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針對於奧西里斯靈能種的滅絕戰爭,以人類帝國的完全勝利而結束,極限戰士與破曉者在銀河南部邊疆的諸多軍事行動,也最終告一段落。
這場戰爭終究也沒有掀起更多的波瀾:除了對於基利曼和他的子嗣來說,奧西里斯的族滅具有着更多的復仇快意之外,這個種族其實並沒有更多的特出之處,它並不值得帝國去特意記住它的名字。
對於現在的人類帝國來說,它的每時每刻,都在銀河系的不同星系之中,消滅着成千上萬個諸如此類的異形種族,無論它們到底有沒有傷害人類的能力與過去,僅僅是它們的存在,就足以令人類之主的大軍無情地降下毀滅的福音。
也許奧西里斯的確是一個強大的種族,也許在未來,它們的確有可能用自己的力量與無情,在銀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是這些對於現在的帝國和泰拉來說,毫無意義,在人類之主那不知疲倦的毀滅軍勢面前,靈能種們和銀河中無數的文明沒有任何區別,它們註定將被帝皇的戰爭機器所摧毀,它們註定會用自己的骸骨與死亡,來奠基屬於人類文明的偉大復興。
即使不是極限戰士和破曉者這兩個軍團,也會有其他的遠征艦隊來摧毀這個種族:因爲在帝皇對於未來的幻夢中,當然沒有這些可憎異類的位置,它們唯一的價值就是化作一攤乾涸的血泥,讓帝皇的僕從得以腳踏其上,高歌着自己偉大主君的萬世英名。
人類之主盤踞在祂那永恆的輝煌王座之上,用祂靈魂之中那無窮無盡的惡念與超凡脫俗的力量,不斷地羅織着顛覆銀河中一切文明的可怕圖謀,祂是所有文明心中執妄與恐懼的具現,因爲那王座之上的戮意是如此的沸騰與厚重,足以吞噬掉所有的希望與夢想,怒火與紛爭,愛意和恨心,直到一切的一切都臣服於那幽深皇宮之間,所不斷迴盪的、單調的宏圖大業之聲。
而在此之前,人類帝國這臺吞噬着一切的戰爭機器,絕對不會停止它的腳步,一道又一道冷血無情的命令會不斷從神聖泰拉的高潔殿堂中發出,督促帝皇麾下那無悲無喜的大軍繼續前進,直到人類能夠摧毀銀河之中的一切。
……
【又或者吞噬它們。】
在銀白色的王座上,阿瓦隆的女皇輕聲低語着。
她翹着腿,有些心不在焉,雪白的柔荑與瘦削的肩頭以一種慵懶的角度互相成就的,倚靠在王座上的身姿與其說是端坐,倒不如說是一種有所保留的斜臥,就似乎讓她唯一保持坐姿的理由,便是那隻懶散地靠在一側扶手上的纖腕。
蜘蛛女皇的髮絲此刻正以一種嚴肅與鬆散並列的狀態而存在,它們被簡單的束縛住,卻依舊能夠隨意地散落在王座的各處,影影綽綽地包裹着這位慵懶的皇女,而在這些雪白藤蔓的襯托中,那用蒼穹與夜幕所點綴的紗裙未免有些玩忽職守,直到翹起的雙腿將這些不菲的靛青絲綢不斷揉捏着,將它們化作了神秘的羣山紋路,遮蔽住了它們身後那雪白的小腹處,時不時一閃而過的、無序的奇異光芒。
那裡散發着靈能的氣息。
基因女王懶散地打着哈欠,她深深地窩在了自己的王座之上,享受着無人能夠觀賞到的悠閒,那雙狹長的眼眸此時正在眉間的不斷撫摸中愈加不振,昔日令人畏懼的青藍色深淵儼然化作了一池和藹的清泉潭水,甚至就連幾絲銀髮沾染到了兩側的面頰之上,和渾然不覺。
她幾乎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留在了那拄着頭顱一側的胳臂上,而另一隻胳臂則是無比虛浮得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不斷地變幻着,在那些蒼白的指甲間,隱約能夠聽到類似於硬幣翻轉的聲音。
摩根聆聽着這些聲音,她看似來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沒有,這位基因之母只是窩在那裡,細長的睫毛幾乎要立刻地閉合,只剩下最後的一絲明亮,伴隨着她胸膛中那微弱的輕鼾聲,共同鳴唱着一曲昏昏欲睡的撫慰。
