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8章 絞殺防線
對於這個命令,圖阿雷格士官和手下三個士兵雖然氣憤,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如果抗命,那麼圖阿雷格指揮官完全可以槍斃掉他們,讓他們揹負一個不榮譽的罪名,死後他們家人都得不到部族的任何照拂。
所以他們只能硬着頭皮上,出發之後就被頂到了最前面,圖阿雷格士官這個時候已經是心如死灰,只求一死了,所以反倒也不再有任何害怕,咬着牙忍着肩膀的劇痛,用一條胳膊,在地上撐着朝前爬。
沿途的碎石很快就把他胳膊肘的衣服磨破,胳膊肘也磨得血肉模糊,但是他卻彷彿不知道疼痛一般,繼續默不作聲的握着他的手槍朝前爬。
手槍後面有一條槍帶掛在他的脖子上,身上帶着起碼四顆手榴彈,滿身的污血和爛泥,讓他幾乎看不出軍服的顏色了。
可是他對此毫不在意,依舊瞪着猩紅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前方黑乎乎的這座高地,艱難的一點點的向着高地爬去。
可是這個時候,在公路上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着爆炸的火光,照的周圍一片通亮,圖阿雷格士官這才被嚇了一跳,趕緊死死的趴在了地上,而跟在他背後的那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也都趕緊停止了前進,一個個趴在地上不敢亂動了。
爆炸的火光持續時間不算長,就漸漸的熄滅了下來,只剩下零星的火光在公路上和附近燃燒,但是已經不足以再照亮很大面積了。
圖阿雷格士官扭頭看着公路那輛被炸成了碎片的卡車,咬牙切齒的在心中又罵了起來,大罵圖阿雷格指揮官是個標準的蠢貨。
敵人又不是笨蛋,既然燒燬了另外兩輛汽車,爲什麼偏要留下這一輛汽車和上面的物資呢?
戰場上到處都是陷阱,這是常識,像他們這些老兵,都知道在戰場上不能亂撿東西,弄不好就會被坑,可是圖阿雷格指揮官卻根本不知道這些危險,還派人去車上尋找彈藥,這不是讓士兵白白去送死嗎?
而山上這些敵人,在他看來,也絕對不像是普通傭兵,這幫敵人在下午的時候,打的很是有條不紊,槍法精確,組織協調很是有力,根本不像是初上戰場的那些普通傭兵,這種風格,絕對是一支精銳的部隊,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第八團以前流傳的一些傳言。
第八團曾經在馬裡等地,遭遇過一支極其精悍的馬裡軍的特殊部隊,這支部隊都帶着一個繪製着一支三叉戟的袖標,被第八團稱之爲三叉戟部隊。
這支部隊十分狡猾兇殘,極其擅長在叢林中活動,如同鬼魅一般,經常會突然出現在第八團的心腹要害之處,然後突然給第八團的要害之處重重捅上一刀。
第八團爲此,在他們面前吃老鼻子虧了,對這支三叉戟部隊可謂是談虎色變,每每又重要的戰役,總是有他們的身影出現,往往會給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
僅僅是死在這支三叉戟部隊手中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高級軍官,就有好幾個,第八團之前的參謀長和輜重聯隊的聯隊長,就是死在他們手中,另外傳言當初第五團的副團長,也是死在他們的狙擊之下。
總之這支傳說中的三叉戟部隊,幾乎快成了第八團的夢魘,殘餘下來的那幾百個第八團的老兵們,現在都對這支部隊心懷恐懼,談之色變。
他們私下裡告誡新編入第八團的這些新丁們,讓他們小心這支敵軍,一旦遇上他們,不要跟他們正面對抗,這支敵軍狡猾異常,弄不好便會被他們吃的連骨頭渣都剩不下,絕對不能將他們視作是一支普通的軍隊,他們的戰鬥力之強悍,恐怕在這個世界上,都能排到前列。
而今天,對戰場的直覺告訴圖阿雷格士官,對面這幫敵人,極可能並不是之前他們判斷的那樣,是一幫普通傭兵,他們應該是一支很精悍的敵軍,弄不好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那支三叉戟部隊。
可是由於之前的交火,都是在較遠距離上發生的,他們也未能通過望遠鏡觀察清楚對手到底是什麼人。
這讓圖阿雷格士官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是普通傭兵的話,他倒還不感到悲觀,但是如果這是那支傳說中的三叉戟部隊的話,那麼今天他們這樣的行動,極可能會再次以悲劇收場。
以目前他們的戰鬥力和火力,再加上精銳程度,根本就不是那支三叉戟部隊的對手,這一次進攻,很可能又是給人家送人頭。
但是想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現在他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圖阿雷格指揮官這個蠢貨,根本不會聽他的,而且現在形勢逼迫他們也不得不強攻這座高地,如果他們拿不下這座高地,那麼他們的主力就無法撤回到北部。
所以圖阿雷格指揮官也沒辦法,就算是這裡真的是那支三叉戟部隊,那麼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想到這裡,圖阿雷格士官又變得無所謂了,趁着火光逐漸暗淡下來,再一次握着他的手槍,開始朝着前方爬去。
他們匍匐前進着,距離高地越來越近,眼看就要進入到百米左右的範圍了,圖阿雷格士官有點疑惑,按理說剛纔那聲爆炸,應該已經驚動了敵人了,可是敵人的陣地上卻還是沒有一點動靜,這好像有點不正常呀!
