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您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未免有些不妥,大人。”
內米爾揚起自己的頭顱,站在了沉默不語的暗黑天使軍團基因原體的面前,這位卡利班戰士的臉上寫滿了堅毅,與一旁多少有些瑟縮的扎哈瑞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是難以想象,他們在成爲阿斯塔特戰士之前,似乎還是一對擁有真正血緣的兄弟。
“在這裡,我想我不得不提醒您一下,大人。”
“雖然這本書是由摩根閣下親手撰寫的典籍,但是按照第一軍團的古老規則,對待這種外來物,我們必須施加以完整的檢查,直到確認了它的安全性。”
“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在話語的最後,也許是多少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妥,哪怕是堅毅的內米爾,也不由得停頓了一下,纔再次闡述着自己的觀點。
而他的堅毅並沒有得到一個迅速地回答,暗黑天使的君主只是安靜地盤踞在自己的王位上,宛如沉默的老獅一般,注視着自己面前的兩名子嗣。
基因原體的盔甲已經很久沒有脫下了,上面遍佈着斑斑血跡與難以辨認的髒污:伴隨着第一軍團的艦隊愈加逼近冉丹帝國的核心統治區域,這個已經註定迎來滅亡命運的異形種族,也在進行着越來越猛烈的反撲與垂死掙扎。
時至今日,冉丹的很多攻勢已經不再是戰術或者戰略方面的高超舉動,而是單純的、渴望與暗黑天使同歸於盡的瘋狂,無數根本就不穩定的褻瀆科技如同雨後春筍一般被投入到了戰爭之中,來自亞空間的扭曲邪法更是在每一次戰鬥中變得花樣地浮現,令火力全開的第一軍團也不得不陷入了舉步維艱的戰爭泥潭之中。
就這樣,當塔克斯星系的殘骸已經徹底地消失,當整個人類帝國都在逐漸忘記那個名爲冉丹的昔日強敵的時候,第一軍團依舊陷在了無人關注的黑暗之中,爲了一場尚未結束的戰爭,而流乾了自己的每一滴珍貴的鮮血。
但即便如此,依舊無人敢於發出任何的怨言,無論泰拉老兵們的心中醞釀着怎樣的腹誹,基因原體在前線與他們並肩作戰的身影,也足以讓整個軍團保持死一般的寂靜與攻勢:直到傷亡的數字大到了連莊森都不得不皺起了眉頭。
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有關於那本智庫書籍的消息,跟隨着後方新一批的補給艦隊,來到了卡利班之王的耳朵裡。
坦白來說,當他知道自己並不是第一批被送與書籍的基因原體的時候,莊森的確生氣了億下,但是很快,一本摩根親自撰寫,還附帶了對於冉丹的專門策略的書,就擺在了暗黑天使之主的案頭,成功地撫平了雄獅的怒火。
不過顯然,能夠挑起莊森怒火的人物,遠不止一個。
當已經升任爲救贖牧師的內米爾拖拽着他的智庫兄弟:被委任推廣那本靈能書籍的扎哈瑞爾,來到了基因原體的王座間的時候,一旁負責處理各類日常文件的軍團總管考斯韋恩,早就已經不自覺地跳動着自己的眼皮了。
他甚至能猜到會發生什麼。
果不其然,內米爾一開口就直指那本【沒有經受過任何一項嚴肅檢查】的智庫培訓手冊希望莊森能夠搜查這本書籍:儘管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沒有來自於基因原體的命令,那本書根本不可能在軍團中推廣。
當救贖牧師的話語終於稍稍停歇的時候,考斯韋恩那擔憂的目光已經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軍團總管知道救贖牧師在骨子裡是一個非常堅定的人物,堅定到甚至可以說有些迂腐,這讓他不由得爲了內米爾的命運而擔憂起來。
在考斯韋恩和扎哈瑞爾的屏息凝神之中,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緩慢地從自己的王座上起身,他的身上還瀰漫着無數廝殺的氣息,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黑曜石塑像。
當他最終站在了內米爾面前的時候,肅殺的威嚴、死寂的面容與基因原體的壓制,已經令救贖牧師的面臨如同失去了血色一般,陷入了病態的蒼白之中,但他依舊咬緊了牙關,直視着自己的主君。
