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向絕對純潔。”
“你到底是怎麼想出這麼一句口號的,我的羅嘉兄弟?”
“它是如此的……別具一格。”
福格瑞姆的腔調不比他杯中肆意搖曳的佳釀更穩重,酒紅色的鏡面反襯着他完美的面容,爲本就閃耀的髮絲平添光澤:即便是在【堅韌號】這艘就如同它的主人莫塔裡安一般,死板無趣的戰艦上,鳳凰大君依舊釋放着自己的光彩,就彷彿他纔是此方天地的主人。
如此的喧賓奪主自然不會得到什麼好的反饋:作爲東道主的莫塔裡安只是無悲無喜的目睹着自己的兄弟在那胡鬧,他依舊佩戴着自己巨大的呼吸器,每一次呼吸都催促着綠瘴的擴張,源自於巴巴魯斯上的惡臭氣息讓剩下的三張椅子與他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原體對此毫不在乎,他甚至感到了一種獨特的得意,沒人能否認他的兄弟們的強大,而即使是像這些強大的存在,卻依舊對他習以爲常的空氣避之不止,這反而充分地證明了莫塔裡安的堅韌:正如他麾下旗艦的名號一樣。
“現在,沒人想討論你關心的藝術問題,福格瑞姆。”
死亡之主先開口了,因爲剩下的人都沒有集中注意力:羅嘉與他們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雖然應邀來到了堅韌號上,參與到這場匆忙舉辦的兄弟酒會,但他似乎對於血親間的推杯換盞、把酒言歡缺少足夠的興趣。
這就不太一樣了。
福格瑞姆靠着他的寶座:這張柔軟的,淡紫色的椅子當然不會是堅韌號的財產,而是帝皇之子特意從他們的旗艦上搬來的,福格瑞姆可以在上面舒舒服服的伸展自己的骨頭,慵懶的翹着腿,坐在一個略高一些,卻很難被外人注意到的角度上,仔細的觀察着三位兄弟。
鳳凰的目光先是在大懷言者的身上集中了:在他的印象裡,羅嘉並不是一個喜好熱鬧的人,他對於酒會和宴會其實不怎麼感冒,喜歡待在自己的禱告間裡,抄寫詩文或者獨自祈禱,不過,因其衆所周知的好脾氣,這位大懷言者倒也不抗拒參加兄弟之間的宴會。
更有甚者,羅嘉在原體中的評價和人緣其實都很不錯:兄弟們的確腹誹他的武德,但沒人會否認他的好脾氣和熱心腸,除了荷魯斯和摩根這兩位特殊人才外,羅嘉可能是對於調解兄弟之間的矛盾,最爲上心的一個基因原體了。
總之,一個有些迂腐,做不成什麼大事的老好人,這就是福格瑞在此之前對羅嘉的印象:雖然聽起來有點像那個遠東的女王,但兩者在骨子裡其實大不相同,鳳凰雖然同樣認爲摩根有成爲第二個老好人的潛力,但沒人會否認,蜘蛛女皇的確在她那片原本不值得期待的國土上,打造出了一番事業。
一番能勝過他的事業。
相到這裡,福格瑞姆的眼眸暫時被黯淡所佔據,他低下頭來,貌似是在品酒,實則在加緊時間,撫去瞳孔中的嫉妒:還好在場的三個基因原體,目前都沒有緊盯其他兄弟的習慣。
“而且真要說的話,鳳凰,如果我是你,我在近幾年都不會再討論有關於藝術的話題了,畢竟那是種自取其辱的行爲:儘管我們所有人彼此之間都是兄弟,但在無形的比鬥中明確的輸給另一位兄弟,的確很丟臉,不是嗎?”
可這不影響他們的嘴巴很毒。
福格瑞姆微笑了一下,在莫塔裡安面前保持着優雅:但鳳凰也不得不承認,當死亡之主用嘲諷的語氣回擊他的僭越時,切莫斯人敏感的內心還是抽搐了一下,將他拉回到了最不堪的記憶中。
莫塔裡安用最直接的方式讓福格瑞姆回想起了當初的不甘,他回想起了自己與第三軍團剛剛團聚的時候,那時的他在內心裡其實悄悄嫉妒着不少的兄弟,尤其是那個坐擁五百世界的基裡曼。
原因也很簡單:當他只剩下最後的兩百名孤兵的時候,看着兵強馬壯的極限戰士,以及橫跨星宇的奧特拉瑪,鳳凰又怎能不會心生嫉妒呢?只是這種嫉妒逐漸被後來的驕傲和榮譽所衝散了。
但現在,所有的榮譽都如同退潮般盡數散去,反而又露出了原本的不甘:他最引以爲傲,自吹自擂的方面,他的另一個血親卻是如此輕易的擊敗了他,摩根甚至沒有爲此而稍微努力一下。
那位最終選擇前往遠東邊境的卡羅琳女士,早在十年前便已經是鳳凰大君的目標了,原體親自給她寫過邀請信,先後三次派遣帝皇之子去邀請她:但是大阿瓦龍卻只需要一次無意間的邂逅,便能讓這位名震泰拉的大藝術家,主動投入到他們的懷抱中。
шшш●tt kan●¢O
而木已成舟後,因爲福格瑞姆此前的張揚舉動,這件原本的芝麻小事反而很快便被大部分的基因原體甚至不少煩凡人所知曉:是個人似乎都能拿出這件事情,來小小的嘲諷福格瑞姆一下。
原本無關痛癢的小事此刻卻讓人心如針蟄:即使福格瑞姆的心胸再怎麼開闊,他也受不了是個兄弟就拿這件事情說道說道,就連荷魯斯和費魯斯,都會以此來和他開點無關痛癢的玩笑。
天知道這些傢伙想這麼幹有多久了。
當然,他們不是出於惡意。
但福格瑞姆……有點受不了了。
他本來不在意的,但現在卻也不得不在內心中反問自己了。
爲什麼?
