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拉貝拉的目光落在眼前不知何時跳幫而來的妖豔之物的細長耳朵上後,某種源自生理和心理的雙重不適同時在這位大修女的心中盪漾而起。
毫無疑問,眼前的傢伙便是活聖人伽咼曾經說過的類人異形——靈族。
雖然在到達銅綠九號之前,伽咼就曾經告知修女們太平星域是靈族活動猖獗的地方,但包括她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雙方居然會在正常情況下靈族刻意規避的機械教星系內發生衝突。
此刻,在對方不知動用了何等手段的突襲下,命運之矛號的警報系統在這些異形踏上艦船甲板的那一刻才堪堪響起。
眼下,這個長廊裡除了阿拉貝拉自己之外,姑且算有戰鬥力的人類便只有所羅門了。
阿拉貝拉的左手在踢開所羅門的同時便已經掏出了腰間的鏈鋸劍,而右手與此同時也在逐漸靠攏胯袋中的爆矢手槍,已然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反觀那爲首的異形,除了用戲謔的目光打量着她和所羅門之外,再無其他動作。
但縱使如此,阿拉貝拉的內心卻浮現了巨大的危機感。
這種讓其血液迸發的致命威脅,她只在當年親眼觀看活聖人戰鬥以及直面暴走的艾弗森刺客時纔有所感受。
作爲從小便在原始森林間狩獵巨型野獸的女獵手,阿拉貝拉在此時有了一種奇異的錯覺——
現在,她成了獵手眼中的獵物。
“這還真是……有趣。”
就在阿拉貝拉戒備的同時,身穿執政官輕甲的紅髮靈族踩着優雅的貓步,對着身後的幾位陰謀團戰士擺了擺手,示意她們暫時不要靠近。
“我獵殺過不少猴子,其中不乏那些經過低等而又噁心的生物改造的大猩猩。”
“但是像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執政官伸出俏皮的舌頭,舔了舔刻薄而又猩紅的嘴脣:
“你可要儘可能地勇敢抵抗,不要讓我還沒盡情地汲取苦痛,就結束了這場遊戲呢~”
作爲高哥特語也只會祈禱詞的純真修女,阿拉貝拉當然聽不懂眼前異形口中那拗口複雜的靈族語,但這並不妨礙她察覺對方眼神中的輕蔑和殘忍。
她很清楚,在警報響起和自己用音陣求援之後,其他修女必然正在馳援此處的路上。
雖然目前來看,拖延時間纔是最優的解法,但是在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那骨子裡對人類的蔑視之後,自詡人類之主女兒的大修女怎可在此刻畏縮?
況且,眼前傲慢的異形如此託大,只要自己可以抓住機會將其斬首,那麼在後援的配合下,想來必然可以解決其他被稱爲靈族的異形之敵。
“神皇啊,願您的目光見證帝皇女兒的勇氣……活聖人啊,願我的戰鬥不會使您教授的技藝蒙羞。”
在堅定的震聲禱告下,已然被異形的狂妄勾起內心怒火的阿拉貝拉高舉起左手的鏈鋸劍,在動力甲液態肌肉的輔助下,好似一顆人形爆彈一般發起了強而有力的衝鋒。
勁風呼嘯,單份子鋸刃撕裂氣凝膠的聲響好似無形的嘶吼,響徹在執政官的耳畔。
但直至那嗡鳴的鏈鋸來到面門前,她那妖豔的臉龐上都沒有露出絲毫驚慌的表情。
而當阿拉貝拉的眼瞳和其對視時,前者卻詫異地看到了一雙充滿諷刺的嘲弄美眸。
幾乎是同一瞬間,來自無數次搏鬥所養成的敏銳直覺在大修女的心頭髮出淒厲的尖嘯,使得她在即將揮砍鏈鋸劍的剎那猛然扭動腰胯,伸出了原本滯後的左腿,重重踏擊在了地面上。
“咔。”
雖然有動力甲的輔助,但如此猛烈的急停還是使得阿拉貝拉的膝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而就在她的身形隨着無可避免的慣性稍微往前偏移了一段距離後,一陣輕微的涼意從她收緊的左肩傳來。
在一串血珠的映照下,一根肉眼完全無法察覺的單分子絲線赫然出現在了阿拉貝拉的肩膀上。
她的動力甲和強大的肉身此刻好似豆腐一般,被這根微不可察的絲線輕而易舉地切割。
溫熱的鮮血順着向上擡起的肩頭流淌,一陣無法抗拒的酥軟使得阿拉貝拉舉起的左手幾乎快要握不住她的鏈鋸劍。
沒有機會思考自己的筋骨到底損傷了多少,修女立刻將提前握在右手的爆矢手槍平擡而起,毫不猶豫地冒着可能誤傷自己的風險對着貼臉的異形近距離射擊。
“呵呵。”
在執政官陰暗的笑聲中,她那類人的纖細身軀好似橡膠製成的玩具一般,於瞬間做出了讓修女完全無法預料的詭異扭動,成功躲開了其近距離的爆矢點射。
沒有給眼前的小猴子更多反應的機會,執政官一邊用右手的指尖牽引固定在手腕上的單分子絲線,一邊在扭動身體的同時甩出一記看似輕靈的鞭腿。
如此近身的狀態下,修女已經避無可避。
但阿拉貝拉並不慌亂,畢竟從剛剛一瞬的交鋒來看,對方是敏捷類型的戰士,既然如此,那麼她的力量必然不會太……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胸口彷彿被黎頭車(黎曼魯斯坦克)創了一般,直覺兩眼一黑,身體無法自制地往後飛去。
怎麼可能?
這是阿拉貝拉吐血的同時腦海中閃過的唯一念頭。
她怎麼也無法想象,那個看上去和豆芽一般纖細的異形,居然爆發出了堪比米娜的可怖怪力。
“哐當!”
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她就這麼硬生生地砸在了身後的貨艙外壁上,成功地和旁邊的所羅門做了個伴。
不過,好消息是,雖然阿拉貝拉暫時難以調整好身體狀況再次與執政官交戰,但她撞牆的巨大動靜成功喚醒了旁邊不省人事的所羅門。
這位自由船長原本感到自己的靈魂在跟隨一道溫暖的金光逐漸遠去,結果一下子就被身旁隕石撞擊一般的聲響拉回了凡世的身軀。
清醒過來的所羅門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口吐鮮血的阿拉貝拉,又看了看前方正款步而來的紅髮異形美女。
用腳猜都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他立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唏,可以和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