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當鮑里斯被人從房間裡拽出來的時候,他甚至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克雷姆守衛們爲了防止他逃脫,將他團團包圍了起來,兩個身強力壯的重斧手一人一邊,夾着鮑里斯的肩膀,令他動彈不得。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兒子被你們這般對待?他可是基斯里夫城防軍隊長。你們憑什麼抓他?”
夜色清冷,弗拉基米爾站在一羣人高馬大的克雷姆禁軍面前,橫眉冷對。他沒有像列奧尼德被抓時那樣歇斯底里,反正十分一臉鎮定,正義凜然。克雷姆禁軍不敢拿他怎樣,因爲沙皇的命令只是逮捕鮑里斯,並沒有要對弗拉基米爾下手。事實上,也下不了手。弗拉基米爾身負基斯里夫城防軍總管的職務,一旦他不在其位,整座城市的治安和防禦都會陷入混亂。再者,偷王后這件事只是他兒子鮑里斯乾的,和他的確無關。
“弗拉基米爾閣下,請您讓開。我們是奉命行事,沙皇有令,鮑里斯涉嫌叛國罪被逮捕。”
“又是叛國?國王今天逮捕這個,明天逮捕那個?他沒看到滿城貴族們都怨氣滔天了嗎?”
弗拉基米爾冷酷說到。
克雷姆隊長沒有回答他,也的確沒辦法回答。儘管他知道弗拉基米爾說的是事實,但是作爲軍人,他只能服從並執行沙皇的命令。
“父親……救我……”
鮑里斯穿着睡衣,大聲疾呼着,那睡袍在拖拽過程還沒撕爛了一塊,從遠處看,好似落魄的流浪漢被大兵拖走一樣。而弗拉基米爾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被帶走,他知道,這件事一定不簡單。列奧尼德之事已經讓滿城貴族沸沸揚揚,帕維爾再愚蠢,也不至於立馬又無緣無故逮捕另一個貴族。弗拉基米爾本能的猜測到了一些,兒子鮑里斯一定是觸犯了沙皇最敏感的神經,纔會讓帕維爾在這風頭浪尖繼續抓人。
……
鮑里斯被逮捕的消息當晚便傳到了王后丹尼斯的耳中。黑暗冰冷的房間內,丹尼斯獨自坐在石椅上,目光暗淡。她猜到了,一定是薩姆伊爾那條瘋狗,狗急跳牆,向沙皇帕維爾舉報了自己和鮑里斯偷情的事。
紙終究包不住火……淒冷的月光透過小小的窗戶灑進屋內,將丹尼斯的臉照得慘白。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知道,現在,連她都救不了鮑里斯了。帕維爾現在是最氣憤的時候,他會不顧一切折磨鮑里斯。
丹尼斯只能祈禱神明,讓鮑里斯好受些吧,別讓他受到什麼非人的折磨和虐待。可是,她又該向哪個神明祈禱呢?這原本就是她的不對。沒有哪個神明會聽到這樣的祈禱。
“王后……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但是現在除了你,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鮑里斯……”
“我知道了。”
丹尼斯用疲憊虛弱的聲音打斷了弗拉基米爾的懇求。
“對於鮑里斯的事,我正在派人打聽清楚。但是要今晚就放人,估計是辦不到。帕維爾畢竟是沙皇,克雷姆守軍聽他的命令,今晚必定嚴加看管。”
丹尼斯強裝鎮定。但是那疲憊的臉色和飄忽不定的眼神還是讓弗拉基米爾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沙皇的王后的反常,都讓弗拉基米爾感到驚訝。
這或許並不是一場意外……弗拉基米爾這樣想着。
……
啊……
高大空曠的班達加皇宮內,半身赤裸的鮑里斯正被一羣克雷姆守衛踩在腳下蹂躪。空曠的大殿內,迴盪着鮑里斯悽慘的叫聲。
“我沒有謀反!更沒有叛國!”
被打得滿地找牙的鮑里斯悽慘的呼喊着,然而,迎接他的,是克雷姆守衛更加兇殘的毆打。
“是的,你是沒有謀反,沒有叛國,但是你犯下了比謀反叛國更加嚴重的罪行——你背叛了你的國王,背叛了你的誓言!”
國王帕維爾身邊,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鮑里斯擡起頭努力想看清那人是誰,眼睛卻被血水模糊,視線裡全是殷紅。
“我沒有背叛國王!”
鮑里斯低吼着。
“是嗎?那和王后上牀也不算麼?”
那個聲音響起,好似喪鐘敲響。
聽到這幾個字眼,鮑里斯徹底放棄掙扎了。他頓時明白了,明白了今晚自己被抓的真實原因。一旁的克雷姆守衛擡起大腳,一腳踢向鮑里斯的腰。
鮑里斯強忍着不再吭聲,他必須爲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爲負責,而這,便是代價。
拳打腳踢中,鮑里斯祈禱着、懺悔着。血水順着眉骨流進眼窩,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過去和王后的一幕幕卻在腦海中回放。鮑里斯知道,今晚過後,他將再也見不到丹尼斯了。自己不是不愛她,之前說要離開其實也是違心的,是爲了保護他們。而現在看來,他誰都保護不了。
我的愛人,對不起……
我的父親,對不起……
鮑里斯的內心吶喊,掙扎着。爲自己的無能而沮喪而痛苦,相比於皮肉之苦,情感上的痛苦更讓他痛不欲生。
丹尼斯,對不起……是我的懦弱和私慾害了你……
父親,對不起,我讓家族蒙羞了……這輩子我都無法再面對你……
鮑里斯在心裡懺悔着。
終於,打累了的克雷姆守衛將渾身是傷的鮑里斯從地上拖起來,扔在了沙皇帕維爾面前。
“你小子膽子真大,王后都敢碰。”
帕維爾伸出那雙高貴的手,捏着鮑里斯變形的血臉,說到——
“定你個叛國罪算是仁慈了。”
“你要爲你的卑劣行徑付出代價,我想想,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