莊森沉默了一會,就像在思考到底是如何開口。
【內米爾,我的戰士。】
“我在,原體。”
【我對你很有印象:你在很多次戰鬥中都格外突出,歷經了我們與冉丹的無數次廝殺,而且一直英勇無畏,你並不是一個坐在大後方的官僚,你知道我們所奔赴的戰場上,到底有多麼可怕的東西,你面對過它們。】
“是的,大人。”
【所以,你同樣見過那些褻瀆的亞空間法術,冉丹已經跪倒在那些邪法的腳下,它們會在每一場戰鬥中運用這種力量,殺死無數忠於帝國的可靠戰士,而我們卻始終缺少能夠對抗它們的有效手段,只能被動的承受着難以想象的傷亡: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很多與你並肩作戰許久的戰鬥兄弟。】
“……是的,大人。”
【可是現在,當我們終於擁有了足夠有效的反擊手段,當我們終於擁有了大量生產智庫的能力,可以應對那些亞空間邪法的時候,你卻站出來,反對?】
“……”
“是的!大人!”
【……】
內米爾咬着牙,他的瞳孔中燃燒着足以令基因原體保持着沉默的火焰。
“從我成爲軍團的救贖牧師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我不會讓任何來路不明或者沒有經受過檢驗的力量,融入到軍團之中,哪怕它們可能帶來的損壞與腐蝕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我也絕不會姑息!”
“即便這意味着,我會反對您的命令,大人。”
“我曾……我曾發過誓!”
【……】
【很好,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在質疑我的權威?】
“……”
雄獅的聲音很輕,就宛如貓科猛獸接近獵物時,那近似於無的微弱腳步聲,基因原體那被鋼鐵所覆蓋的大手已經緩緩地籠罩了救贖牧師的頭頂,令一旁的考斯韋恩和扎哈瑞爾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
而在他掌下的內米爾,似乎已然放棄了抵抗,他閉上眼睛,臉龐上依舊是某種決然。
在軍團內務總管那幾乎要窒息的注視下,基因原體的鐵掌來到了內米爾的頭頂,然後,甚至連考斯也不能捕捉到原體的動作,那奪命的鐵掌在戰略指揮大廳隱約的光照中旋轉,在空中拉出一道燃燒的弧線,當它再一次被所有人的目光捕捉到的時候,它已經來到了內米爾的瞳孔之前。
“砰。”
那是火苗燃起的聲音。
閉上眼睛的救贖牧師只感覺自己的臉龐上傳來了一陣不正常的熱量,他睜開眼睛,只看到基因原體那張依舊昏暗的面容,以及其鐵掌中那一小撮燃燒的火焰。
那絕不是正常的火焰,那是一種泛着金色光芒的雀躍,訴說着某種來自於亞空間的力量。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而考斯韋恩則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一個。
“大人,那是……”
【靈能之火。】
莊森簡單地解釋着,他那沉默的面孔上,居然能夠看出一種似有似無的微笑,就彷彿在無聲的嘲弄着他的幾名子嗣。
【在我下令全面推廣這本書之前,我已經仔細地閱讀了其中的每一頁,每一段,甚至學會了其所教授的部分法咒:你們面前的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而已。】
【也就是說,在你們看到這本書之前,我已經試驗過它了。】
【如何,我的救贖牧師:你能找到比我本人更嚴肅、更正式、更能得到你和所有的救贖牧師一致肯定的檢驗儀式麼?】
基因原體的問詢是一種緩慢的宣判,在這種沒有憤怒與激動的言語面前,剛剛還義正言辭的內米爾現在反而無話可說。
他深深地呼吸着,就那樣呆愣在原地,直到基因原體來到了扎哈瑞爾的面前,宣佈智庫手冊的推廣照舊進行的時候,救贖牧師都沒有再說出任何話語。
直到他告退的時候,莊森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低沉的話語向他叮囑着。
【下一次,不要再違抗我的命令了,我的救贖牧師:不管你擁有着什麼樣的理由。】
這告誡很低沉,卻依舊能被一旁的軍團內務總管所捕捉,而面對這樣的場景,就想起曾經發生過的一些事情,考斯韋恩能做的也就只有一陣感慨了。
不過怎麼說,比起剛剛接手軍團和冉丹戰爭的那一會兒,他的基因原體的脾氣似乎……
變好了不少?