爲什麼輸的是他?
就因爲他的姐妹擁有一個聞名銀河的偉大國度嗎?
……
好吧。
那他也會擁有:他會擁有一個更偉大、更知名的國度。
屬於鳳凰的完美國度。
基裡曼、摩根、還有其他裂土封疆的兄弟,他們給予他的嫉妒與恥辱將永遠的被終結掉,再也不會存在了,就像他率領兩百名宮廷劍士度過最開始的艱難歲月一樣:他能治理好帝皇之子,自然也能治理好臣服於他的凡人子民。
至於現在?
稍加忍耐即可。
福格瑞姆微笑了起來,他朝着莫塔裡安的方向點了點頭,讓死亡之主的辛辣諷刺就這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莫塔裡安用他那沙啞的沉重嗓音哼了一聲,不再理會,讓鳳凰能夠藉機看向別處。
至於死亡之主本人,福格瑞姆對他沒什麼興趣,畢竟這傢伙幾十年來從未改變過:不過,真要說的話,莫塔裡安在這段時日裡的確變得勤奮了不少,經常有人能夠看到他泡在圖書館的歷史區裡面。
於是,鳳凰轉過頭來。
“我可以不聊藝術,兄弟:但我們應該聊點別的東西。”
“比如說?”
“比如說治國理政:如何?”
“那你還是聊聊藝術吧。”
莫塔裡安還沒開口,坐在旁邊的大汗反而先開口了:察合臺可汗依舊是那副看似粗魯,實際上卻充滿了精巧的裝扮,但這一次,他爲自己選擇了一件長袍,用於出席烏蘭諾上的戰帥典禮,這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君王了。
但顯而易見的是,察合臺可汗本人對這種改變很不適應。
他的聲音也更嘶啞了一些。
“畢竟藝術這東西即使出錯,姑且倒也死不了人。”
“那你可太小看藝術了,我的察合臺可汗兄弟。”
“我沒有小看藝術。”
“我也沒有小看某人的危險。”
可汗沒有轉頭,他從始至終都在緊盯着弦窗外的光景,反正福格瑞姆是不明白,烏蘭諾那鐵灰色的蒼穹和近地軌道上烏壓壓的軍團艦隊有什麼好看的:沒錯,數十支遠征艦隊集結於一處,安靜等待着地面塔臺安置的場景的確很震撼,但也僅此而已,鳳凰從不覺得眼前的這些戰艦是值得他尊敬的力量。
哪怕這些船隻在未來的某場戰鬥中全軍覆沒,對於帝國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鳳凰前傾着身子,他確定察合臺能夠注意到他的語氣。
“你在說我麼,兄弟?”
“可以是任何人,福格瑞姆:我只是希望你注意,治國理政可不是你口中輕飄飄的詞彙,糟糕的藝術只是一幅畫作或者樂曲的問題,最多能毀滅掉一名藝術家或者一個劇團的好名聲,但若論威脅,其最恐怖的上限,也遠不如你口中【治國理政】最輕微的下限。”
“你隨便吐出的一個詞,背後可能就是成千上萬的人命。”
鳳凰眉頭一挑。
“這個數字令你忌憚,兄弟?”
