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後,洪淵退回地牢,並大踏步衝到地牢最深處,來到最裡面的一個牢籠。
光線幽暗,只有通風口透着微弱的月色。
牢籠裡面,蜷縮着一個瘦弱的老頭,面黃肌瘦身上的衣服都快發黴了,不知已經關押了多少年。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洪淵,惶恐着蜷縮在角落裡。
洪淵懶得找對應的鑰匙,反手拔出背上的吸血鐮刀。
“你……,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老頭子更加惶恐了,甚至哆嗦起來,不知道洪淵想幹什麼。
洪淵猛地舉起吸血鐮刀,手起刀落,牢籠的鎖頭就掉在了地上,“老人家,你自由了。”
洪淵轉身,走向下一個牢籠,留下老頭子獨自一人在冷風中凌亂。或許是太老了,又或者在地牢內關的時間太長,老頭子腦袋都生鏽了,一時間目光迷茫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下一個牢籠內,關押着重囚犯,雙手和雙腳都被固定在牢籠上,渾身血跡,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和剛纔那老頭不同,刀疤反應快多了,隱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把身上的鎖鏈拽得嘩啦啦響,主動大聲呼救,“救我,這位公子,不,這位大人,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如你所願!”
洪淵揮刀,斬落鎖頭一腳踹開牢門,大步走進去斬斷刀疤身上的鎖鏈,轉身就走。
身後,刀疤昂頭哈哈大笑,體內猛地爆發出一股狂暴的力量波動,“哈哈哈,老天有眼,我胡風出來了,終於出來了,哈哈哈……”
一股勁風猛地到了洪淵身後,刀疤哈哈笑着跟了上去。這時候,洪淵才注意到他的身體極其魁梧,比常人高了兩個頭有餘,身上雖然衣衫襤褸渾身都是傷痕和血跡,但肌肉發達,看得出來是個力量驚人的高手,“大人,謝了,怎麼稱呼?”
“洪淵。”
洪淵只說了兩個字,沒有理會這個跟上來的大漢,叮一聲斬落下一個牢籠的鎖頭。這個牢籠裡面,關押的不是一般的犯人,而是一條蟒蛇,或許是剛在獸鬥場激戰過不久,身體有些虛弱,身上同樣遍佈血跡和傷痕。基本上,關在地牢內的無論是妖獸還是犯人,身上都有不輕的傷口。到了這裡,都是獸鬥場賺錢的工具,受傷是家常便飯,能在長年累月的戰鬥中活下來就已經很幸運了。
蟒蛇明顯不安起來,不知洪淵的用意。
洪淵都已經走出了幾步,回頭掃一眼這條蟒蛇,突然改變了主意衝入牢籠內,身體突然左右搖擺躲過蟒蛇的攻擊,出其不意運功逼出一滴鮮血按在蟒蛇的腦門上,就地收取了這條蟒蛇。
和在黑蟒山修煉了十萬年的洪蟒相比,這條蟒蛇無論體型還是戰鬥力都差遠了,但仍然不失爲一個好幫手,身軀有上百米長。再小的蚊子也是肉,洪淵自然不會錯過,很快,這條蟒蛇就乖乖跟在他身後,一前一後迅速走出了牢籠。
刀疤臉胡風眼皮一跳,倒吸一口冷氣。
本來,終於脫困走出牢籠後,他激動不已,感謝洪淵的相救,但並沒有太把洪淵當一回事,以爲洪淵大不了是個有些本事的少年而已。畢竟,洪淵的年紀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現在,親眼目睹洪淵迅速收取巨蟒的一幕,心頭震撼知道遠遠小看了洪淵,不敢再得意猖狂,老老實實地跟在洪淵後面。
一個個牢籠,被洪淵強行打開。
很快,地牢內就響起了鬼哭狼嚎的聲音,有不少犯人或妖獸太過激動,盡情吶喊、咆哮起來,和刀疤臉一樣跟在洪淵身後,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越來越龐大的死囚大軍。這支大軍中,有前線抓回來的俘虜,有修爲強大的大魔頭,也有天賦各異的妖獸,能被關到獸鬥場地牢的全都戰鬥力非凡,組成了一支殺氣騰騰的大軍,暴熊王也在其中。