Ⅳ
“丹提歐克,你在麼?”
“我在,怎麼了?”
“原體發來了一道命令。”
“是麼,那可真是罕見。”
當他的戰鬥兄弟找到了丹提歐克的時候,鋼鐵勇士軍團的外派連長正在愉快地哼着歌,打磨着自己最新的建築圖紙,並且不斷地琢磨着攻陷它的可能性。
而當這位第四軍團的連長看到了他的下屬兼朋友:佐蘭走進來的時候,他臉上的喜悅明顯上升了一個層次,還沒等後者說什麼,丹提歐克便抓住他的胳膊,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圖紙,那是一座看起來已經盡善盡美的要塞。
“你覺得對於這座要塞,發動空中打擊或者空降作戰的威脅性有多大?我之前見過那些破曉者們的空中機動作戰,令人印象深刻。”
“他們只需要幾個戰術小隊,和一定數量的重型單兵武器,就可以輕易地攻破一座佈滿了火炮和士兵的永久性要塞,無論是在效率還是在戰果上,都遠遠勝過了我們的火力轟炸戰術。”
丹提歐克對着自己的戰鬥兄弟侃侃而談着,話語中滿是曾被無情壓抑的天賦與才華,還有一些聽起來過於叛逆的話語。
“當我看到那些破曉者的空中作戰的時候,我就不由得感慨,爲什麼我們從來不使用這種戰術,我們對待那些鋼鐵要塞的策略只有笨重的火力轟炸,就彷彿只有把它正面炸塌纔是唯一的榮耀。”
“難道當破曉者的腳下是一座完整繳獲的要塞,而我們的腳下是一堆廢土瓦礫的時候,我們的勝利就比它們更可貴麼?”
“也許恰恰相反吧。”
丹提歐克的感慨讓他一旁的戰鬥兄弟不由得眼皮直跳。
“小心你說的這些話語,我的兄弟,那是我們的基因之父親自定下的戰術,不是我們這些戰士能夠隨意揣摩的。”
“難道戰士就不能思考了麼?明明我們纔是對戰爭最直觀的人。”
“……丹提歐克。”
“怎麼了?”
“你說的這些話簡直就像是一個破曉者。”
“這是誇獎麼?”
鋼鐵勇士的連長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拍着兄弟的肩膀。
“我們已經來到阿瓦隆有幾年的時間了,但你依舊看起來非常不適應這裡,佐蘭,你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佐蘭的目光飄忽着。
“倒也不是,這裡很好,一切都很好,但是,丹提歐克,我們終究是要回到鋼鐵勇士軍團的,那裡纔是我們自己的軍團,那裡有着我們的基因之父與歸宿。”
“但它未必是最完美的那個,不是麼?”
