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你爹還是你爹

泰拉就是一切的開端,也註定將是一切的終點。

它是人類的母星、也是帝皇的宮殿,更是這個橫跨銀河的偉大帝國唯一的權力中心、王冠世界,人類之主正是在這顆神聖的星球上號令他的銀河帝國。

因此,只有摧毀了泰拉,將它的蒼穹與土地一併燃燒殆盡,將它的堡壘與捍衛着盡數誅殺,帝皇的挑戰者們纔有資格站在這個世界的焦土上,宣告自己的勝利。

對於阿瓦隆之主來說,認清這個現實並不困難:早在這場棋局剛剛開始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的勢力只有這一條勝利的條件,也只有這一種勝利的方式。

如果她不打算認輸的話。

在這場棋局中,無論是一開始便精心規劃的棋子選擇,還是對五個忠誠軍團的大屠殺,亦或是對整個遠東星域的蠶食鯨吞,都是爲了完成這個最終目標。

只不過,在蜘蛛女皇原本的計劃裡,她將會佔據半個銀河,手握充足的後勤基地和兵員補充,並在經歷最完善的長期準備後,以暗黑天使、破曉者、極限戰士、鋼鐵勇士和懷言者五個軍團爲主力,擊破人類之主手中的殘兵敗將,再以絕對的優勢碾碎神聖泰拉的守軍,宣告她的勝利。

屆時,只要人類之主不親自下場,她就想不出來輸的可能性。

但這樣的妥善計劃,在諸神開始發出獰笑的那一刻,便徹底地四分五裂了,化作了無數片醜陋的碎屑,需要基因原體去一一撿起,將她的手指刺破到傷痕累累。

摩根不得不取消了她原本的完善計劃,走上了另一條充滿了激進主義的道路:她知道,她必須在她手底下的這些強大軍團,被無孔不入的亞空間能量徹底腐蝕,並且成爲一坨坨難堪大用的廢物之前,鞭策着它們攻向泰拉,結束戰爭。

這樣的魯莽舉動之前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但現在,她不得不不這麼做,即使會承受着驚人的損失:因爲時間已經不再是她的優勢了,照這麼下去,當人類之主的軍團恢復過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不會是摩根原本計劃中的九個精銳戰帥軍團,而是一大堆自甘墮落的散兵遊勇,和被他們蹂躪到不堪入目的半個銀河。

那是摩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取得勝利的未來。

所以,她必須趁着這個最後的窗口期,趁着自己麾下還有幾支能征善戰、尚未墮落的大軍,趁着忠誠派的部隊還沒有恢復元氣,來徹底終結這場戰爭。

她要終結它。

用無數的死亡。

……

也許,這就是這場帝國內戰的真諦,也是帝皇甚至諸神想讓她明白的話語。

【終結,與死亡。】

青藍色的瞳孔死死的盯住了面前的棋盤,阿瓦隆的女君輕聲嘆息着這兩個沉重的詞語:她也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在說什麼樣的話語,因爲她的一切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到了眼前的戰爭身上。

這是圍繞着泰拉的戰爭,這是會終結一切戰爭的戰爭。

這是泰拉圍城戰。

儘管沒有任何人告訴她,但是摩根很確定:會是這個名字。

她的嘴角勾起了勉勵自己的微笑,擡手,舉起了第一枚棋子。

【您的把戲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好用,父親。】

基因原體用一種輕微的諷刺來攻擊她的君主,而伴隨着她意興闌珊的話語,【弒君者】、【雙刃之劍】與【盲目暗者】齊頭並進,將剛剛回到了戰場上的兩位忠誠派原體推到了戰場之外,蠻橫的佔據了通往神聖泰拉的通道。

【是的,我相信以您的通天偉力,當然可以讓荷魯斯甚至伏爾甘重新回到戰場上:但是這又能怎麼樣呢?哪怕他們都是最爲優秀與強大的原體,但是他們依舊只是形單影隻的孤家寡人,他們的軍團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被我施加以毀滅性的打擊了,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內恢復過來,現在,除了對於我的滿腔恨意,他們還有什麼可以用來狙擊我的武器麼?】

在一通極爲罕見的長篇大論之後,基因原體滿意的打量着自己的這一輪攻勢:她已經徹底地啃下了名爲【貝坦加蒙】的硬骨頭,打開了通往神聖泰拉的道路,現在,她的艦隊和帝皇的王座之間,只有寥寥幾個守衛者了。