現在這種情況,要麼是敵人早有準備,就等着他們上門了,要麼就是這裡的敵人戰場經驗並不豐富,有點麻痹大意。但是可能嗎?敵人真的蠢嗎?會不知道他們已經摸上來了?
圖阿雷格士官的腦海中冒出了一連串的問好。
他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距離他不遠處的一個手下,忽然間似乎壓住了什麼,接着就聽到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爆炸聲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威力卻並不算小,把這個距離圖阿雷格士官沒多遠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炸的身體頓時騰空而起。
足足飛起半米多高,落在地上就沒了聲息,當場就被炸的胸腹腸破肚爛,而且脖子也被炸的剩下了不多連在身體上,當場就斷了氣。
這一聲爆炸,再一次打破了戰場的平靜,引起了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的騷動,圖阿雷格士官的心徒然緊張了起來,地雷!
敵人居然還在山腳下埋設了地雷,這一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瞧瞧的摸到敵人的陣地前面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山上突然間升起了一顆耀眼的照明彈,把整個周邊方圓一公里範圍都照的通亮,山腳下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頓時就暴露在了這顆照明彈的光芒之下,顯得是驚慌失措了起來。
圖阿雷格士官情知敗露,這時候再無撤退的可能了,他們已經接近到了敵軍百米距離上,這時候只能硬着頭皮朝前衝了,於是他立即從地上一躍而起,抓着他的手槍,狂吼道:“跟我衝!”
圖阿雷格人發動了衝鋒的號令,周圍的那些圖阿雷格人,聽到了圖阿雷格士官的這聲大吼,於是也都只能硬着頭皮從地上躍起,端着他們上了刺刀的步槍,一起狂叫着朝着山上衝去。
而山上的傭兵營官兵們,這會兒早就枕戈待旦等着他們露頭了,照明彈一升起來,沒人去看照明彈,都立即端着槍開始尋找眼前的圖阿雷格人。
當一個個圖阿雷格人從地面上躍起,像是惡鬼一半朝着他們撲來的時候,一個個毫不猶豫的便對着這幫圖阿雷格人扣動了扳機。
山上頓時閃爍起了星星點點的槍口焰,槍聲也響成了一片,大量機步槍同時開火,期間還有少量衝鋒槍和卡賓槍的槍聲糅雜在其中。
子彈如同下雨一般的從山上打下去,直撲向了那些衝鋒的圖阿雷格人。
很多圖阿雷格人剛剛跳起來,還沒有來得及朝前衝出幾米遠,便如同撞牆一般,一頭栽倒在地,身上騰起了一團團的血霧。
圖阿雷格士官的命確實比較硬,雖然子彈不斷的從他身邊幾乎擦着他的身體飛過,但是這傢伙居然沒有中彈,他像是一頭兇獸一般,整張臉都扭曲着,瞪着猩紅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敵軍防線,兩條腿飛快的朝着山上奔去。
也可能是情急,他這會兒拿着他的手槍,一邊朝前奔跑,一邊對着對面敵軍的防線瘋狂的射擊。
可是他似乎忘了,他手裡這支破手槍的有效射程實在是太短,這樣的跑動顛簸,實際上一二十米外就沒準了,他這樣的射擊,還是在奔跑之中開槍,除了給自己壯膽之外,什麼作用也起不到。
但是他槍膛裡的幾顆子彈很快就打空了,而且他左手不能動彈,根本使不上力氣,打光了槍膛的子彈之後,他便丟開了手槍,從身上取出了一顆手榴彈,握在手中,繼續瘋狂的朝前衝。
一顆子彈忽然間擊中了他的一條腿,腿上爆出一朵血花。
圖阿雷格士官一個趔趄便摔倒在地,可是他卻瞬間又爬了起來,瘸着腿繼續掙扎着朝前衝,眼看着就要衝到傭兵營前沿陣地幾十米範圍了,一顆子彈再次命中了他的肚子,他被打的再次跌到在地。
可是這傢伙卻又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從地上掙扎着爬了起來,繼續紅着眼,踉蹌着朝前衝。
