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佩圖拉博之間,相識很久了麼?”
【這可就要看你對時間的定義了:可以是十六年,也可以是不到十六個小時。】
“有趣……那麼在你眼裡,我的弟弟是什麼樣子的?”
【……陀螺?】
“……什麼?”
【陀螺。】
【一個……不斷旋轉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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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人類帝國的基因原體,帝皇的女兒,第二軍團之主,第一軍團的榮譽軍團長,以及未來的阿瓦隆女暴君:毫無疑問,摩根必然會是一位複雜的人物。
但是與此同時,她也可以是一堆很簡單的元素所組成的集合。
就像是王座上的無憫暴君,也可以是王座後的苦手慈父一般,從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事物,得到的結果可能截然相反: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扁平的,它們都是複雜且立體的多面存在。
凡人如此,君王如此,哪怕是雲中的諸神,亦如此。
而摩根,也當然不會例外。
一方面,第二軍團之主絕對是一位複雜的女子,恐怕連她自己都無法看清她的本來面目,畢竟來自於無數瞳孔中的無數種完美幻想早已將她覆蓋,看不到那層層掩飾下的卑劣本性。
沉默的參謀、安靜的知己、得力的子嗣、多智的魔女、暢飲勝利的女神、血染金紗的暴君……
層層疊疊之下,早已無人在意摩根真正的樣貌,來自於人類之主的饋贈讓拂曉女王能夠輕而易舉地影響着身邊的每一個人,擁有着比她的所有兄弟加起來都要更爲誇張的隱形魅力: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掌握任何一個星辰中的王國。
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的話,這種饋贈也在毫不留情地腐蝕着她原本冰冷的內心,將那名原本能夠毫不猶豫向自己兄弟靈魂揮刀的可怕人物,引向一個無人能夠預測與決定的未來。
摩根當然是複雜的:這既是帝皇的無聲謀算,也是衆人的無意影響,更是她自己處於貪婪與掠奪而做出的無悔選擇。
但在另一方面,摩根又是頗爲純粹的:不管外界的思想在如何腐蝕她的內心,蜘蛛女皇的本性始終都是那個在寒夜中發抖的靈魂,那個不惜一切來保護、壯大與犒勞自己的自私自利之人。
貪婪、自私、漠然、謹慎……
從這一點來看,摩根又從未有過改變,她始終以絕對的惡意與縝密心態看待着這個世界,看待着在她面前微笑或下跪的人羣:也許在有些時候,她會釋放一下他人眼中的善意,但是善意絕對不是她心中的本性,而是一種對於外界的美好氛圍的模仿與哄騙。
在其他人眼中,她也許是個柔順的母親、忠誠的原體、又或者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但這並不妨礙她在擁有這些身份的時候,依舊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物。
至於那些善舉。
那也許只是陰差陽錯又或者蓄意算計之中的巧合吧。
而巧合,是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的,不是麼?
最起碼,當摩根抵達了【命運薄紗】的那一刻,她的本性並沒有被改變:她懷揣着一份對於佩圖拉博的惡意而來,而這份隱晦的惡意在她那精妙的技巧與天賦的共同作用之下,足以騙過另一名基因原體的眼睛。
至於在與凱莉芬妮的重逢笑談中,悄無聲息地引領着話題,讓佩圖拉博的所有理性觀察被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所打斷,更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可比陪莊森練劍或者陪馬格努斯探索亞空間要來的容易多了。
來自於奧林匹亞的女士遠比她想象的要健談,而鋼鐵之主也遠比她想象的要敏感多思:原本摩根還會擔心,佩圖拉博會不會根本不在意她們兩人,不過這種擔心在第一秒就被證明了是多餘的。
她用一縷靈魂來牽引着與凱莉芬妮的話題,而另一縷則是用來監視那些第一次跟她出門的壞孩子軍團,免得他們給她搞出麻煩。
而第三縷,則是在靈魂之海中高高升起,仔細地目睹着佩圖拉博在她們身邊的一舉一動,目睹着鋼鐵之主在那裡分外嚴肅地與歡快的空氣鬥智鬥勇、有來有回。
端的是一場激烈的對決!