她手中的力量依舊算得上是充裕的:除了已經遭到毀滅性打擊的千子與帝皇之子外,剩餘的八個軍團都保留有一定的戰鬥力,反觀帝皇一方,除了一直按兵不動的帝國之拳軍團外,也就只有鋼鐵之手軍團和太空野狼軍團,還殘存着部分的戰鬥力了。

而第六軍團甚至都不在神聖泰拉的近地軌道上,他們返回了芬里斯,絕望的試圖恢復軍勢,趕上最後的決戰:也就是說,現在的泰拉守衛者,只有帝國之拳和鋼鐵之手兩個軍團。

這兩個軍團正以狂熱的姿態來加強神聖泰拉的防禦:儘管摩根對此表現得嗤之以鼻,但是在她的內心裡,她還是對此時的泰拉產生了更多的忌憚。

天知道羅格—多恩和費魯斯—馬努斯的通力合作,能夠把人類的母星打造成多麼可怕的絞肉機:在摸到帝皇的王座之前,她可能就要丟掉兩到三個軍團了。

但這絕不是停下的理由。

輕輕咬着貝齒,阿瓦隆之主將自己的所有棋子都一股腦地推向了棋盤的邊緣,以此來終止自己在這個回合的所有行動:只要在等待帝皇的一個回合,摩根就將開啓對於泰拉的全面攻勢。

不過比起這個,基因原體現在反而更期待另一件事情:面對這樣的情況,她的基因之父又該做出什麼樣的應對呢?

總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地移動他的棋子,展露出肉眼可見的懈怠與毫無勝負欲吧?

是的,蜘蛛女皇很清楚:帝皇似乎並沒有將這場棋局看的有多麼重要,人類之主的目光放在摩根身上的時間,遠遠多於他放在棋盤上的,顯然,他並沒有認真的在對待基因原體的一系列詭計,並保留了無數足以掀翻戰局的底牌。

這是摩根能夠一帆風順的主要原因。

也是她此時此刻心中怒火的最大來源。

【我的軍團距離你寶貴的王城只有一步之遙了,父親:只需要一道最簡單的命令,神聖泰拉就會在我的鐵蹄下化爲焦土。】

基因原體看向她的父親,的語氣輕佻,已經無限趨近於譏諷與挑釁了:如果現在,這裡有一個禁軍的話,那麼他一定會拔出自己的武器,與阿瓦隆之主不死不休。

而帝皇,沉默地看着他的這個特立獨行的孩子。

他點了點頭。

+啊,確實。+

+以一個遊戲初學者的角度來說,你打得很不錯,比我和瑪卡多的第一次操作都要更精彩:在我們的無數次對局中,這場戰爭從來都不會在四年之內就結束,而你已經打破了這條記錄。+

【……】

基因原體瞪圓了她的眼睛,巨大的荒謬感在她的心中奏響。

【您只想說這些?】

帝皇挑起眉頭,似乎在因爲摩根的驚愕而困惑。

思考片刻後,他恍然大悟。

+所以,伱其實是想要更多的誇獎麼?+

人類之主摸着他方正的下巴。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有童趣的愛好,我以前一直以爲只有荷魯斯纔會這麼幹: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也不是不行。+

帝皇笑了起來,他觀察着阿瓦隆女王每一寸震驚的眉梢。

+需要我以父親的身份來誇獎你麼,我聰明的女兒?我會盡可能說的切實一點,讓它們聽起來能真摯的誇獎毫無區別:老實說,我已經很久沒這麼幹了,但我覺得,我還是能做到的。+

【……】

【……】

【……】

摩根眨了眨眼睛。

她發誓,以每一名破曉者戰士的名字和他們的母親抱枕發誓: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真的很想把這個該死的棋盤抄起來,砸在帝皇的那雙該死的黑色眼眸上。

她不怕這麼做,因爲至少有五個兄弟會爲她求情:在所有的基因原體之中,這已經是一份稱得上豪富的人緣了。

而且……

這個想法的確非常地具有誘惑力,不是麼?

