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凱澤島的港口,一艘改裝漁船已經在那裡等着了。精算師將岸靠在碼頭的牆角,一根接着一根抽菸。
看到林銳回來,他連忙丟下手裡的菸頭迎了上去。“情況怎麼樣?你們談得如何?”
“沒什麼,他同意了。其實,不同意又能怎麼樣?他不會放棄他的決定,我也不會放棄我的。我們誰都沒辦法說服對方。”林銳轉身看了看聖凱澤島的風景,低聲道,“也許,以後我們再也回不來了。”
“沒事。反正這裡也沒什麼,除了一些回憶。”精算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高興事情能夠這樣解決。走吧,上船,我們該離開了。”
林銳轉過頭看着他,“你決定了?真的也要離開?”
“你去哪兒,我去哪兒。我們是搭子。”精算師將岸聳聳肩,“這年頭,就連好的麻將搭子都難找,跟別說我們是玩命的。”
“謝謝兄弟,我欠你的。”林銳拍拍他的手臂。
“是兄弟,就無所謂欠不欠的。親兄弟才明算賬,我們可不是親兄弟。”精算師哈哈一笑,林銳也笑了,他們兩人終於如釋重負。擔心情卻依然無法開懷。
儘管銀狼同意他們離開,這意味着他們和黑島將徹底決裂了。而他們的普切拉公司在徹底脫離黑島之後,恐怕也失去了一個最可依仗的後臺。之後的一切,目前還難以預料。
銀狼給他們準備了船,是一艘不太大的漁船,但是沒有船員。林銳和精算師將岸只能自己發動,駕船從碼頭離開,向着遠處航行。
“銀狼也真夠摳的。這都最後了,也不安排飛機送我們一程。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爲了黑島做了很多事。”精算師將岸有些開玩笑地道。
林銳看了看,從桌下拖出了一箱啤酒,“不過,好在安吉爾還算是有良心。最後還送我們一箱酒。喝一杯?”
精算師點點頭,但是林銳打開啤酒之後,他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等等……”
“怎麼?不想喝?”林銳皺眉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實際上,之前我在碼頭一直很擔心你。”精算師將岸皺眉道。
“擔心什麼?擔心銀狼不讓我們離開?”林銳笑着道,“其實還行。銀狼多少有點怨氣,認爲我不顧大局。不過還算是講道理,畢竟他也有他的考慮。我能理解。”
“就這麼簡單,他讓你離開了?”精算師將岸沉默了一會兒道,“酒先別喝。我得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林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說實話吧,如果是個普通傭兵,這麼讓你離開沒有什麼大不了。但你實際上是公司高層,而且是合夥人,掌握了太多的內部甚至核心機密。”精算師將岸搖頭道,“按照行內規矩,合夥人是沒有那麼容易退出的。銀狼讓你簽過什麼協議沒有?”
“什麼意思?”林銳皺眉道。
“軍事公司有軍事公司的規矩,核心高層是不能隨意退出的。因爲我們的行業涉及到大量機密,而且有很多是不能見光的機密。
如果要退出的話,首先必須確保這些信息,在那個人退出之後不會外泄,這是重點。所以必須確保此人在今後的數年之內,完全屬於監視隔離狀態。
也就是說,合夥人要退出不是不可以,但要簽署一份協議,並且接受公司的監視,和外界隔離至少兩到三年。確保一些敏感信息,度過保密期限。
就你這樣的情況,恐怕三年都不夠,至少得五六年。別忘了公司最多的髒活兒,都是由我們負責做的。所以我原本以爲銀狼一定不會讓你這麼順利離開。”
“這些他都沒提。”林銳皺眉道。
“也許他知道你的脾氣。知道即便是提了,你也不可能配合。相信我,如果那樣的話,只代表着情況會更糟。”精算師將岸低聲道。
林銳微微色變,“你是說……”
“死人才能永遠閉上嘴。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冷酷不近人情,但規矩就是規矩。”精算師將岸嘆了一口氣。
“你真的確定嗎?”林銳看着精算師道。
“行有行規,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不光是黑島,每一傢俬人軍事公司都有類似的規定,用來確保自身的安全。實際上我們是一家軍事安全公司,在這方面歷來都非常重視。
所以我纔會擔心銀狼不放你離開。但是真實情況又不完全一致,最終銀狼還是答應讓你離開了,並且沒有跟你簽署任何協議。要麼他對你非常放心,要麼就是,他知道你走不了。”精算師將岸看着林銳道。
“所以你懷疑這酒,有問題?”林銳看着將岸道。
“但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那目前的狀況我們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將岸的話還沒說完,林銳已經舉起了啤酒大口喝了起來。
精算師將岸皺眉道,“你是不是沒聽懂我在說什麼?”
“聽懂了。但銀狼米歇爾不是這樣的人。我願意相信他一次,他如果不同意我走,他會當場跟我說,而不是背後搞小動作。別忘了我們是在聖凱澤島上,如果他決心不讓我們離開,我們根本走不了。
他或許會毫不留情的當面槍殺了我們。或者弄顆炸彈,把整艘船都炸。但絕對不會在啤酒裡面下毒。這種事情他是做不來的。不是他不能做,而是他根本不屑這樣做。”林銳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