三縷靈魂遠不是摩根精神力量的全部,而蜘蛛女皇剩餘的所有控制力,都用在了死死的摁住自己的嘴脣上,讓笑聲不要泄露出來。
這可比與佩圖拉博對話要困難多了。
想到這裡,哪怕是第二軍團之主,也不禁有些啞然。
一想到自己來與佩圖拉博會面之前,把自己所在房間中,不斷的推測與準備着各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和應對方法的時候,摩根甚至想要嘲笑一下過去的自己。
當然,她的努力也並沒有完全的白費:最起碼,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最初對於佩圖拉博所做出的那個無聲評價,還是很標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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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軍團的艦隊即將抵達目的地的前一刻,摩根依舊在思考着如何與自己的鋼鐵兄弟相處:順便的,她還思考了一下,之前所相處過的那幾位血親。
雖說,她已經見過了不少的基因原體,但是其中能給她留下較爲深刻的印象的,無非也就是馬格努斯、佩圖拉博與莊森。
有的是因爲時間,還有的是因爲……能力。
毫無疑問,這三位是彼此之間差距極大的人物,如果再算上與他們三個又各有不同的摩根自己……
嗯……
她的基因之父可真是一個生物學上的大染缸啊……
在摩根的思想裡,她習慣用各種器具來代指自己的兄弟。
莊森是劍。
鋒銳、無情、吹毛斷髮,卻又在某種程度上會被利用。
與劍的相處是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走的,想要得到它,就必須經過一百次開採、一千次捶打、一萬次煉造,就必須與它共同經歷烈火與嚴寒,途中不能有絲毫的退縮與軟弱,就必須要忍受:即使你已經把它鍛造了出來,但是隻要你的得意忘形佔據了上風,它隨時都能反戈一擊,劃破你的喉嚨。
這就是與莊森的相處,是連摩根都不願意回首的心酸。
而與莊森相比,馬格努斯就實在是太過簡單了。
馬格努斯是書。
簡明、重要、朗朗上口,但你無法決定它的作者是誰。
當摩根行走在普羅斯佩羅的土地的時候,她的赤紅血親給她的感覺就是一本打開的書,只需要手指隨意地捏起,就可以盡情地閱覽他的全部:他的智慧、他的夢想、他的墮落與瘋狂,用着最爲直接明瞭的語言,深深地震撼到了蜘蛛女皇那顆不過是十九歲零幾十個月的幼小心靈。
更有甚者,那位從一切竄變中取樂的作者,根本懶得用假名來遮掩,大大方方地向着摩根推薦着自己的作品:而這一切,馬格努斯根本就不知道。
他只是一本書而已,一本早已被寫好的書,深刻的文字已經浸透了原本純潔的紙張,定義了從序章與結尾的全部內容。
摩根甚至不需要翻開下一頁的內容,她只是在名爲普羅斯佩羅的章節上匆匆掃過,就能想象的之後的內容與故事。
於是,她逃離了,甚至顧不上原本的貪婪與謀劃,也顧不上應有的禮儀與血緣,倉皇的逃出了萬變之主所譜寫的書卷,來到了一個勉強能讓人感到安心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打算再開啓這本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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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摩根、莊森或者馬格努斯相比,佩圖拉博就顯得尤爲有意思了。
他就像……
一個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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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螺?”
作爲一位足以被兩位基因原體評價爲【智慧】的女性,凱莉芬妮是很少感到疑惑的:但是現在,她的確感到了貨真價實的疑惑。
“你說我的兄弟佩圖拉博……像一個陀螺?”
【大致的比喻而已,雖然有些細節對不上,但是總體來說,的確如此。】
【你玩過陀螺麼?】
“……佩圖拉博倒是給我打造過一個,不過我看不出……他和那個東西有什麼相似的地方。”
凱莉芬妮準備的茶點桌就在欄杆的旁邊,她在那些乳白色的雕樑畫棟上安放了來自於奧林匹亞的青翠色彩,讓這裡足以配得上任何一場高雅的聚會:當天氣比較好的時候,摩根與她的密友坐在這張椅子的兩側,可以輕鬆的看到十幾公里外的浩瀚風光。
此時,奧林匹亞女士的一條胳膊搭在了欄杆上,而另一條則是柱在桌面上,抵住她的下巴,容許它進行緩慢的思考。
她想了想,便不由得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望了一眼房間在佩圖拉博的影子,然後壓低了聲音。
“你不會在說他胖吧?”
“佩圖拉博他不胖的,他就是有一些……敦實。”
【……呲!】
摩根被逗笑了,她那張揚的笑聲讓房間中的影子晃了晃。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覺得,他們兩者之間有着很多的相似處。】
凱莉芬妮眨了眨眼睛,不由得再次看向了房間裡面。
【安心,他聽不到。】
“真的?”
【當然。】
“那……快和我說說!”