她甚至都能聽到那些來自於至高天深處的狂笑聲,在她的內心中肆意的起舞了:那些邪神的喉舌靠近了她的耳廓,呼出的晦澀氣息吹拂着她的髮絲,它們在以一種近乎渴求式的語氣,請求基因原體將心中的想法付諸於行動。

【……】

這些氣息未免太明顯了:明顯到連人類之主都已經察覺到了。

帝皇皺起了眉頭,他終於露出了一個接近於【認真】的表情。

+你似乎在想着什麼很不好的事情,我的女兒?+

【……】

【不,沒什麼,父親。】

摩根嚥了咽她口中充滿了苦澀的空氣。

【我只是好奇:戰爭都已經進行到了這種地步了,神聖泰拉馬上就要被戰火所包圍了,您還是不打算親自出擊麼?】

+如果我親自插手這場棋局的話,你又制止我的能力麼?+

【沒有,或者說,有,但我不會那麼做。】

+告訴我關鍵詞?+

【……】

【您讓我與瓦什托爾進行交易的根本原因:這個拐彎抹角的回答可否會讓您滿意?】

+足夠了。+

人類之主對於這個答案,和摩根認真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充滿欣慰的表情。

+摩根,我的孩子。+

帝皇的語氣認真了起來。

+你要知道,對於我來說,棋局的勝負並不重要:我已經進行過成百上千次這樣的棋局了,經歷過最輝煌的勝利和最慘痛的失敗,但是它們除了讓我對於未來多了一絲迷茫之外,毫無用處。+

+對於我來說,哪怕是一百場這樣的棋局,也不如你心中的一句透徹來得更有價值:就像現在,你既然知道了困住我的辦法,只知道了它的代價,並且壓制住了使用它的衝動,光是這樣的行爲,就足以讓我感到欣慰了。+

帝皇指了指棋盤。

+原本,我打算通過讓我的力量直接下場,來讓你不得不選擇那條道路,並認識到它的後果,但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那我的力量自然就可以收起來了:姑且算是對於你的獎勵吧。+

+而且……+

在人類之主那雙漆黑色的瞳孔中,閃爍着幾絲光芒。

+我的戰術其實早就已經佈置完成了,它甚至精妙到被你下意識地忽略了:我的女兒,只要我想的話,你不僅無法在這個回合抵達神聖泰拉,還會遭遇你在開戰以來所面臨的最大麻煩。+

+我不需要動用一兵一卒,就可以打成這樣的目的。+

【……】

摩根的眉頭皺起,她隱約間猜到了帝皇的意思,但是卻無法真正的確定下來:於是,她的視線刺向了自己的基因之父。

【那麼,就請您爲我展示您的辦法吧:我很期待。】

+當然:我從不介意遷就你的小小期待,摩根。+

帝皇的瞳孔變得冰冷,他從牌堆中抽出了一張牌,那是一張早就來到了他手中的牌,而人類之主顯然在等待着最好的時機。

+首先,你要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摩根:你覺得,這場棋局打到現在,你最大的潛在威脅,到底是什麼?+

【……】

摩根沒猶豫太久。

【混沌?】

+回答正確。+

帝皇笑了,他亮出了手裡的那張牌:一瞬間,摩根的面色就變得分外蒼白。

那是【偉大願景】。

【我已經摧毀了這張牌!】

基因原體甚至是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混沌是殺不死的,摩根。+

帝皇只是安靜地、緩慢地、悲傷的回答着他的女兒。

+也是除不盡的。+

下一刻,【偉大願景】被人類之主摁在了盤桌上。

剎那間,詭異的紫色光芒就擠破了棋局上的爭鬥,如貪婪的毒蛇般襲向了摩根的棋子們:在基因原體能夠反應過來之前,包括了【神選者】、【虛無之王】以及【陰雲之主】這三枚棋子,還有高速向他們靠近的【完美者】,就不約而同地褪去了他們的最後一絲純潔與底線,化作了徹頭徹尾的紫色。

下一刻,他們悍然掉轉了自己的兵鋒,同時向忠誠派與戰帥軍團發起了攻勢:首要的進攻目標,赫然便是代表着摩根的【弒君者】。

【!!!】

基因原體皺起了眉頭,她瞬間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場叛亂!

