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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阿爾弗雷德,醒一醒。”
在黑暗中,阿爾弗雷德混亂而且無助地嘗試伸出雙手。
動不了,完全動不了。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禁錮住了他的身體和意識一樣,除了痛苦,阿爾弗雷德什麼都感受不到。
我已經死了麼?牧首痛苦萬分地想到。
他依稀記得自己的最後一戰——塔爾峽灣殉道之戰的經過。
這場戰爭從一開始,所有人就都意識到這一仗將會非常艱難,因爲帝國皇帝卡爾-弗朗茨陛下剛剛在血松林大戰一場,軍隊非常疲憊,就連皇帝本人都要養傷,在失去了帝國中央軍的幫助之後,意味着正義教會必須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混沌的威脅。
米登領大軍肯定是指望不上,尤里克教派和正義教會矛盾由來已久,不給你添亂已經是尤里克教派很給面子了。
努爾方面也指望不上,一方面是女爵態度曖昧,她不願意在正義教會內部的鬥爭中站隊,因此只提供了一個炮兵營和二十個黑石守衛贊助一下,另一方面也跟她的兒子有關,儘管才十幾歲,艾米莉亞卻已經被告知努爾大學無法教育小弗雷德裡克更多了,年輕的男爵現在要的是實戰經驗和冒險經驗。
說實話艾米莉亞不太願意自己兒子出去實戰,但是有萊恩的先例擺在那裡,如此耀眼的榜樣,小弗雷德裡克沒有理由不學,努爾貴族們當然也希望未來的繼承人武德豐沛,因此最近一段時間努爾的注意力都在小弗雷德裡克在威森領南方的一系列山脈冒險和指揮小股部隊清剿哥布林部落試手(數個努爾軍團包括努爾鐵甲軍在後面壓陣)。
因此能夠指望的只有塔拉貝海姆的援軍。
這也是阿爾弗雷德擔心的理由,當斥候報告混沌軍團就在塔拉貝克河對面的暗影森林之內時,阿爾弗雷德是極少數還能夠保持理智的人,維克馬大主教立即決定率領軍隊強行渡過剛剛解凍的塔拉貝克河,立即搶攻混沌軍隊時,阿爾弗雷德就明確表示了反對。
牧首大概也是極少數敢於反對維克馬的人,阿爾弗雷德認爲軍隊遠征疲勞,天氣很差(連日的大雨),軍隊在採購口糧上十分困難(青黃不接的時間),外加上缺乏足夠的火器,戰局十分不利。
維克馬大主教沒有因此懲罰阿爾弗雷德而是無視了他下令大軍繼續前進,之後在渡河的過程中大神官才抽空告訴阿爾弗雷德,這些客觀和主觀的困難都存在,但兩個原因讓大主教不可能停下腳步,第一個是教會內部的壓力,第二個是對不斷鬆動封印的擔心,大神官憂心忡忡地認爲如果進軍過於緩慢一則有可能導致教會分裂,第二個如果封印快速鬆動他們要面對的就不僅僅只有混沌軍團了。
即使如此阿爾弗雷德還是對這場戰鬥不看好,長時間跟隨萊恩作戰和耳濡目染的牧首發現除了大軍兵力不足以外,攻守之勢也已經發生了變化,正義教會大軍本來是來打一場防禦戰的,結果現在居然變成了進攻戰,軍隊要在黑森林裡面面對混沌士兵,而且還必須冒着大雨。
在渡過了塔拉貝克河之後,很快正義教會大軍就遇到了混沌軍隊的主力,恐虐神選格拉克索爾-火斧的14000多人正在集結,他們要面對的是一支長途跋涉、剛剛渡河疲憊、而且缺乏火器,人數僅有11000左右的正義教會大軍。
但維克馬大主教知道,塔拉貝海姆的後續部隊和紅衣主教普希洛克的7000左右援軍隊已經在行軍範圍了,大神官認爲必須立即和混沌軍隊交火,否則如果對方要在森林裡面和教會大軍捉迷藏可就麻煩了。
