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鼓聲極具穿透力,在夜空中遠遠地傳了出去。
很快,葉家弟子和僕人們就從四面八方涌來,二老爺葉飛龍和師爺唐福德也匆匆趕來。
葉飛龍陰沉着臉,等族人都差不多到齊後,冷冷看着站在下方的葉柔,“葉柔,是你敲響的鎮淵鼓?”
“是!”葉柔回答。
“爲什麼?”葉飛龍聲音低沉,算起來,葉柔也是他的侄女,還是親侄女,在他臉上卻看不到一絲親切,反而是比外人還不如的冷漠。
葉柔擡頭看着葉飛龍,只說了兩個字,“救人。”
“救誰?”
葉飛龍隱隱明白了葉柔的目的,目光更加陰冷了,聲音也嚴厲起來,“凡我葉家弟子,今天沒有一個外出,有誰遭遇了危險?葉柔,你好大的膽子,知道隨意擂動鎮淵鼓的後果麼?知不知道,你如此放肆,要承受怎麼樣的懲罰?”
葉飛龍越說越怒,聲色俱厲。師爺唐福德暗暗打個眼色,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就衝入大殿,冷冷地把葉柔包圍起來。
圍觀的人們騷動起來,臉色凝重,葉柔如果說不出合理的理由,那就麻煩了。隨意擂動鎮淵鼓的後果,以其葉家三小姐的身份都承受不起。葉柔的親生父親也在,就站在大殿下方,但一言不發沒有幫葉柔說一句話。自從娶了二姨太后,他對葉柔這個女兒就基本不聞不問。
“救洪淵,劉家已經把城門封鎖起來,今晚就要殺了洪淵!”
葉柔毫不畏懼,擡頭看着嚴厲的葉飛龍據理力爭,“二老爺,難道,洪淵就不是我們葉家人麼?別忘了,他是我們葉家的客人,從小在我們葉家大院長大,最起碼也算是半個葉家人!難道,我們葉家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被劉家人殺了?二老爺,千萬別說,你不知道劉家人今晚要幹什麼!身爲代理家主,你就是這樣保護族人麼?”
都到了這個份上,葉柔乾脆撕破臉豁出去了。在她的質問下,做賊心虛的葉飛龍老臉一紅,他當然知道劉家今晚要幹什麼。也正是知道葉家不會替洪淵撐腰,劉家這才大張旗鼓封鎖城門,沒有了絲毫顧忌。以往水火不容的兩大家族,竟然空前的默契。
“三小姐,你是從哪裡聽說劉家人要殺了洪淵的?我們怎麼不知道,你會不會是聽錯了?外面現在謠言多得很,作爲一個大家族,我們可不能聽風就是雨,不然……”師爺唐福德提出質疑,神色很恭敬,說話也很客氣,但一張狗嘴就是吐不出一句人話。
“老狗,你閉嘴!”
葉柔一聲厲喝,打斷唐福德的狡辯,“就是你,和劉家裡應外合要殺了洪淵,一肚子壞水沒幹過一件好事!”
眼看夜色越來越濃,葉柔憂心洪淵的安危,心頭一急什麼都不顧了,當場揭破師爺唐福德陰狠虛假的真面目。這一聲‘老狗’,一下子讓人羣騷動起來,交頭接耳。唐福德則臉紅到耳根,又羞又怒,再腹黑臉皮再厚,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大膽,來人吶,把她給我抓起來,大刑侍候!”
葉飛龍也怒了,羞醜成怒,惡狠狠的一聲令下,“葉柔,你太放肆了,隨意擂動鎮淵鼓,光這一點就可以治你死罪!”
衆多侍衛衝上去,把葉柔綁了起來。唐福德暗暗打個眼色,侍衛統領秦鐵柱就會意,擡出一張老虎椅,椅子上豎着許許多多鋒利的釘子。這是葉家一種殘酷的刑具,把人按到椅子上,一下子就整個身子都是窟窿,是葉家祖傳下來用來懲罰罪大惡極的族人的刑具。
葉柔用力掙扎,但被衆多如狼如虎的侍衛按着,根本就掙脫不了,柔弱的身體被強行一點一點地按下去,離鋒利的釘子越來越近。
葉飛龍羞醜成怒,要當衆嚴厲懲罰葉柔立威。後者對師爺唐福德不敬,就是蔑視他的權威,要以葉柔隨意擂動鎮淵鼓爲罪名治她重罪!暗地裡,他早就和唐福德商量好了怎麼讓劉家放手對付洪淵,進而讓柳如煙上套。好不容易纔有這麼一個機會,絕不能讓葉柔鼓動族人毀了!