她坐在那裡,低着頭,保持着一種宛如維納斯塑像一般的沉默與寂靜,唯有她胸前那洶涌的兩尊半球一起一伏,破壞了這種安靜,而在她的腳下,在她的身邊,在這個她稱孤道寡的一方天地之中,此刻的一切都在伴隨着她的氣息,陷入了一種神聖的安眠之中。
但很快,一陣並不沉重,卻足夠清晰的皮靴踏地聲,便伴隨着堆砌起來的佳餚所裹挾的香氣,一同打破了基因女王的安眠,這魯莽的入侵者從王座間的後門中走出,就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摩根的身側。
【室女座】推着她的餐車,在發現自己的造物主似乎正沉溺於小憩之後,她歪了歪腦袋,便端起了餐車上的一盤水果,裡面擺滿了最新鮮的蘋果梨和綠葡萄。
原體的侍女一隻手端着這盤專門從天堂世界上送來的珍果,而另一隻手則是輕易地抓住了王座扶手上的一個空餘,將自己的整個身軀拖到了王座的一側,然後捻起那串最新鮮的葡萄,緩緩移到了蜘蛛女皇的面前。
“您要的葡萄,大人。”
她輕車熟路,看起來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
原體沒有回話,而是用一陣拖延的輕哼作爲迴應,她仔細地聞了聞空氣之中的些許甘甜,面容微微揚起,兩片蒼白的嘴脣張開,便精準地銜住了最下方的那一顆,舌頭輕輕一卷,便裹入了口中,慢條斯理得開始了咀嚼。
基因原體吃的很慢,而室女座等的也很耐心,直到一整串青翠的果粒都落入了蜘蛛女皇那似乎永遠也填不滿的腹囊之後,原體的侍女才放下了果盤,一邊揉捏着主人發酸的肩頭,一邊有些奇怪地用目光打量着重新縮了回去的摩根。
“您不舒服麼,大人?”
【不……我只是在休息……我有點疲憊,我的阿尼亞。】
原體的迴應斷斷續續,伴隨着一股又一股睏倦的拖延。
“可是您剛剛吞噬了那麼多的異形靈魂,理論上來說,您現在的精力應該很充分纔是,最起碼應該比尋常時候要活躍一些。”
【因爲它們根本不夠,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原體打着哈欠,她向自己的侍女展示着那隻空閒的手,在蒼白手指的不斷翻轉間,硬幣碰撞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室女座的空氣訊息接收器裡,但她的視覺陣列卻並沒有捕捉到任何類似於硬幣的物體。
“這是什麼,大人?”
【硬幣,一種看不見的亞空間硬幣,沒有價格,也沒有標識,但又的確具有着,足以讓亞空間的那些生靈爲之瘋狂的價值。】
蜘蛛女皇笑了起來,她隨意地介紹着這個無心的產物。
【我在與奧西里斯的戰爭中收割了無數的靈魂,但是將它們分別歸類卻又無疑是一件麻煩且低迴報的事情,於是,我最終選擇了這種取巧的方式。】
【每一枚硬幣,便是整整一萬個異形的靈魂,而根據它們的實力與靈魂強度不同,這些硬幣的價值也會有波動起伏。】
“您打算用它們買什麼麼?”
【不,只是單純的一羣消耗品而已。】
說到這裡,基因原體便再次打了一個哈欠,她那稍微睜開的眉眼中透露着一股明顯的疲憊,就似乎剛剛在某些極爲艱鉅的事業中,消耗了自己的全部精力。
“消耗品?”
【是的,阿尼亞。】
【你還記得我的基因之父贈予我的那柄武器麼?】
“您準備開始煉化它了?”
【還早着呢,整個奧西里斯種族的靈魂,也只能支持我在我的內心之中,燃起一堆真正的,只屬於我的火焰:且不說這堆火焰要用多久才能煉化金屬,單單是讓這堆火焰能夠繼續燃燒下去,就需要堪稱天文數字的靈魂來支撐。】
【……】
【也許我該想個辦法,找幾個人來幫我打工。】
“……我有個疑問,大人。”
【問吧。】
“既然您的【火焰】存在於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那您爲什麼還要耗費如此的精力,甚至專門吞噬掉一整個靈能種族爲原料,才能將它點燃呢?”
室女座的疑問是誠懇的,而摩根在聞言之後,從她嘴角所勾起的一抹微笑,則是苦澀的。
【你忘了我的心房中還有着三位欠債的租客麼?】
“……我以爲它們對您的影響已經很微弱了,大人?”