半妖盟主九把刀嫌棄暴熊王被洪淵狠狠擊敗受了重傷,洪淵卻沒有嫌棄,知道這是一頭非常強悍的不可多得的妖獸,默唸戰寵天經不惜耗費元氣將其收爲戰寵,把地牢內所有的犯人和妖獸都放了出來,率領這支死囚大軍向地牢出口走去。
地牢外面,半妖聯盟和守衛們還在激烈地廝殺,也有人似乎聽到了地牢裡面的動靜,但誰都無法脫身看個究竟。
半妖盟主九把刀的確非常厲害,好幾個鐵甲衛士一起衝上去都擋不住他的衝擊。無奈,聞訊趕來的守衛越來越多,剛剛倒下幾個守衛,立馬就有十幾個,甚至更多的守衛奮力撲了上來。
在隊長李元強的指揮下,守衛們硬是憑着人數上的優勢死死拖住九把刀和歐陽雪姬一行。遠方,獸鬥場大門處也廝殺聲震天,九把刀的麾下在瘋狂衝擊獸鬥場大門,公然發起兇猛的攻擊,但隨着增援的守衛越來越多,形勢也很不樂觀。更遠的地方,城防兵們似乎也察覺了異動,派出大隊人馬趕過來支援,遠遠的傳來了戰馬的嘶鳴,還有夜龍的咆哮。
形勢越來越嚴峻,九把刀等人奮力衝擊想要突圍,卻有心無力遭到了重重圍困和攔截。
地牢裡面,洪淵把吸血鐮刀高舉過頂,正要率浩浩蕩蕩的死囚大軍衝出去,突然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在幾個黑袍侍衛的簇擁下,白鬍子老頭屈大夫遠遠地退到了一邊,遠離危險袖手旁觀。突然間,老頭子身後一個戴着大斗笠的侍衛衝了上來,拔出了鋒利的長劍殺氣騰騰,一副要衝上來狙殺半妖盟主九把刀的樣子;身體像一片雪花般在人羣中飄蕩鑽來鑽去,以驚人的速度出現在守衛隊長李元強身後,把鋒利的寶劍按在後者的脖子上將其扣押起來。
“你……,你是誰,想幹什麼?”
李元強毫無準備,臉色非常難看。霎時間,守衛們齊刷刷停下攻擊,九把刀等人也是非常意外。
“不想你們的隊長死在面前,就通通給我滾開!”
黑袍侍衛冷喝,壓着李元強緩緩地向地牢走去。冷風吹拂,一人一劍直面數百個獸鬥場守衛的壓力,不慌不忙,行事幹脆利落。連同李元強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準備,不知道這人的身份。地牢內,正準備率死囚大軍衝出去的洪淵卻激動起來。
“趙雪敏?”
看着越來越近的黑袍侍衛,洪淵心頭激動,聽出了熟悉的聲音,又有些難以置信。
黑袍侍衛行動果斷、迅速,很快就押着李元強來到了地牢,正要大膽走進去,突然間看到站在門後的洪淵,也不由得驚訝起來,“洪淵……”
李元強突然發難,一掌震開黑袍侍衛,然後連爬帶滾地倉惶逃出去,惡狠狠地大聲下令,“放箭,放箭!”
守衛們反應過來,迅速彎弓搭箭射出一波箭雨。
洪淵一個箭步衝出去,搶在箭雨落地之前把黑袍侍衛拉到地牢內,摘下其頭上的大斗笠,不出所料,正是自己要闖入楚家營救的趙雪敏,兩人意外地重逢,“趙雪,你怎麼來了?”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楚天揚那個笨蛋,以爲佈下禁制和大羣守衛就能把我嚴嚴實實地關在房間裡面,隨便一個掉包之計就把他的招數全都破了。”
說起楚天揚,趙雪敏一臉不屑,簡單地解釋幾句。
原來,就在今晚,滿城權貴都在楚家大宅內慶賀的時候,她暗暗下毒把時刻跟在身邊負責盯梢的一個楚家侍女迷暈,然後對調衣服裝束,喬裝打扮一番後大搖大擺地從守衛們的眼皮底下走出了楚家大宅。本來,她是要迅速躲藏起來暫避風頭的,結果,聽說洪淵爲了救自己被關在獸鬥場地牢,迅速找到屈大夫,喬裝成他的侍衛混了進來。
“屈大夫是什麼人,他怎麼會冒險幫你?”洪淵問。
“老頭子是聯盟內最有名氣的大夫,也是聯盟最厲害的下毒和解毒高手。今晚,是奉花月夜的命令來調查那頭暴熊離奇大敗的原因,看看有沒有什麼貓膩。知道他的行動後,我就趁機混了進來。”趙雪敏狡黠地笑笑,說道:“至於他爲什麼幫我,那很簡單啊,因爲他怕我把他珍藏的毒藥和解藥啥的全都偷了。”
“你厲害!”