一場由羅嘉引領的,三個墮落原體加入的,旨在殺死或者推翻摩根的叛亂:顯然,在與羅嘉的並肩作戰中,兩個基因原體已經被亞空間的能量悄無聲息地腐化了,這也是他們聽調不聽宣的根本原因。而現在,也許是來源於混沌諸神的直接命令,也許是心中的野心再也無法壓制:在戰帥一方踹開了忠誠派最後的防禦,集結起來,準備進軍泰拉的時候,墮落原體們發動了他們的反叛,爲摩根曾經撕碎了【偉大願景】的無禮,而降下了屬於諸神的懲戒。

【……】

阿瓦隆之主看着這一切:她的內心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平靜,乃至於一種荒唐的笑意,突然佔據了她的喉嚨,衝出了嘴脣。

一場叛亂之中的叛亂?

哈!

摩根的嘴角咧起,她擡頭看向了自己的基因之父,瞳孔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您在就想到這一切了?這就是您的防守戰術?】

+是,也不是。+

人類之主撫摸着他那幾枚殘破不堪的棋子。

+這場叛亂的本身並不是我的佈局,但是它的發生卻早已被我所遇見到了:至高天的生物都是貪得無厭是,哪怕是那些以神明自居的傢伙,也同樣如此,當你沒有虔誠的跪拜它們的時候,在它們的信徒眼中,就自然而然地擁有了與你爲敵的理由,甚至是必要。+

+而現在,不正是他們發起叛亂的最好時間麼:你們共同的大業已經經歷了最嚴酷的考驗,勝利的果實也唾手可得,只要你在這個時候倒下,他們就既可以完成自己的復仇,也可以在接下里的戰爭中竊取你的果實,敬獻諸神。+

【就憑他們的四個軍團?其中還有一個殘次品?】

摩根搖了搖頭,她發現自己露出了最爲冰冷,也是最爲無奈的譏笑,那既是對於這場荒唐的叛中之叛的憤怒,也是可憐。

基因原體沒有更多的動作,她只是隨意調動着幾枚棋子,就將這場叛亂徹底地壓制了下去:在暗黑天使與午夜領主的刀鋒前,鬧劇般的叛亂軍被迅速擊垮了,他們甚至沒有一同逃跑,而是一鬨而散。

摩根想要取笑這場虎頭蛇尾的二次叛亂,但她很快就徹底笑不出來了:難道她的軍勢不也是如此的荒唐麼?在一場鬧劇之後,她切切實實地失去了四個軍團,整整一半的力量。

一場滑稽的鬧劇,居然比無數的慘烈戰鬥還要更爲奏效?

【這也在您的計劃之中?】

摩根的目光瞥過她的父親。

+根本不需要計劃。+

人類之主不緊不慢地整理着他手中的卡牌,貌似在思考。

+你們的本質,無非就是一羣因爲共同目標而走到一起的背叛者而已,而第一次背叛並不會讓你們產生堅不可摧的友誼,只會讓第二次背叛顯得理所當然。+

+你的戰友們連曾經宣誓效忠的理想都能拋棄,更是淪爲那些喜怒無常的諸神的奴隸:你又怎麼能指望他們的忠誠呢?+

+他們的再次背叛是遲早的事情,無非是規模和時間上有所區別而已:你忽略了這一點,一廂情願地認爲只有我是你的敵人,但真正的事實上,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你的敵人,只不過其中的一些會在以後才與你爲敵。+

【……】

摩根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打量着作鳥獸散的四個二次叛亂的軍團,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大爲縮水的力量。

【這就是信奉混沌對於他們的影響麼?】

+並不全是。+

人類之主擡起了頭,在聽到了摩根的那句輕聲疑慮後,帝皇便笑了起來,就彷彿他已經等待着這句感慨很久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着陰暗的一面,我的女兒,這是誰都無法逃避的天生惡意,就像是潛伏在了我們心靈土壤上的,一條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洪水的激流一般。+

+但是,有些人能夠在心中築起堅固的堤壩,讓這條激流始終保持着範圍之內,而另外一些人則是沒有或者無法搭建起堤壩,於是惡意的洪流就會吞噬他們的內心。+

+而那些信奉混沌的人,則是最爲可悲的:因爲亞空間的力量會腐蝕他心中的土地,讓堤壩連存身的地方都不會有,他的心靈會走向洪水滔天,並在難以想象的短暫時間內,徹底墮落、變質。+