摩根睜開了眼睛,她那無情的視野掃過室女座,讓後者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而蜘蛛女皇則是認真的打量着自己的造物,許久之後,留下了一聲嘆息。
【儘管你們是我的造物,儘管你們實際上就是另一個並不我完整的我,但我果然還是不能指望,你們能夠和我完全的感同身受。】
她的瞳孔中閃爍着冰冷。
【祂們從未消失,我天真的阿尼亞,祂們只是陷入了暫時的安靜之中,就彷彿是三頭陷入了沉睡的巨龍一般,表示出了一種頗爲虛假的和睦與輕鬆,僅此而已。】
【因爲現在是大遠征,因爲現在是一切被摧毀之前,那僅有的輝煌時刻,因爲勝利與征服是現在的主旋律,所以祂們才暫時地收斂起了自己的爪牙,不再彼此進行無意義的衝突,滿足於在我的心靈所割下的那些土地:因爲無論是祂們還是我,短時間內都無法撼動更多的領土變更,與其繼續進行毫無意義的爭鬥,不如休養生息,等待最後的那一場戰爭。】
【簡單來說:這不是和平,這只是一百二十年的休戰。】
【那些神一樣的存在在我的心靈中陷入了安穩,祂們不再用最可怕的痛苦折磨着我:所以你纔看到了我如今這幅輕鬆的模樣,而我自己偶爾也會沉溺其中,自欺欺人地認爲自己可以安樂下去。】
【事實上,這樣的幻想的確對我很有誘惑力,當我看到我的子嗣與軍隊對我俯首帖耳的時候,我就會忘記我心中存在的那些深淵。】
【但有些時候,我也會不得不想起來:祂們只是沉睡了,祂們只是無暇他顧,祂們終將再一次回到我的心靈之中,來爭奪我的靈魂與命運。】
【所以,在此之前,我需要做好準備。】
“就比如說,你用硬幣所燃起的這堆新的火焰?”
【是的,它存在於三方勢力以外的廢土之中,那是唯一一片我可以安居的土地,我將它懸置在了我的深淵的最上方,用數百萬的靈魂將火苗喚醒,並等待着它吞噬掉我留下的那些燃料,漸漸成長:這也許需要一點時間。】
“多久?”
【既然我們已經完成了在銀河南部的行動,並且與我們的那位奧特拉瑪兄弟相告別了:那麼當我們返回了阿瓦隆,對域外黑暗裡的那些殘餘進行一次清剿,並順便再收割一輪靈魂之後,這股火苗差不多也能夠成型了,而到那時,我應該也已經攢夠了新的一堆硬幣。】
【屆時,我就可以正式地開展我的鍛造計劃了。】
“那您心中的那些……存在,不會進行干預麼?”
【祂們不會的。】
【祂們樂得於此,每一位都認爲能夠從我的鍛造中得到好處,而我相信這也是祂們選擇了暫時休戰的原因:祂們每個人都有一些渴望我去做的事情,如果我的心靈一直是混亂的戰場的話,那麼我註定無法按照祂們的願望去行動。】
【所以,祂們給了我一百年的虛無之夢,讓如今的我看起來與最普通的凡人無異:這種虛假的饋贈可是諸神最拿手的把戲,也是我最喜歡的禮物。】
“……最喜歡?”