凱莉芬妮笑了起來:那張已經有些滄桑的臉上,居然輕易地浮現出了雀躍的期待。
【你玩過陀螺?】
“當然。”
【那你知道它的原理麼?知道它爲什麼旋轉麼?】
“嗯……讓我想想。”
“我記得佩圖拉博和我說過:摩擦力、重力、定軸性、受力分析、動量矩定理,以及剛體動力學,還有其他的……”
“好吧,事實上,他當初直接給我寫了一本書,差不多有幾百頁那麼厚,來告訴我陀螺到底是怎麼旋轉的。”
【沒錯,你看,看似簡簡單單的陀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孩童玩具,卻富含着如此複雜的學識與智慧,堪稱學富五車,世間又有幾人能說清甚至看清它內在的精巧與複雜呢?】
【而且……哪怕看清了,又怎樣呢?】
【哪怕它的運轉與存在富含了如此精妙的結構與知識,但它唯一的作用與價值,就在在那些毫不在乎這些事物之人的鞭打下,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毫無意義的事情,旋轉着永恆不變的螺旋。】
【直到壞掉的那一刻。】
【它與外界的唯一接觸,就是尖銳的螺尖與堅硬的地面在互相磨損與消耗,傷害着地面,也傷害着它自己。】
【它與他人唯一的互動,即是一次又一次的鞭打,那是唯一一個能夠讓它旋轉,以及給它力量的方法,但是,沒人會喜歡被鞭打,這注定讓它感到憤怒與不甘,直到最後傷痕累累,破舊不堪。】
【所以,當我們看向一個陀螺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什麼?】
【一個內在精妙,但是外在卻極其粗俗甚至是笨重的存在,身爲各種知識與原始智慧的結晶,唯一的作用就是單調的旋轉,然後博人一樂。】
【外界唯一能給它的,就是不斷抽打的皮鞭,而它唯一能給外界的,就是日漸磨損的螺尖,與它所造成的傷痕累累。】
【它能做的只有旋轉,不斷的旋轉,除此之外,它不能做任何事情,甚至連一絲一毫的休息都不可能得到。】
【它遭受着鞭打,但它又離不開鞭打:因爲它知道,如果沒有鞭打的話,它就一文不值。】
【到最後,它甚至會主動尋找着鞭打,尋找着能夠麻痹自己的動力與說辭。】
【直到鞭子折斷。】
【直到螺尖崩壞。】
【直到最野蠻的外力也無法對抗在它日復一日的單調之中所積攢的熊熊怒火。】
【直到它終於失去了控制,在所有人都無法預估的未來中,照着毫無理性與邏輯可言的路線一路狂飆,發泄力量與慣性。】
【直到那些力量通通消失不見了,直到這個原本精妙的造物連野蠻的本能都維持不了,直到它再也起不來,轟然倒塌在了不知道哪一片泥地上,不再被任何的目光所重視,也不再具有任何的價值。】
【直到它滾落四方。】
【直到它滾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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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它,滾落到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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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莉芬妮眨了眨眼睛。
她嚥了一口茶。
“你……在說陀螺,對吧?”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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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進去之前,你到底在和凱莉芬妮聊什麼?”
直到凱莉芬妮犯困,佩圖拉博與摩根的會面地點一路從地表的殿堂來到了【北極星號】的悠長迴廊間的時候,鋼鐵之主終於還是壓制不住他內心的好奇了。
摩根聞言,也只是看了她的兄弟一眼,露出微笑。
【安心。】
【我沒說黎明星,她也沒說奧林匹亞。】
“……我不在意這個。”
佩圖拉博甕聲甕氣地否決的,但他的面容卻明顯因爲這句話而鬆懈了不少。
他輕哼着,寬闊的胸膛中似乎迴盪着一首來自於奧林匹亞的久遠歌謠,在歌謠裡,他一路跟隨着自己的血親,穿過了停機坪與漫長的通道,一點點向着摩根的王座間與起居室靠近。
是時候切入正題了。
兩位基因原體的會面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的,事實上,佩圖拉博發起了這次邀請的原因,便是來自於帝皇的命令,他將作爲一位精於創造的原體,對摩根手中的【厄洛斯之矛】提出自己的建議。
但在此之前,摩根還想給他看點別的。
“歡迎你,閣下。”
一走進王座間,一個冰冷的聲音就吸引了佩圖拉博的注意。
“她是誰?”
【我的侍女。】
【阿尼亞,阿尼亞—阿爾斯托萊姆。】
摩根輕聲介紹着,但是鋼鐵之主完全沒聽進去。
鋼鐵之主看着那個身材矮小瘦削的【侍女】,皺起了眉頭,得益於先天的智慧與大腦中那取之不盡的學識,佩圖拉博在第二眼就看穿了這個所謂的【侍女】。
“她是一個機器人。”
【算是吧。】
“……摩根。”
“你別告訴我,你也在涉及一些我們父親不允許的領域。”
佩圖拉博的聲音在一瞬間高了八調,但這絲毫沒有讓摩根感到半分的驚慌,基因女王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手,她的侍女便安靜地走到了她的面前,舉手投足間的流暢與自然,讓佩圖拉博的眉頭愈發皺緊。
“你在試驗AI?”