“即使我們都是偉大的佩圖拉博的戰士,可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一點:也許阿瓦隆存在着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值得我們,甚至是我們的基因之父,學習一下。”
“畢竟誰都不會是完美的,沒有誰能常勝無敵。”
“……”
“你說話真是越來越像一個破曉者了,我的兄弟。”
“也許吧,我覺得像個破曉者其實沒什麼不好的。”
丹提歐克走到了窗邊,望着房間之外的場景:他們正待在一座山頂要塞裡面,山腳下便是熙熙攘攘的城鎮,裡面赫然是一片繁榮到近乎夢幻的和平景象。
他不由得喃喃自語。
“你知道的,佐蘭,當我們走進那座城市的時候,那裡的凡人會向着我們歡呼,甚至連孩子都不會害怕我們:因爲在幾年前,正是我們所參與的那支軍隊,從異形手裡解放了這個世界,所以凡人們銘記着我們的身份與榮耀。”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在鋼鐵勇士軍團的時候,明明已經解放了那麼多的世界,救贖了那麼多的凡人,可是隻有在阿瓦隆的這些世界上,我們得到了他們的歡呼。”
“在鋼鐵勇士軍團裡的時候,凡人總是躲避着我們,哪怕是我們自己戰艦上的那些凡人僕役,也絕不會隨意靠近到我們的身邊。”
“有些戰鬥兄弟居然還會以這種懼怕爲榮,真是可惜。”
丹提歐克的話語讓佐蘭不由得有些沉默,他摸着脖子,想到了當初他重返那座城市的時候,熱情的凡人是如何用他們的歡呼,把他和他的小隊所淹沒的。
說來可笑,佐蘭和他的那些硬漢兄弟們,足以面不改色的面對一個世界的異形大軍,可當他們面對這些散發着真摯的崇拜與熱情的凡人的時候,儘管這些人是如此的脆弱,甚至有不少的孩子,卻也足以讓佩圖拉博的鋼鐵之子們,陷入到某種手足無措之中了。
那是一種他們從未遇到過的熱情與歡呼,讓已經習慣了死寂與沉默的丹提歐克一行人,一時間居然呆愣在了原地,麻木的聽着四面八方的掌聲如雷。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丹提歐克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現在回憶起來,那真是一種讓人感到羞恥的場面:儘管如此,回憶着這一切的鋼鐵勇士,嘴角上依舊掛着一絲抑制不住的微笑。
佐蘭就這樣嘴角含笑,看向了丹提歐克。
“你想說什麼,兄弟?”
“只是一些我個人的私下感慨罷了,佐蘭,我只是覺得與阿瓦隆和破曉者軍團相比,我們的軍團似乎有着某種……不太對勁的地方。”
“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我也許更喜歡破曉者這裡的氛圍。”
佐蘭笑了起來。
“你最好別讓我們的父親聽到你的這些話,丹提歐克,他可是一直把你看做最值得讓他驕傲的一個孩子,你知道軍團中有多少人嫉妒着這個身份麼?”
“我很清楚,佐蘭,我也很清楚原體對我的期待。”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着這個問題:我們的軍團到底是哪裡出現了疏漏,爲什麼與阿瓦隆和破曉者們的氛圍相比,鋼鐵勇士會顯得如此的……落寞?”
“同樣付出了努力和犧牲,但是有的人得到了真摯的歡呼,而我們得到的卻只是死寂,還有新的需要去犧牲的任務。”
“如果我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切的話,如果我沒有經歷過那些歡呼與熱情的話,佐蘭,我的兄弟,我也許永遠也不會思考這些問題。”
“那麼現在,你思考出來什麼了麼?丹提歐克?”
“……姑且還沒有。”
“那還是先來看看基因原體的命令吧,這纔是要緊事。”
鋼鐵勇士的連長點了點頭,他接過了數據板,一目三行,然後不由得挑起了眉頭。
“屬於我們軍團的智庫部隊已經組建完成了?這纔多久?”
“你是知道的,我們的基因之父有着什麼樣的作風:據說已經有三個連長因爲沒能及時把他們連隊中的靈能種子篩選出來,而被一擼到底,去底層打灰了。”
“……這種方法積攢出來的智庫部隊,真的有用麼?”
“這就不是我們應該思考的問題了,丹提歐克,據說基因之父的結論是,只要組建了一個規模足夠的智庫部隊,就可以在不斷的拖延作戰中拉扯住敵方的那些巫師,從而給重火力提供輸出空間。”
“那智庫部隊的傷亡呢?”