【是的,因爲我知道這種作爲禮物的寧靜時光,是因爲什麼而存在的,是誰所贈予的,而到時候它又會在何時,因爲什麼樣的原因再被收回去:正是因爲清楚了這些重要的元素,我現在纔敢放心大膽地享受這種寧靜。】
【儘管,它只不過是一場短暫又虛假的幻夢而已。】
摩根閉上了眼睛,她看起來再一次回到了休憩的狀態中:但是沒有人知道,哪怕是最親近的室女座也不會知道,基因原體的休憩又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有些事情,摩根是註定不會和室女座說的:那沒有必要。
閉上眼睛,一些破碎的回憶便如同流水般涌入,伴隨着她內心深處那習以爲常的刺痛,不斷地提醒着蜘蛛女皇,在她選擇點燃了那縷火苗的時候,所看到的事情。
她看到了:侵蝕,與痛苦。
那是屬於諸神的侵蝕,那是屬於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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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意義上,摩根其實向着她的室女座說謊了:得益於這位星辰侍女一號機從一開始就不是針對於亞空間的類型,基因原體的小小親信也沒有識破她的謊言。
從根本上來說,蜘蛛女皇根本就沒有陷入真正的寧靜之中,否則她也不需要定期拜訪那位被她金屋藏嬌的科摩羅女王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位競技場女王在被一點點凌遲掉靈魂時,所泄露出來的輕微呻吟,又的確是一場足以讓人沉醉其中的美妙樂章,吸引得第二軍團之主偶爾會多停留一會兒。
當然,這並不足以緩和基因女王心中的痛苦:快樂永遠都不會是根除痛苦的源泉,也許只有最純粹的仇恨纔可以做到這些。
摩根的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就宛如靈魂之海中的那場永恆博弈一般,諸神的競爭根本不會擁有字面意義上的停止,即使它們的意識也許已經避開了彼此,但是它們那從情緒與思想的湍流中所奪取而來的力量,卻遠不是它們能夠完全控制的:即使它們是神。
而這一點同樣清楚無虞地彰顯在了蜘蛛女皇的心房之中:儘管摩根心中那三座象徵着無上權柄的宮殿都已經陷入了安眠,儘管她甚至習慣了那些聲音不再纏繞於她的耳邊的寧靜,但是在這看似暫時和諧相處的外表之下,卻依舊存在着無數沸騰的惡毒火苗。
而在那些象徵着摩根心靈世界的廢土上,就在三尊神一般強大的陰影中,爭鬥遠沒有結束:不同顏色的烈焰與風暴象徵着它們各自效忠的主人,繼續在無數碎片化的戰場上廝殺着:原本恢宏的三方會戰已經已然化作了成千上萬個小型戰場上的拉鋸撕扯,雖然沒有了諸神間強力碰撞的震撼,但是這種完全混亂的死鬥卻有着不間斷的野蠻與暴力,以一種更爲粗魯和漫長的方式,折磨着摩根的心靈。
畢竟,這些無意識的烈焰與風暴所蹂躪的每一片土地,都是蜘蛛女皇所擁有的心靈與意識,都是她真實存在的那個精神世界。
不過對於摩根來說,這終究是一種值得容忍的改善:原本三尊神靈的角力就宛如三柄利刃在不斷的切割着她的靈魂,然後搶奪着各自所佔據的那一堆,這樣的宏大征伐下的每一擊,都足以給蜘蛛女皇帶來駭人的痛苦。
而現在,三柄利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蟲豸,不斷地用鋒利的觸爪劃傷她的土地,用紛爭的口器在她的心靈中造成擾亂人心的震盪:這樣的傷害雖然同樣讓人心煩,但是比起基因原體那可怕的體量,這些毫無自我意識可言的亞空間餘波又實在是太過於渺小了,即使它們的數量鋪天蓋地,也不足以對摩根造成更多的困擾。
比起三尊星系大小的利刃,無數蟲豸的啃咬與爪牙,反而是一種無關緊要的傷害:最起碼蜘蛛女皇自己是這樣認爲的,在最開始的苦悶之後,她儼然可以完美地適應內心中無時無刻的萬千蟲羣,適應那數以億計的甲殼在自己的心靈土地上橫衝直撞的密集傷口。
更有甚者,她已經把這一切看做是某種寧靜心態的背景:儘管無數的烈焰與風暴宛如永無停歇的暴雨一般持續蹂躪着她的心靈,但她已經能夠把這些酷刑當做是一種和風細雨的小場面了。
她已經習慣了它們,甚至把它們與真正的寧靜一視同仁。
所以,在很多時候,摩根看起來已經有些過於安樂了:這並不是她受到的折磨和痛苦消失了,而是因爲她對於痛苦的定義,在這些年間已經有了飛快的進步,除了那些神祇之外的任何手段,似乎都已經無法令她產生困擾與茫然。
簡而言之,基因原體似乎已經進入了半個永恆的賢者狀態:而且她覺得這種狀態還不錯,值得她長久得保留下去,以繼續維持這種自欺欺人的安樂心態。
而在這種多多少少帶有一些痛苦的安樂之中,基因原體便可以從容的調度起自己的精力,去思考現實宇宙中她需要關心的那些重要事情,規劃着自己從無數未來裡所能獲得的最大權益。
到了這個時候,她的侍女便又會成爲她無話不說的助手,當室女座打開了自己的密涅瓦陣列,將基因原體貯存在她這裡的待思考議程依次排序的時候,摩根的思維甚至能夠以最高的速度來運轉。
【等級最高的議程是哪個?】
“瓦什托爾、不諧引擎、以及那顆儲藏在靜止力場中的瘟疫之心。”
【那顆瘟疫之心,最近有什麼變故麼?】
“並沒有,它很安靜。”
【安靜未必是好事。】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東西,大人,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它們麼?”