大神官不顧疲憊的軍隊再次下令全軍前進,冒着大雨,正義教會主力直接擊破了混沌先鋒軍,然後在森林中擺開陣型,準備和混沌大軍決戰。
雙方開始列陣,混沌大軍閥格拉克索爾-火斧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正義教會軍隊的全部兵力,因此恐虐神選命令從人數較多的右翼抽調一部分重甲混沌勇士和蠻族勇士前往中軍作爲後備力量,同時擺出一個U型口袋陣,準備引誘正義教會大軍進入陷阱。
大神官站在正義教會查理曼戰爭祭壇之上,他對混沌的計劃洞若觀火,可即使心裡明白是陷阱,大神官也發誓要以查理曼之名清洗掉所有罪惡,於是他立即派出紅衣主教福格爾薩摩和兩隊騎兵率領3000人攻擊對方右翼,然後命令阿爾弗雷德率領1000軍隊攻擊對方左翼,試圖破解口袋陣。
然而在森林中,騎兵的衝擊優勢施展不開,人類軍隊賴以爲生的軍陣和秩序優勢也不好表現,更糟糕的是大雨連綿不斷,軍隊儘管士氣高昂但是十分疲憊,兩翼的突擊沒能奏效都被阻攔。
一開始的突擊不見效讓大神官的指揮陷入了困境,此時最麻煩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狂熱的聖武士、苦修士們聽聞兩翼已經開始交火,自己卻沒有得到命令,於是直接高喊着戰吼開始擅自衝鋒,5000多中軍瞬間失去了控制全部前進,普雷特爾將軍和樞機主教孔策的2000多人直接撞入了混沌的口袋陣中被三面夾擊,全部陣亡,無一倖存,剩下的軍隊也沒能對混沌中軍造成太多有效的攻擊。
幸好此時混沌大軍閥格拉克索爾-火斧見到激戰正酣也飢渴難耐,派出了數個軍團的蠻族軍隊在混沌勇士和怪獸部隊的率領之下朝着教會大軍維克馬大主教所在地發起了正面進攻,這下人類軍隊得以展現出自己的陣線優勢和秩序優勢,混沌的進攻被擋住了,聖殿騎士和醫院騎士們抓住機會繞後,殲滅了至少兩個軍團的混沌軍隊。
此時,紅衣主教普希洛克的7000援軍終於抵達戰場,維克馬立即認爲這是一個反擊的絕佳機會,於是他下令全軍反擊。
結果教會大軍主力正好衝進了混沌的口袋陣中,維克馬很快就發現他和他的軍隊三面受敵,而大神官絲毫沒有撤退的想法,他親自站在戰爭祭壇之上,號召所有士兵和教士們奮勇作戰,爲了正義之神,爲了查理曼,爲了帝國!
於是戰爭變成了徹底的消耗戰,教會大軍和混沌大軍就在大雨和森林的泥濘地中瘋狂地血戰着,沒有人可以撤退,戰爭的結果是要麼教會大軍被混沌軍隊套進口袋徹底消滅,要麼是教會大軍撐破口袋陣粉碎混沌的包圍。
這是一場精神、意志和肉體的終極磨鍊,鞭笞者苦修士們狂熱地認爲他們終於找到了生命的解脫,戰爭從早晨一直打到晚上22點,混沌軍隊數次接近勝利的邊緣,格拉克索爾-火斧在晚上21點的時候一度殺到了沃克馬的面前,雙方的冠軍對決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最終大神官使用正義教會的神器戰錘將混沌大軍閥擊斃。
最終到了晚上22點,堅持不住的混沌軍隊在剩下800人的殘兵下終於全面潰敗,維克馬大主教和剩下的500多見在兵力(指還能繼續戰鬥的士兵)得以宣佈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爲了這場勝利,教會軍隊付出了高達95%的傷亡率。
“太可怕了,鮮血染紅了塔拉貝克河,上流每分鐘都有好多屍體衝下來,整整十四個小時。”
——塔拉貝克領的獵人