洪淵佩服,終於知道了人們爲什麼稱呼趙雪敏爲魔女,人不壞,但心眼兒太活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突然發現紅蓋頭下的是一個侍女,只怕楚天揚氣得立馬要暴走。
“嘿嘿,一般般了。反倒是你,太笨了,怎麼一到夜龍城就被人抓起來了?”趙雪敏搖頭,有些憂心忡忡,“獸鬥場這地方一點都不好玩,到處都是機關、陷阱和禁制,還有許許多多腦子一根筋的守衛。進來容易,要出去可就麻煩了。”
大門外,半妖盟主九把刀等人又和守衛們廝殺了起來。
聞訊趕來的守衛越來越多,就算是足智多謀手段通天的趙雪敏,這時候也沒轍了。屈大夫是個老江湖了,圓滑世故,看在師尊夜擎天份上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也不敢怎麼樣;獸鬥場的守衛們卻不同,知道自己的身份後就算不敢動手,也絕不會讓自己和洪淵離去。稍微耽擱一下時間,等父親趙北宮和楚天揚等人趕到,那就麻煩了。
“無妨,這個看我的。想要出去,那簡單,用最笨的辦法就可以了。兄弟們,自由的機會就在眼前,不想死在這裡的就一起衝鋒,碾殺所有擋路的人殺出去吧!”
洪淵振臂一呼,刀疤臉胡風昂頭一聲長嘯,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後面跟着浩浩蕩蕩的囚犯和妖獸。
被關在獸鬥場地牢內,基本上和宣判了死刑沒什麼區別,只是遲早而已。有的活不過一場戰鬥,有的運氣好一點,多堅持幾場戰鬥而已。突然間看到了逃生的希望,囚犯們沒有絲毫畏懼和猶豫,反而一個個殺氣騰騰。隨着洪淵一聲令下,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瘋狂衝擊守衛們的防線,所有擋路的傢伙,管他是人是鬼,一個字‘殺’,招招致命。
洪淵目光狂熱,指揮死囚大軍發起亡命衝鋒,站在他身旁的趙雪敏目瞪口呆,心頭的震撼難以形容。
憑着一些手段,她巧妙地逃出了楚家,然後混入獸鬥場救人,對自己的手段頗爲自豪。但現在,看見洪淵麾下如猛虎下山般的死囚大軍,她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大智慧,什麼叫魄力。換做是她,想辦法從地牢逃出去不難,但絕不會想到洪淵這樣的辦法,更不會如此大膽和瘋狂。死囚大軍所過之處,獸鬥場完了,就是整個夜龍城只怕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洪淵,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把所有死囚都鼓動起來了。”趙雪敏震撼,終於有些明白洪淵爲什麼能坐上盤龍幫幫主的寶座,擁有一支龐大的妖獸大軍了。在洪淵身上,她看到了一股常人所沒有的獨特的魅力。洪淵身體還有些瘦削,但這一刻,在她眼裡比聯盟最魁梧的勇士還要勇敢、偉岸。
“哈哈,把他們鼓動起來的不是我,而是他們內心深處強烈的求生慾望。而我,只是給他們一個機會,把他們內心的慾望放出來而已,走!”
洪淵哈哈一笑,和趙雪敏並肩衝出去。遠方,傳來急促的號角聲,伴隨着夜龍的咆哮和高手們的長嘯,許許多多的聯盟高手聞訊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