接着又有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右胸,子彈穿過了他的胸膛,從背後飛了出去,他又一次撲倒在了地上。
可是這傢伙第三次又從地上爬了起來,身體劇烈的搖晃着,繼續踉蹌着朝前衝。
一個傭兵端着一支突擊步槍,看着這個圖阿雷格人如此強悍,不由得也有點吃驚。
“該死!這貨是鐵打的嗎?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
這傢伙沒有半點同情心和敬畏的心思,調轉槍口,對着圖阿雷格士官便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一個短點射,圖阿雷格士官身上再一次騰起一團血霧,他第四次栽倒在地,可是圖阿雷格士官卻還是在努力的掙扎着,試圖爬起來。
可是連中數彈之後,就算他是鐵打的,這會兒也堅持不住了,他掙扎了好一陣子,都沒能再站起來,最終只能跪在地上,不甘心的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吼叫,但是血卻從他嘴裡噴了出來。
這時候連傭兵營裡這些沒心沒肺的傢伙,都不由得有點動容了。“這個傢伙還真是夠硬氣!不過也差不多了!”
圖阿雷格士官咳嗽着,不停的從口鼻噴出血沫,他不甘心,他距離敵人的陣地,只剩下幾十米了,再朝前衝十幾米,他就能把手裡的這顆手榴彈扔到敵人的陣地上了。
可是敵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仰頭看了看天上正在緩緩落下的那顆照明彈,用沾滿血的手,抓着手榴彈,用盡最後的力氣,拉一下拉環,然後叫到:“媽媽……”
但是血堵住他的喉嚨,讓他想叫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裡,他把手榴彈按在自己心口上,只聽轟了一聲響,他被炸的仰面朝天翻倒在了地上,雙手被炸飛了,胸口也被炸的稀巴爛,抽搐了幾下之後便不再動彈。
這一幕在不太遠的地方的傭兵營官兵都看到了,不由得有點心驚,不管他們如何痛恨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但是這一個圖阿雷格人的頑強,都不能讓他們無視,作爲一個軍人,這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堪稱是一個典範。
圖阿雷格士官死後,後面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並未停止進攻,依舊在哇哇大叫着,端着他們的步槍向山上發動衝鋒。
可是黑夜並未能照拂住他們,傭兵營迫擊炮發射出的照明彈,撕去了夜空的暗幕,把戰場照的通亮,進攻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依舊完全暴露在山上傭兵營官兵的視線之中,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火力發揮。
機槍不停的噴吐着子彈,期間夾雜的曳光彈,在戰場上不斷的拉出一條條死亡的光線,像是鞭子一般在來回抽打着進攻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
但凡有圖阿雷格人被這一條條光鞭抽中,便會立即爆出一團團的血霧,哀嚎着栽倒在地,要麼當場斃命,要麼在地上嗚呼哀嚎。
從照明彈升起開始,圖阿雷格人距離山上傭兵營的前沿陣地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離,但是就這一百多米,卻成了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的夢魘。
不管他們如何衝擊,都如同浪濤拍在大堤上一般,只能在幾十米之外,粉碎成一朵朵的血色浪花。
他們所有的努力,都在傭兵營兇猛的火力面前,沒有任何作用。以血肉之軀,去對抗鋼鐵彈雨,終究只能證明其脆弱,而且脆弱得汁水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