人羣更加騷動起來,不少人甚至失聲驚叫,身體被強行按下去,一個彪形大漢也扛不住,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往日**肅穆的鎮淵殿喧譁起來,許多族人都接連搖頭看不過眼,但就算明知道葉飛龍是在殺雞儆猴故意重罰葉柔,也沒人敢站出來阻止,直到一個人的到來。
鎮淵殿外,突然傳來喧譁聲,然後,葉飛龍的一個親衛被人一腳踹了進來。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出現在人們面前,酒氣沖天,倒拖着一柄一人長的重刀從外面走進來,腳步沉重一步一個腳印,手裡的重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只怕不下三千斤重。
眼看葉柔的身體就要觸碰到鋒利的釘子,葉天高終於來了,被鎮淵鼓的鼓聲驚醒,得知消息後飛速衝了過來。這一次,不再扛着用來錘鍊身體的圖騰柱,直接換上了葉家的鎮山之寶碎葉刀。在碎葉城三大名刀中,這碎葉刀雖然屈尊在吸血鐮刀之下,但在碎葉城可是兇名顯赫,葉家先祖曾手持這柄重刀斬殺了不知多少逆天妖孽。
“攔住他,大少爺喝醉了!”唐福德吩咐,示意侍衛秦鐵柱趕緊動刑。
衆多侍衛拔出刀劍,硬着頭皮迎上去,秦鐵柱更是上前按住葉柔的身體,要親自動手。
“碎葉寶刀在此,擋我者殺!”
葉天高突然加速,猛地用力舉起沉重的碎葉寶刀,一刀橫斬把擋路的侍衛全都震飛出去。然後,把秦鐵柱的一雙腿斬了下來,伸手抱着葉柔。秦鐵柱顯然沒有任何防備,一下子只剩半截身體,痛得他在地上打滾,慘叫幾聲就躺在地上一命嗚呼,鮮血流了一地。
人們失聲驚叫起來,齊刷刷向後退,葉飛龍和唐福德也是心驚肉跳,沒想到葉天高反應這麼大,這麼殘暴!尤其是唐福德,被葉天高掃了一眼,情不自禁的心頭髮寒倒退幾步,臉色蒼白起來。
稍傾,葉飛龍才反應了過來,勃然大怒,“葉天高,你瘋了?”
“二叔,不是我瘋了,而是你瘋了!爲了自己見不得人的私慾,置洪淵於死地不說,連葉柔你都要下這樣的狠手,這不是瘋了是什麼?”葉天高當衆狠狠頂撞,別人畏懼葉飛龍這個二老爺的權威,他卻是不懼!
“你……”
葉飛龍脖子青筋暴起,體內散發出逼人的殺氣,“葉天高,別忘了現在誰纔是葉家的主事者。當真以爲,身爲家族大少爺你就可以目中無人,爲所欲爲了麼?來人吶,把大少爺給我綁起來!”
葉飛龍也徹底怒了,一不做二不休,要把葉天高也綁起來!
“誰敢動一個手指頭,我現在就滅了他!”
葉天高舉起沉重的碎葉寶刀,殺氣凜然,“見刀如見人,不想死的就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是什麼?二叔,你纔是爲所欲爲,根本不配執掌我們葉家!區區一個代理家主算什麼,我纔是名正言順的下任家主,將來,這葉家是我說了算!我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了在外遊歷的父親,他很快就會趕回來,二叔,你好自爲之吧!”
葉天高一刀斬斷捆在葉柔身上的繩子,冷冷地掃人們一眼。這番話,不僅是說給葉飛龍和唐福德等人聽,也是說給在場的每一個族人聽的。
果然,聽他這麼一說,正準備圍過來的侍衛們全都停下了腳步。誰都不是傻瓜,明白大老爺回來後意味着什麼。
“洪淵從小在葉家大院內長大,是我們葉家的客人,也是半個葉家人,更是我葉天高的救命恩人和兄弟。還認爲自己是個男人的就跟我來,去牧場救洪淵,別讓人家劉家人說我們堂堂葉家,曾經的碎葉城霸主,一個男人都沒有了!”
葉天高一手拉着葉柔,一手拖着沉重的碎葉刀大步離去。
身後,人們對看一眼,第一個葉家弟子站了出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跟着葉天高浩浩蕩蕩地衝出葉家大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