【不,我的阿尼亞。】
【如果我以最快速度收集到這三尊神器,那麼最大的受益人也只會是我的那位基因之父,而我自己則是什麼都得不到:如果帝皇心情不錯的話,也許他會因此賞賜我些許的邊角碎料,不過他手中還有什麼能夠吸引我的東西麼?】
【沒有。】
【但話又說回來:我倒是對海德里希記憶之中,那些名爲黃金王座和黑色琉璃的東西,有着略微的興趣,可惜,即使是海德里希都不太明白這方面的知識,就像他在網道方面也是建樹寥寥。】
【我們的這位基因之父,終究是隱瞞着我們,很多事情啊。】
【反倒是這些亞空間神器,比如說那個就潛藏在我疆土之中的圖楚爾查引擎,如果我能以任務的名義稍微把握它們一段時間的話,那麼對我來說的隱藏好處,可是難以想象的豐厚。】
室女座眨了眨眼睛。
“我想我需要提醒您一下:以帝皇對於這些東西的重視程度,他很有可能無法忍受您的把戲,也就是說即使您私下掌握了這些東西,但也不能掌握太久,否則極有可能引來神聖泰拉的大軍。”
【我知道,我毫不懷疑我的父親在這方面的冷酷,在他心中,我肯定是沒有那個所謂的網道來得重要的,我甚至懷疑:如果能夠得到那個所謂的網道,他會不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所有的基因原體。】
“您已經把您和您的血親看做是一個集體了麼?”
【……】
【這只是事實而已。】
摩根揮了揮手,她又花了一段時間來仔細地思考,才似乎把某些看起來毫不相關的事情,牽連成了一個足以爲她謀利的答案。
【打開你的密涅瓦陣列,我的室女座,幫我搜索一下我的軍團內務部最近的彙報,我需要其中的幾卷,我對它們有印象。】
“截止到目前爲止,軍團內務部有二十六支小隊在進行軍團之外的暗影行動,其中九支正在阿瓦隆境內活動,其餘則是散落在銀河系的各處:您要查閱哪個,大人?”
【第十一小隊,我記得他們的任務是探查黑石要塞?】
“是的,大人,的確如此。”
“您在大約十四個泰拉標準月之前派遣了這支隊伍,前往帝國尚未建立徹底統治的朦朧星域西部,尋找那些傳說中的上古遺物:該小隊的部分成員在三十二個泰拉標準日之前返回,您親自接見了他們。”
“根據他們的彙報,他們的確在朦朧星域的西北部某處尋找到了任務目標,總共有六個,與您所描述的外觀一模一樣:但是他們也提及了,這些要塞的體積過於龐大,恐怕很難進行亞空間航行,而且它們距離阿瓦隆也過於遙遠,不太可能進行全隱秘的運送。”
“還有,該星域此時並不在帝國的掌控之中,掌握那裡的幾個鑄造世界仍在與泰拉進行談判,但是它們似乎對這些要塞的存在同樣一無所知:最終,出於穩妥起見,該小隊的一半成員留在了當地,繼續尋找線索,剩下的一半則是返回軍團來彙報情況。”
“這就是有關於內務部第十一小隊的一切彙報,大人,他們的確潛入了其中的一座要塞,但是發現它似乎出於休眠狀態,需要某種特定的道具才能真正啓動。”
“不過他們也提到了:這些黑石要塞的確是堪稱不可戰勝的海戰王牌兵器,也許只有山陣號能與它們匹敵,在彙報中,該小隊認爲您和第二軍團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掌握這種力量。”
【又或者讓帝皇掌握?】
“……”
“他們在彙報中,並沒有提及這一點,大人。”
【……很好。】
【說的很有道理,不是麼:我曾經苦惱該如何將這些強大的造物運到阿瓦隆來,但是現在這一點似乎迎刃而解了:讓我們期待圖楚爾查引擎的力量吧,希望它真的像傳聞中所描述的那般神奇。】
“您準備用圖楚爾查引擎,將黑石要塞運抵到阿瓦隆麼?”