“第四軍團什麼時候考慮過這種事情?反正聽說軍團中的潛在靈能者數量很可觀,足以抵消在戰鬥中的消耗了:以我們徵召新血的速度和這本智庫手冊帶來的標準化,智庫部隊完全跟得上軍團整體的戰爭結構與風格。”
“事實上,我聽說智庫部隊已經被投入到戰場上了,他們完美地完成了任務,而且傷亡率甚至低於原本預定的八分之一,基因原體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
“所以,他發來了命令:希望我們能夠收集一下破曉者軍團的智庫在戰鬥中的表現,編纂成一本新的實戰經驗冊,寄回軍團。”
“這種事情,他直接找到摩根閣下不就可以了麼?那位破曉者軍團的基因之母我也見過,還聽過她的很多事情,她是一位多麼慈悲且理性的人物啊,怎麼可能拒絕幫助自己的血親兄弟?”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原體有什麼別的苦衷吧,其實我也覺得摩根閣下是很好說話的人,尤其是她對待她的那些子嗣的時候……”
“有點……嗯……”
佐蘭欲言又止,而丹提歐克聞言,則是露出了一個有些微妙的扭曲表情,點了點頭。
“我懂。”
“那些破曉者……”
“可真是被慣壞了啊。”
丹提歐克的結論讓他的戰鬥兄弟不斷地點頭感慨。
“幸虧他們有一位獨特的基因之母,心腸如此柔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佐蘭,不過這其實沒什麼,畢竟……”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又不……羨慕。”
“是啊,有什麼值得羨慕的……”
ⅩⅤ
【據說我的那名兄弟,那名芬里斯之王,在他的軍團裡搞得雞飛狗跳,把所有的符文牧師挨個拖進了競技場裡,一個個地說服了他們接受這本書。】
儘管相隔着小半個銀河,但是普羅斯佩羅之王那赤紅色面容上最輕微的細節,也依舊可以在阿里曼的面前顯示的清晰無比。
“是的,大人,我在阿瓦隆這裡也聽說過相關的事情。”
與自己的基因之父進行日常靈能通訊的阿里曼,在想到了他所聽說的那些傳言之後,也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有些鄙夷的微笑。
【據說那些最老派的符文牧師甚至朝着黎曼魯斯咆哮,宣稱自己寧願去死,也不會接受這種巫術書籍,因爲那是致命的毒酒,會毒死飲下它的每一個人:結果我的那位芬里斯兄弟,居然徒手掰開了那些符文牧師的嘴巴,強行地把整本書塞進了他們的嘴裡。】
【你看:你們這不是沒被毒死麼?】
千子軍團的基因原體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他的兄弟,只有眉眼間透露出了幾絲辛辣的諷刺。
【以前我還不知道,我的兄弟中居然擁有着如此偉大的滑稽戲大師,我甚至想給黎曼魯斯專門頒發一座帝國藝術屆的獎盃了:天知道察合臺把這一切告訴我的時候,我笑了多久。】
阿里曼與自己的原體一同發出了笑聲,儘管已經遠離千子軍團數年之久,而他本人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適應了阿瓦隆和破曉者軍團的生活氛圍,但是來自於基因之父的血脈,依舊能夠讓他在靈魂上渴望着與馬格努斯的同調。
“不過我聽說,大人:那些符文牧師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那本書?”
【是啊,這些掩耳盜鈴的可笑之徒:哪怕他們在衆人面前表現得再怎麼抗拒與不屈,但是當他們真的讀到了那本書,接觸到了靈能最細微的真相的時候,他們拜服的速度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快。】
【你知道麼,阿里曼:雖然那些符文牧師們依舊在口頭上牴觸着黎曼魯斯關於書籍的推廣,但是在他們自己撰寫的芬里斯符文修行方法之中,已經明晃晃地摘抄了大段大段來自於那本書的內容,他們只是把主語和賓語改了一下,把靈能改成了他們所謂的芬里斯的世界之魂,就大張旗鼓地開始引用起那本書的內容了。】
【真是可笑:到頭來,這些傢伙和我的兄弟一樣,只是一羣見到好處就順風轉舵的庸人,他們根本沒有看清靈能的美妙,甚至不願意承認他們使用的就是靈能,非得披上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不過這也有好處,不是麼?”