+因爲混沌本身,就是一切秩序與理性的相反面,所以,當那些意識不夠堅的人成爲它們的奴僕的時候,瘋狂、嗜血與無政府主義就會在他們的心靈中馳騁,讓他們成爲脫離了文明社會的野獸,而野獸是無法做成任何一件大事。+

+這也就是我跟你說,時間並不在你一邊的根本原因:當你使用了【偉大願景】這張牌的時候,你就已經走上了諸神爲你設計的倒計時,但它們也不會耐心等待倒計時的結束,就會貪婪的試圖從你的手中奪走你所重視的一切東西。+

+畢竟諸神都是短視、瘋狂且毫無理性,反覆無常的他們只會爲了短暫的歡樂而毀掉一切的長期規劃,所有的動作只不過是爲了讓它們永恆空虛的內心,閃過又一次因爲徹底摧毀而萌發的喜悅。+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你現在所看到的這樣。+

+也許從一開始,諸神就明白這場叛亂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你的所有計劃也會因爲這場叛亂而功虧一簣,但它們依舊會這樣做,依舊會沒有命令它們的信徒發起這場註定失敗的叛亂,原因很簡單:這會給它們帶來歡樂,這會讓它們從現實宇宙中獲得更多的好處,滿足它們反覆無常的內心。+

+至於你的成功與否,甚至是這些墮落原體本身的生死存亡,對於諸神來說都毫無意義,它們在乎的是另外一些事情,一些你現在還沒有資格知道的事情。+

帝皇的講述沉重且緩慢,充滿了真摯的情感,他從未在摩根面前一次性說出如此多的話,也從像現在這樣,讓蜘蛛女皇感受到他內心中的那無法被否認的真誠與理性。

摩根甚至感到了一種恐懼,她恐懼她的基因之父現在的這一副模樣,因爲她根本無法回答帝皇的話與,也無法迴應帝皇的姿態,她只能沉默着,專心致志的看向面前的棋盤,苦心鑽研着那場帝皇根本不屑一顧的勝利。

她似乎已經輸了?

張了張嘴,摩根頭一次感覺到話語是如此的艱難,她似乎連半句回答都無法確切的說出來,更做不到與帝皇繼續討論他所講述的那些內容:儘管這些內容從一開始就存在於摩根的腦海之中。並不需要帝皇再一次的教育。

最終,蜘蛛女皇還是狼狽的逃離了這場討論。

【這就是你的全部方法嗎?父親?一場叛亂?沒有更多?】

+當然不是,我的女兒。+

帝皇似乎對於摩根生硬的轉移話題的方式毫無怨言,他只是指了指棋盤的左右邊緣:那是摩根之前從未在意過的地方。

+我真正底牌在這裡:他們纔會扭轉這場戰爭的關係。+

阿瓦隆之主隨着帝皇的指引看去:她先是看向了南方,因爲【神選者】和【陰雲之主】就往那裡逃竄,但是很快,他們的逃跑步伐就不得不終止了下來,因爲一個巨大的、忠誠於帝皇的棋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是【暗影】。

那是在巴爾大屠殺中,遭到了重創,一路逃回了母星,從此在戰爭中近乎消失的【暗影】,和他的第十九軍團:他們再一次作爲帝皇的棋子出現,而且已經巨大與膨脹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地步。

從棋子的尺度與光澤來看,第十九軍團儼然已經重新地強盛了起來,它甚至比摩根麾下的任何一位棋子都要更爲強盛。

【……】

基因原體瞪大了眼睛,她看向自己的父親。

【這是怎麼回事?】

人類之主只是百無聊賴的玩弄着他手中的棋子。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清楚麼?難道你在鑽研着那些屬於海德里希的記憶的時候?看不到那些書寫着超級鴉衛這個名字的奇妙技術麼?+