“我不會恐懼,我只會慎之又慎的去思考他們的意義。”
“聽我說,鳳凰:你即使學不會忌憚與尊重,最起碼也要學會去考量其中的價值。”
“可以無情無義。”
“但不能無憂無慮。”
“他說的對。”
話音剛落,還不等福格瑞姆醞釀好他的反擊,一道新的聲音便重新加入到了話題中:原本一直在低聲祈禱的大懷言者擡起頭來,出言肯定了可汗的話語,他的瞳孔中還倒映着戰爭的色彩,讓剩下的三個人都不由得有些驚詫。
而羅嘉則沉浸於自我的理解。
“你不能鬆懈,鳳凰,尤其是當事情涉及到了神皇、帝國、遠征以及一切與現實有關的方面時,毫不負責的言語與褻瀆無異,平日裡的隨意和鬆懈會影響到你在必要時刻做出選擇的理性頭腦:你越是頻繁的提及到什麼東西,你在內心裡就會對其缺少相對應的尊重。”
“因爲你認爲你已經在這方面足夠強大了,不必再去尊重。”
“我沒這麼想……”
“這是事實:不以你個人的思想與言語而轉移。”
羅嘉的聲音緩慢且冷靜,依舊是福格瑞姆所熟悉的溫和強調,但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事物了:鳳凰的面容上還殘存着與察合臺可汗對抗時所殘留下來的酡紅,他微皺眉頭,掃了眼羅嘉的面龐,那是一張令他無比陌生的臉。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
狂熱?
以前也是如此:但羅嘉現在的狂熱明顯有些不對勁。
堅定?
要更瘋狂一些。
頑固?
有些恰當:但缺少力度。
“你跟之前相比,可真是大不相同啊,尤里曾。”
猶豫了半響,福格瑞姆也只能在嘆息中搖頭感慨。
“這是必要的改變。”
羅嘉微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讓人感到熟悉,這可能是福格瑞姆在他的身上所能得到的唯一點安慰獎勵了,他順着揚起的嘴角弧度看向了羅嘉的面容上,那數千枚新雕刻的文字:它們依舊是金色的。
一種夾雜着血紅的金色。
而且……似乎變得尖銳了不少?
那些原本在一撇一劃間所留下的弧度,曾經是充滿了神韻與文化氣息的柔和,如今卻只剩下如同匕首般的鋒利:鳳凰不由得想起了圍繞在大懷言者身邊,那些充斥着血腥氣息的流言,它們都淹沒在了第十七軍團愈加誇張的戰績中。
他忍不住開口了。
“你的改變也包括對於你的軍團和你的遠征嗎?”
“當然:這是主題。”
羅嘉驕傲地挺起胸膛。
“我們的父親,我們的神皇,親自爲我指引出的未來道途。”
“聖戰狂熱,天國鐵騎。”
“以神皇的名義,邁向銀河與人類註定的絕對純淨之地。”
“用劍與火去澆灌:背棄者的鮮血將滋養出奶與蜜的沃土。”
“這不是理所當然麼?”
可汗輕笑了一聲。
“鮮血越多,土越肥沃。”
“何須神明來判定?這本就是天地之間的自然規律。”
“但需神明來允許,兄弟。”
羅嘉轉過頭來,福格瑞姆無法想象居然能有人用如此堅定的態度去迎接大汗的話語。
如此自信:羅嘉甚至在笑。
“而你,我的雄鷹兄弟,比其他人更具有慧根,你的話語看似頑固且叛逆,但距離真正的奉神之道僅有一卷經書的距離,那理性和眼見爲實恰恰幫助了你:當神皇的神恩沐浴過你的鬍鬚時,你自然便會理解與加入我們的道路。”
天吶……
福格瑞姆小聲的嘟囔着。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有人會對着察合臺可汗如此放肆了。
上一個倒黴蛋是誰來着?
……
哦,對:他自己。
“你是不是想說:慧根?”
大懷言者口中的話語讓察合臺可汗也爲之一愣,那張如蒼鷹般雄俊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笑容:左眼微微眯起,右眼仍保持着正常的弧度,一半的嘴脣不禁上翹,一半的嘴脣仍然被壓住,面容看起來略有些滑稽,但瞳孔中兇狠的光芒卻令人止住了笑意。
而羅嘉對此毫不在乎。
“你可以這麼理解。”
他攤開雙手。
“對信仰的覺悟不會因爲出身和地位的不同而改變:即便是馬上當大汗中也不缺少虔誠,在那些異教當道的古老年代,哪怕是草原上的汗國也會尊重從遙遠的聖堂中傳教至此的先行者們,在長達千年甚至更久的時間裡,宗教的步伐便象徵着文明的步伐。”
“既然他們都能皈依,我爲何要對你缺少信心呢?”
“你的論證毫無可信度。”
可汗只是搖頭。
“照這種說法,在戰馬上折隕的大汗不比虔誠的皈依者更少,而在寥寥幾處成功皈依的案例背後卻是無數的狂信者堆積如山的屍體:按照你對於概率的認知來說,難道這就是我們命中註定的結局嗎?”
“我死於馬上?”
“你死於苦行?”