“最起碼,現在絕大多數的軍團都開始採用智庫的編制了,除了依舊頑固的死亡守衛軍團之外,所有的軍團都接受了靈能的力量。”
【莫塔裡安的頑固並沒有超出我的預料,他只是自取其辱,至少會被新時代的浪潮所拋棄,他要麼頑固地自我毀滅,要麼在新的未來面前跪下,成爲那個人羣中最顯眼的失敗者。】
【至於其他人……哼!】
【摩根,聖吉列斯,察合臺可汗這樣的高貴之人,的確與我是志同道合的夥伴,只不過我的其他兄弟就非常抱歉了。】
【他們只是和那羣太空野狼一樣,看到了靈能會帶給他們的好處和利益而已,根本不是意識到了靈能本身的可貴,這種行爲和那些投資的商人有什麼區別?】
馬格努斯不屑地輕哼着。
阿里曼微笑着應和自己的基因之父,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了一旁的時鐘:現在似乎已經是他日常去競技場鍛鍊身體的時間了。
要不今天推遲一下?
這不太好吧?
而在另一邊,基因原體依舊在向他的子嗣宣泄着不滿,甚至提到了自己的阿瓦隆血親:但在提到摩根的那一刻,馬格努斯的聲音明顯地柔和了許多,甚至帶上了不少頗爲罕見的尊敬。
【我的血親摩根,她不愧是我僅有的幾位知己之一,居然能夠爲了智庫的推廣,而紆尊降貴地寫出這種最基礎的低階文章。】
【想必你也看過那本所謂的智庫手冊了,阿里曼,那簡直就是三歲孩童的把戲,對於我和摩根這種等級的靈能者來說,寫下那本書之中的任何一句話,都是一種真切的自我羞辱:但是爲了幫助我推廣智庫與靈能,摩根還是選擇了寫下這樣的一本書。】
【在這一點上,我可以說是欠她一次恩情。】
【但是與此同時,摩根也犯下了一個錯誤:她的這本書簡直是明晃晃地在收買其他人,她讓所有的軍團擁有了能夠迅速組建起智庫部隊的能力,從而換來了他們接受靈能的柔軟態度,這簡直就是一次純粹的交易,甚至可以說侮辱了靈能研究的神聖與純潔。】
【真正正確的道路應該是用靈能做出最偉大的功績,比如說我們的普羅斯佩羅,用鐵一般的事實讓所有人讚歎,臣服,後悔他們曾經的短視與無視,心甘情願地加入到對靈能的探索中來。】
【這纔是正確的道路,而我的那位阿瓦隆血親,太心急了。】
【表面上看起來,她似乎是掀起了一股智慧的浪潮,但是這種用實際好處收買來的認同,怎麼可能比得上我和她這樣真正的靈能研究者的堅韌呢,當靈能不會再給他們帶來好處的時候,他們自然會一鬨而散的。】
【用共同利益所組建的世俗同盟,在我們這種志同道合的求學者聯盟的面前,是多麼的脆弱啊:摩根居然沒有看清這一點,看來她的確還有着不足的地方。】
“……”
“可是,大人,我聽說你也在公共場合發言,支持這本書。”
【我的支持不代表我對這本書完全認同:就像我說的,這本智庫手冊的學術教育低到可笑,如果她不是摩根寫的,我甚至懶得去看它第二眼。】
【不過它的確對於智庫制度的推廣有好處:出於這一點,我也需要爲它站臺,當然,如果以後我有時間的話,我會撰寫一本屬於我的普羅斯佩羅靈能盛典,告訴所有人什麼纔是真正的亞空間技巧。】
【我甚至已經想好了第一卷的主要內容:所有人都能學習的亞空間精靈召喚技巧。】
“聽起來很不錯,大人。”
阿里曼訕笑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從他來到了破曉者軍團之後,他的亞空間精靈似乎就再也召喚不出來了。
他甚至有些忘了這件事。
【當然啦,這種公開支持也不是我個人的意願。】
在另一頭,普羅斯佩羅之王依舊在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還有察合臺的推動,他成功地……說服了我。】
馬格努斯摸了摸脖子。
【對,說服,就是這樣。】
【察合臺實在是太擅長讓別人冷靜下來了。】
【在這一點上:我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