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死了,被一招擊殺。
洪淵近在咫尺,但都沒看清楚老和尚是怎麼死的,只是隱約看見救命錦囊中飛出一抹烏光,然後老和尚就倒下了一命嗚呼。不過,老傢伙雖然死了,洪淵卻無法高興,甚至更加惶恐和絕望。從老和尚體內倒灌進來的力量,磅礴到令人髮指,無與倫比的狂暴。
很快,洪淵的身體就滾燙起來,感覺肌肉和筋骨被撕裂,鮮血在燃燒,每一寸肌膚都針扎般刺痛,就連魂魄都如同放在大火上灼燒,感受到完全不是人體所能承受的痛苦。可怕的力量在體內橫衝直撞,最後,一股腦衝入丹田,瞬間淹沒四個妖力氣旋,排山倒海般將其粉碎。
剎那間,洪淵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都被粉碎了。
“不……”
洪淵從靈魂深處發出一聲吶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打開救命錦囊,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不過,能拉着老和尚陪葬,起碼也比死在他手上強多了,死得不冤!
洪淵坦然,感覺身體越來越輕,似乎三魂七魄已經離體飄蕩起來。過了一會,這才發現情況似乎不對,自己沒死,而是縮小了千百倍,漂浮在一個古怪的空間內。放眼看去,空間外有血有肉,還可以看見一顆強壯有力的心臟,在咚咚咚地一張一縮,鼓盪出滾燙的血液。
“我沒死!”
“這是……,在自己的丹田內,在自己的元神上!我突破了,徹底開啓了靈體寶藏!”
洪淵驚愕,然後反應過來。順利衝擊下元宮,徹底開啓靈體寶藏後,丹田內就能凝聚元神,這是一個修煉者的根本!
沒等洪淵仔細觀察,腦袋一陣天旋地轉,猛然清醒過來,輕輕一推就把老和尚的屍骸推到一邊站起來。
正圍過來的血蝠王、蝴蝶王和三眼狐狸齊刷刷停下腳步,身體哆嗦,衆妖獸更是渾身發抖,似乎從洪淵身上感受到了無邊的恐懼。一頭猛虎似乎承受不了心頭的恐懼,轉身衝出雷音寺,似乎寧可死在黑潮的侵蝕下也不敢繼續留在廟內。結果,當然是死,一衝出去就被黑潮吞沒。
這時候,洪淵才發現,自己模樣大變,三米多高魁梧如山,並且三面六臂,腦袋上有着三個面孔,隱隱約約和千手千面的老和尚有些相似,身上還纏着一條金龍和一條黑蟒,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佛非佛。一陣冷風吹來,身體猛地一個激靈,然後慢慢地恢復正常。凝神內視一看,丹田內的元神三面六臂,身上龍蛇交纏,樣子和一般人的元神截然不同。
不過,這元神樣子雖然古怪,蘊含的力量卻是驚人。不必刻意運轉功法,呼吸之間,洪淵就可以感覺精純的天地靈氣從鼻孔,乃至渾身上下的毛孔滲入體內,注入元神體內。修煉之狂暴,似乎把雷音寺內外的天地靈氣全都席捲過來。心念一動,就搖身變成三面六臂的樣子,不用出手,光是這具法身的氣息和威壓就讓衆妖獸大氣都不敢出。纏在身上的金龍和黑蟒,栩栩如生不停地扭動,似乎隨時要從虛影實質化,蛻變爲兇猛的超級妖獸。
本就駭人的法身,有了這一龍一蛇,看上去更加嚇人,就連血蝠王、蝴蝶王和三尾狐狸都不敢靠近,對洪淵這具法身有着無邊的恐懼。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劉一刀,謝謝你的成全,回到碎葉城,一定會好好領教你的刀法的!”
洪淵昂頭一聲長嘯,心頭激動殺氣滾滾,意外修煉而成的元神和法身,給他無窮力量的感覺,這感覺太好了。衆妖獸越是畏懼,他就越是滿意。
沒突破的時候,心頭總是憧憬,希望能有一個強大的元神;現在,因禍得福徹底開啓靈體寶藏後,收穫還遠在憧憬之上!自己這龍蛇交纏,三面六臂的元神,只怕放眼天下都是獨一無二,遠超常人的想象。
滿天黑潮翻滾起來,沒有雷聲,也沒有金光,但就是不敢破門而入,只是圍着雷音寺打轉,似乎這滿天黑潮也感應到了洪淵元神和法身的暴虐氣息,不敢輕易靠近。
洪淵氣沉丹田,緩緩地恢復原樣。這時候,才發現老和尚不知什麼時候變回了原樣,身上沒有血肉,只剩一具骸骨。原來,骸骨還有着一股光澤,現在,就連光澤也沒有了呈現黑黃色。洪淵伸腳輕輕一碰,骸骨就徹底散架,甚至崩裂化作無數碎片,身上的袈裟也是一樣,瞬間風化破碎,只留下一個木魚,以及一枚儲物戒指。
洪淵鼓盪神念滲透進去,戒指內空蕩蕩的,只有一本小冊子,封面上寫着‘千手千面大逍遙大自在三生三世佛陀真經’,書名上方,是苦禪宗三個字。
“千手佛陀,七絕禪師,苦禪宗,古神血脈……”
洪淵呢喃,依稀想起了老和尚說的話,還沒多想,無數記憶碎片就涌現在腦海,腦袋一下子脹痛起來,趕緊默唸功法斬斷所有雜念。
“老傢伙,我一進廟就說了,出自六指門下,命帶烏金戳,別惹我。你就是不信,何必呢?”
洪淵搖頭,隱約明白陰差陽錯下反過來吞噬了老和尚的部分力量和記憶,因此修煉出了獨特的元神。所謂烏金戳,現在看來就是姑姑藏在救命錦囊內的大殺器了,依稀記得老和尚臨死前叫什麼相柳,難不成,又叫相柳烏金戳?
洪淵心頭有許許多多的疑問,但不敢多想,把木魚、千手佛陀真經連同儲物戒指一起收起來,就地盤腿坐下。
突破瓶頸之後,往往正是最關鍵的時候,需要通過靜修去鞏固境界。洪淵牢記姑姑的告誡,不敢怠慢,除了鞏固境界外,還要梳理、煉化老和尚留下的力量和記憶片段。現在,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洪淵隱隱感覺,老和尚也許是個極爲了得的大人物,來頭只怕更加嚇人。
古老的雷音寺,終於平靜下來。
黑潮仍然肆虐,洪淵卻端坐着巍然不動,沉浸在修煉的天地中。
黑暗中,琴音嫋嫋,一輛馬車從碎葉城方向疾馳而來,撕開濃濃的夜色,無懼死亡深淵的黑潮筆直向前。
“停!”
眼看就要衝入死亡深淵,柳如煙突然一聲令下,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的黑暗,目光冰冷銳利,似乎穿透重重大山和黑暗看到了洪淵所在的雷音寺,“咦,這麼快就化險爲夷,還功力暴增開啓靈體寶藏了?無極的兒子,就當真註定也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
柳如煙臉色陰晴不定,良久,吩咐鬼僕掉頭,返回碎葉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