【雖然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用上它們,但是有一點我是非常確定的:像這樣的東西,我寧可把它們放在我的星域中當景區,也絕對不會讓其他人來掌握它們。】
“英明的想法,大人。”
【那麼,其他的事情。】
“盧瑟閣下的手術,以及原鑄技術的投入生產計劃。”
【盧瑟的手術,我回到阿瓦隆就會立刻開始,至於原鑄……】
基因原體有些頭疼得揉了揉自己的眉角。
【等我把那個該死的成功率上升到百分之一百再說吧,我可不希望這些在戰場上活過了幾十上百年的戰士,最後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手術臺上。】
“我想這與您的貪心有關:您把原鑄手術的步驟從原本的三道加強增加到了六道加強,這讓原本已經完善到很高的改造成功率一下子就跌落了下去。”
【既然都是加強,那肯定是要加強到更好:而且我其實還有不少新的點子,沒有加進去,海德里希甚至是帝皇的一些想法在我看來實在是太過於嚇人了,我可不想真的驅使一羣血肉機器。】
“也就是說,你的確有技術來塑造一羣血肉機器麼,大人?”
【……】
【從功利角度來說,你的情感陣列是完全沒必要的,它屬於一種無法挽回成本的造物:但我依舊保留甚至強化了它,因爲我並不打算收穫一個真正的無情造物,因爲我準備讓你繼承我的影子,我的高貴靈魂的一部分。】
“……”
“看起來我還是有一些地方沒能成功繼承的,大人:比如說您這可貴的厚顏無恥,還有您毫無愧疚的這些話語。”
【是啊,這一點最爲可惜:這可是我高貴靈魂之中,最具有價值的兩個部分了,我真爲你感到惋惜啊,我的阿尼亞。】
“……”
“感謝您的好意,大人。”
摩根輕哼了一聲,報復般地把阿尼亞精巧的髮絲蹂躪成草堆,她能清晰地把握住她的小侍女正在逐漸地掌握情感,因爲這一切本就在她的計劃之中,畢竟她對於室女座的最初設定之一,就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傾訴對象。
當然,這一改變似乎也蘊含着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就比如說隨着時間的延續,室女座對於她的造物主的依賴也在與日俱增,雖然她在重獲生命的那一刻,就已經把基因原體視做了銀河間唯一需要關注的事情,但是顯然,她最近對於基因原體的關注力度正在攀升。
一個明顯的例子就是:原本還會動手做做家務,來維繫一下自己內心中的那點勤勞感的摩根,在不知不覺間,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過家務了,室女座以超乎尋常地精力壟斷了所有的家務,令第二軍團之主不得不在頹廢的路上,又是前進了一大步。
……
……
真爽。
當她看破這一點的時候,蜘蛛女皇不由得洋洋得意了起來,同樣還感到了一種奇異的心思:按照現實情況來說,她這算是自己在縱容與照顧自己麼?
感覺是一個哲學問題呢……
……
算了,不想了,反正她的室女座這麼好用,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想想別的事情。
【下一個話題,阿尼亞。】
“明白,大人。”
室女座一邊將切好的水果放進了她的造物主的口中,一邊擦試着摩根嘴角的水漬,她的瞳孔中閃爍着無窮無盡的數據流,精準地找到了那個目標。
“重要性第三的話題……”
“嗯……按照您當時記錄的話語來說:靜止力場裡的那個混蛋。”
【……】
【我當時是這麼說的?】
“這是原話,大人。”
【……】
【比我現在所想象的還要禮貌不少,果然,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還是太心善了,心善到容易被別人欺負。】
“……”
室女座眨了眨眼睛,她非常努力地無視了造物主話語間,那些有一點不恰當的詞彙。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大人?”
摩根安靜了一會兒,她似乎在拄着臉思考,禁閉的眼眸之上是細緻緊密的睫毛,將其所有的心思通通遮掩,任何人都無法看到:連室女座都看不到。
而當室女座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甚至有些心煩。
也就在此時,蜘蛛女皇睜開了眼睛,她的瞳孔已然清亮。
【我的那位血親兄弟,的確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但那一切都註定會是過去式了,我已經想明白我該怎麼對付他了,這是一個並不複雜的辦法,即使失敗了,也不會有更多的損失。】
“聽起來很不錯,大人,你打算怎麼辦?”
【很簡單。】
【康拉德的問題,歸根結底也不復雜:不過是一個教育問題。】
【一場再教育,一場漫長且有效的再教育,就足夠了。】
“那麼,您打算什麼時候,對他進行……再教育?”
【……】
【從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