阿爾弗雷德回憶着整場戰鬥的經過,牧首痛苦地喘着氣,他記得他在最後的戰鬥中和一頭混沌卵廝殺在了一起,戰鬥了一整天的他已經極度疲憊,聖盾術也早就用掉了,可怕的怪獸把他抓起來準備吞食下去,而他在關鍵時刻抓住了自己的短銃,朝着混沌卵的嘴巴扣動了扳機,火藥點燃的氣味刺激着他的神經,灼熱的火花燙得他握住槍管的手被燙得起了水泡,他落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從背後襲來的混沌雙手重斧就切開了他背後的盔甲,傷到了他的脊椎。
他太累了,也太困了,他知道自己落在了地上,在翻滾中掉進了河水裡面,但他什麼都不想再想了,自從離開位於諾德的家,自從成爲聖武士,自從成爲了牧首,阿爾弗雷德就爲了信仰和秩序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他能夠感覺到呼吸逐漸停止,他的力量快速衰退,冰冷的河水正在浸沒他的身體,他像個枯枝落葉一樣順着湍急的塔拉貝克河河水朝着下流衝去。
黑暗襲來……
下一秒,阿爾弗雷德猛地醒來了,牧首大口大口地噴出了一股股鮮血,他急促地呼吸着,呼吸着塔拉貝克大森林中帶着泥濘和潮溼氣味的空氣,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殘破不堪,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鋒利的長劍,這把長劍將他牢牢地固定在了石板之上,動彈不得,劍刃乾淨利落地刺穿了他的心臟,卻沒有殺死他,反而,阿爾弗雷德可以感覺到劍刃上某種奇異的力量正在維持着他的生命。
夜晚的塔拉貝克大森林繁星滿天,林地之間靜謐祥和卻也危機四伏,牧首嘗試着想要移動身體卻發現動不了,他只得將目光投向兩邊。
在他的身體兩邊站着兩個奇怪的人,一個全身紅色盔甲,頭戴赤紅色尖頂羽翼頭盔,天藍色的披風在身後搖曳着,一語不發。
另一個人是個女人,從她的尖耳朵來看像是一個女精靈,可她將兩鬢的頭髮全部剃光,頭頂和腦後的長髮使用一個半圓形的八芒頭飾固定起來,身穿上紅下黑的緊身符文戰衣和深紅色長裙,她神色兇狠而且冷漠,見到阿爾弗雷德醒了,她微微點頭,將劍從阿爾弗雷德胸口抽出:“你醒啦?”
劍刃和劍鋒上沒有沾血,阿爾弗雷德見到這一幕臉色越發蒼白。
“這裡是哪裡?”阿爾弗雷德想要開口卻發現嘴巴很乾,他懷疑自己的血是不是已經流乾了,甚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不死生物。
“地獄門口。”女精靈……阿爾弗雷德猜測這應該是個黑暗精靈,她開口說道。
“我已經死了麼?”阿爾弗雷德苦笑着說道,他的笑容依然陽光和充滿着朝氣,這讓這個女精靈聯想起了一個不那麼令人討厭的傢伙。
“下次一定。”女暗精毫不客氣地說道。
“下次一定?”
“即使是耶拿的力量,也只能夠幫助你對抗死亡一次。”女暗精冷冰冰地說道:“下次你就沒這麼走運了,人類!”
“無論如何,謝謝你。”阿爾弗雷德給自己隨便包紮了一下,勉強穩定了傷勢,如奇蹟般地,他感覺身體裡面並沒有那麼糟——相反胸前和背後傷勢已經痊癒了大半,牧首着急地尋找着自己的水壺,他很快就在石板旁邊找到了,裡面還有一點稀釋過的巴格曼啤酒,他噸噸噸一飲而盡,在口渴的感覺稍微減退了之後趕緊鞠躬道謝。
“沒什麼可謝,你們的人在下游3.5公里處集結,沒死透就快去吧。”女暗精拿出一面華麗的小花扇搖了搖:“我們的使命完成了。”
“該去索取報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