“我會坦然接受的,察合臺。”
羅嘉依舊微笑。
“倘若這是神祇的意志。”
“哎……”
久違的,福格瑞姆居然從可汗的口中聽到了一聲嘆息,他發現大汗在他的座位上調整了身姿,面向眼睛微閉,嘴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微笑的大懷言者:白色傷疤的原體少見地認真了一下。
“聽着,羅嘉。”
“我只說一次。”
“倘若因爲實力更強大,便會剝奪他人的生命,這叫壓迫。”
“倘若僅憑空齒白牙,便可令他人自願的赴死,這叫鼓動。”
“倘若是無緣無故,便可隨意宣稱他人的命運,這叫謀殺。”
“能兼具這三者的,我不會稱呼其爲神明:我會管他叫罪犯。”
“能爲神犧牲是……”
“爲誰犧牲都不是偉大的,只有爲集體犧牲才稱得上偉大:無論爲哪個個體犧牲,都只是權威恰好遇上了奴性,都只是卑鄙正巧遇到了愚蠢,你憑什麼要求一個個體去爲另一個個體付出生命?”
“但兒子會被父親赴死。”
“父親也會爲兒子赴死:這和你的神明又有什麼關係?”
“神皇是所有人的父親。”
“那可真是個悲劇:他最起碼應該持證上崗。”
可汗不屑一顧。
“你對此有意見麼?”
“當然沒有。”
羅嘉搖了搖頭,彷彿這一切都沒有超乎他的預料。
“我接受你的觀點,可汗。”
“神皇是包容的。”
“你甚至可以再自由一點:我不牴觸這種細節上的散漫,只要遵守幾條真正的核心要義便可,純潔的人類自然不會違反,而背棄了它的違逆者自然會得到懲罰,即使他們看起來何其無辜,也需要用鋼鐵的心臟去踐行神皇的意志。”
“就像你剛纔說的那樣:無情無義,我的兄弟。”
“這便是吾等的價值,作爲神皇的兵刃與雷錘,無情無義,乃是對吾等理性的最好誇耀,因爲如此事業需要的恰是冷酷的感情:很高興你如此直接的指出了這一點,讓我能夠看到你身上的天賦。”
“也爲我解答了迷題。”
“相信我。”
可汗微微眯起眼睛,在瞳孔間劃過了一絲冷意。
“這絕非是我的本意。”
“那便是神皇的意志了:祂行走於世間的又一例證。”
“哼……”
大汗輕哼了一聲,分外罕見的沒有給出任何回擊:但是福格瑞姆很清楚,察合臺可汗並不是被懟的無話可說了,他只是單純的在害怕自己的下一句話語,會立刻點燃兩個軍團之間的爭鬥。
鳳凰爲此而搖頭:又到了需要他站出來的時候了。
於是,福格瑞姆扭頭看向了這裡的主人翁,理論上應該主導這場會上的莫塔裡安,但卻在可汗與羅嘉相繼插嘴後,變得十分可疑的沉默了起來:死亡之主似乎不太能跟得上這種驟然間轉變,完全跳到了另一個維度中的討論話題。
他根本和莊森深有同感。
“你覺得呢,莫塔裡安?”
鳳凰主動開口,過了一秒,死亡之主才後知後覺的點點頭。
他沉默了半晌,才非常認真的對着鳳凰開口。
“你是想跟我討論有關於治國理論的什麼話題,鳳凰?”
“……”
一時間,不止福格瑞姆,就連大汗和羅嘉都沉默了。
“你終於聽到我的提問了?”
鳳凰咧起嘴,本能的向自己的兄弟冷嘲熱諷了一下,莫塔裡安並沒有在意這點小毛病,他在座位上緩慢且堅定地挪着身子,將目光對準了鳳凰的臉龐,其他兩個原體的目光也一併移了過來。
“好吧,兄弟。”
福格瑞姆瞬間感覺到了壓力。
“我只是單純的好奇:我們都知道父親將在烏蘭諾土地上,將我們各自的國度分封給我們,這在之前是從未想象過的,我則好奇的建立了各自的統治後,你們又該如何確保自己的國度能長治久安呢?延續到千秋萬代。”
“我不會思考這個問題。”
可汗率先發言。
“沒有王庭能千秋萬代:歷史證明了沒有永恆的權力。”
“你是不是太悲觀了。”
“我只是不想犯傻。”
可汗的隨便一句話便當鳳凰的微笑僵硬了。
他只能看向莫塔裡安。
“你呢,兄弟?”
死亡之主沉默了,但這一次他卻並沒有沉默太久。
“我的答案很簡單。”
“適者生存,僅此而已。”
“我原以爲這是佩圖拉博爲他的國度所準備的名言。”
“佩圖拉博可不會。”
可汗再次開口。
“你不知道麼,鳳凰?”
“知道什麼?”
“佩圖拉博已經爲他的奧林匹亞準備好了統治機構。”
“他管它們叫:衆神理事會。”
“而他本人,便是諸神中行走於世間的天神朱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