帝皇輕聲的笑着:在摩根的眼中,這是再明顯不過的諷刺。

+你很清楚這一點,我聰明的女兒:只要我將這個技術交給任何一個在你背後的忠誠軍團,他都會成爲你難逃的夢魘,也會成爲這場泰拉圍城戰的關鍵棋子。+

在帝皇的話語中,【暗影】已經輕而易舉的碾碎了南逃的墮落原體,向着泰拉前進而來,他實在是太龐大,太瘋狂、也太強盛了,只要他抵達了神聖泰拉,戰爭的一切都將會結束。

但還不等摩根從這樣的震驚中舒緩回來,她就發現,在棋盤的另一邊,同樣也出現了情況。

在之前的漫長對局中,搖擺不定的【天使】,突然與【孿生子】一同出現在了摩根的後方,儼然已經聯合了起來,這枚第九軍團的基因原體,甚至還閃爍着令人眼球刺痛的光輝。

摩根下意識地再次看向了帝皇,她發現她的基因之父已經悄無聲息的拿出了一張牌,那張牌上畫着一副精巧的畫作:一名聖血天使正在火焰中化作灰燼,而他的基因之父,巴爾的聖吉列斯,則是跪在火焰之外,垂下殷紅的眼淚。

【覺悟】

這是卡牌的名字,也是人類之主挽回第九軍團的方法:從他的表情來看,這甚至是算得上一步可有可無的閒棋了,只是壓倒摩根這頭駱駝的無數根細小稻草之一。

蜘蛛女皇甚至沒有更多的心思去追查這張牌的合理性,她只是將有些呆滯的目光重新轉移到了神聖泰拉上:這一次,明明她還有五個軍團正在包圍着看似搖搖欲墜的王座世界,但是她只感覺到了如同窒息般的冰冷。

她的所有優勢都已經在人類之主那看似不經意間的閒棋面前土崩瓦解了,忠誠派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她的大軍,而且他們甚至已經完成了對於她的包夾行動。

背後的三個忠誠軍團來得很迅猛,面前的兩個忠誠軍團也是不動如山:這一切似乎都在印證着帝皇所說的那句話。

時間並不站在她的那一邊。

【……】

不!

一定還有機會

摩根深深地呼吸着,她強迫自己重新燃起鬥志,因爲現在的困局是無法擊倒它的,連讓她稍微的失態都做不到。

她還有機會,她還有至少六個軍團,以及對於神聖泰拉守軍的絕對優勢:只要打下泰拉,她就可以從容的面對背後的忠誠派援軍,從而打贏這場戰爭。

只要她發起進攻……

+你似乎忘了一點,我聰明的女兒:我還沒有結束回合呢。+

帝皇笑着,他的笑聲聽起來是如此的刺耳。

人類之主抽出了一張卡。

【分裂】

下一刻,原本應該與聖吉列斯並肩前進的【孿生子】,突然發生了變化:就像棋子名字的那般,它變成了兩個,一個伴隨着天使的大軍繼續撲向泰拉,而另一個……

則是直接浮現在了名爲五百世界的土地上。

【……】

下一刻,奧特拉瑪五百世界再一次燃燒了起來。

【?】

再下一刻,【無冕君王】強行突破了摩根的控制,不顧一切地向着自己的母星進軍,只留下了一張可憐的卡牌,訴說着他留給摩根的歉意與些許軍隊。

【??】

基因原體張了張嘴,她似乎想要申訴什麼,但終究無話可說,只是咬緊牙關,將自己的棋子們繼續向着神聖泰拉推進。

暗黑天使、破曉者、千子、鋼鐵勇士與午夜領主。

她還有五個軍團,完全……

“嘭!”

【……】

【智庫】似乎失控了?甚至發生了爆炸?

+有些問題是無法解決的:最起碼你是無法解決的。+

帝皇的話語緩慢到讓人厭煩。

【???】

沒關係!意料之中!

摩根深深地呼吸着,她努力壓制着面孔的猙獰。

意!料!之!中!的!事!

【你……您……】

【您走完了麼?該我了麼?】

+耐心點,還差一步。+

人類之主前傾着身子,他似乎在享受摩根那刀子般的目光,然後不緊不慢地抽出了最後一張牌,一張閃爍着不詳光芒的牌。

【酒神之矛】

下一刻,那枚象徵着黎曼魯斯的棋子,就從他在芬里斯的隱蔽地點中衝了出來,來到了神聖泰拉的戰場上。

他撲向了摩根的側翼。

撲向了莊森。

帝皇笑着。

【酒神之矛】閃爍着。

【飢餓之狼】灰飛煙滅。

【雙刃劍】應聲倒下,化作了滿天的碎屑。

莊森死了。

【……】

【……】

【……】

“嘭!!!!”

——————

摩根。

掀翻了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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