【這話可不能亂說,我的佩圖拉博兄弟。】
銀髮的基因原體把她的侍女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嫺熟地按下了某個隱藏開關,下一刻,侍女身前的衣物連通着皮膚,一起向着四邊散開,露出了裡面的存在。
鋼鐵之主的眉頭稍稍鬆緩。
他清晰地看到了,在這位侍女的身體內部,依然存在着部分的器官,它們還在運轉:譬如說整套的消化系統與下半部分的脊骨依舊清晰可見,顯然是與生俱來的模樣。
但在另一邊,一條柔軟的軟金屬隔板亙在肺部的位置上,分來了機械與肉體的兩大國度:她的呼吸道系統與上半邊的脊骨顯然遭受過嚴重的破壞,已經全部使用了精密的金屬儀器來替代,同時,她的雙臂與雙腿也是金屬纜線與原本肉體的雙向組合,甚至能看到不少人工加強後的痕跡。
【我的艦隊在大約三個泰拉標準月之前,經過了阿爾斯托萊姆星系,並在那裡接到了一封來自於某殖民艦船的求救信。】
【可我們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洶涌的風暴撕碎了殖民船那不太合格的外殼,殺死了裡面的數百萬殖民者,我的子嗣只在艦長室中找到了這個孩子。】
【那是一艘最低等級的殖民船隻,它上面的一切裝置都只能說是勉強合格,所以,當風暴破壞了外殼的時候,他們沒有哪怕一絲一毫能夠生還的可能性。】
【經過藥劑師鑑定,這個孩子大約十五歲,但是身高卻連150釐米都不到:可她因禍得福了,因爲其他和她一起被塞入小型生命維持裝置的孩子,都因爲體積太大而破壞了那些劣等裝置,從而喪生。】
【但她的情況也是極度的不容樂觀:在我們找到她的時候,一根鋼筋刺穿了她的肺、呼吸管道與上半邊的脊骨,她事實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只不過還有着微弱的腦電波與意志,只不過靈魂還沒有徹底的散去。】
【所以,我當時心血來潮,決定用這種方式來救下她。】
【我要求隨軍的機械神甫用器械代替了那些破碎的器官,維繫了她的生命,但是這只是持續了她的生物學生命,她的靈魂與意識卻無法恢復,成爲了植物人。】
【所以,我運用了一個不一樣的點子。】
摩根合上了侍女的軀體,然後打開了她的腦殼,讓佩圖拉博能夠看到那被金屬纜線所支撐的頭顱之中,依舊有着一顆完好無缺的人類大腦:它被一層極硬的無形護盾所籠罩着,起到了雙層的保護。
【如你所見,佩圖拉博,她的大腦是無損的,真正的問題出現在靈魂上: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靈魂已經伴隨着生命的流逝而四分五裂了,根本無法復原。】
【所以,我從我的靈魂中分出了微不足道的些許碎片,然後一點點地把她僅剩的那些靈魂再一次拼湊起來,用我的靈魂碎片來填充那些遺失的部分。】
【最後,她就“復活”了。】
“……”
“聽起來既不符合生物學,也不符合物理學。”
【在這個銀河裡,像這樣的事情還少麼?】
“……”
“那麼,她現在是什麼狀態?”
摩根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她可以進食、排汗甚至是排泄,還具有嗅覺與味覺這樣的附加性功能,但是另一方面,她不用呼吸,也沒有痛覺。】
【而在靈魂方面,雖然構成她靈魂的主要部分,依舊是她自己的靈魂,而且她的大小腦也沒有任何的問題:這就代表着她保留了曾經的認知、記憶甚至是生理習慣,以及一部分思考方式。】
【但實際上,她本質上也不過是我的一個延伸,我的靈魂碎片雖然稀少,卻佔據着極大分量,她的任何思考與情緒都無法脫離我的靈魂碎片的影響:可以說,我隨時都能控制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讓我自己的靈魂,短暫的寄託在她的身上。】
【換句話說,她依舊保持着作爲人的記憶、認知與習慣,但是能讓她以人類的身份去進行思考與行動的,卻是我的靈魂。】
【她保留了原本的鼠標、顯示屏、鍵盤甚至是裝修風格,但是主機卻換成我的了。】
【所以……我也無法和你準確的形容她的狀態,畢竟這是我在某種本能的驅使下所做的事情。】
“你的本能讓你把自己的靈魂碎片塞進了一個機械造物裡面?”
【這也可以算是肉體造物。】
“有什麼區別麼?”
【……似乎沒有。】
【所以我纔來找你,我的佩圖拉博,我沒有相對應的知識,這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些深奧。】
鋼鐵之主摸了摸下巴,他沉默了一段時間。
“我倒是的確可以做一些相對應的改動:我可以把這些機械部分換成最好的手工製品,然後給她加上億點點火力部件。”
“但是,一時半會兒,我也無法給你一個確切的回答。”
“你究竟……造了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