看清楚他的臉,就會被他徹底抹殺。而說句實話,他目前已經不在巔峰狀態了。所以他纔會在這裡,而不是自己在戰場上。我這麼說,不知道你們相不相信?”
“我不相信。”人羣之中有人低聲道。
“誰?”趙建飛眼神一動道,“站出來。”
人羣自動閃開了,而林銳平靜地站在那裡。
“是你?”趙建飛微微皺眉,“對於我的話,你有什麼異議?”
“並不是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如果面對他,勝負的機會應該是各佔五成。”林銳平靜地道。
趙建飛皺眉道,“五成是什麼意思?”
“被他幹掉,或者我幹掉他。”林銳看着白熊道。
“哦?你有把握麼?”趙建飛故意道。
林銳搖搖頭,“我不會這麼說,因爲五成的把握,並不是絕對把握。他塊頭夠大,速度也不慢。近身格鬥有優勢,看起來槍械也很熟練。不過,塊頭大就意味着目標大,被擊中的概率高。他或許適應突擊行動,但是並不利於隱秘行動。所以戰場上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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