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瑞雅在黑暗中潛行,猶如利爪山貓一般,在漆黑無邊的洞穴中悄無聲息的挪動着。如果說黑暗中的老鼠是隱秘的生物,那麼,艾麗瑞雅比它們更加隱秘,每一步幾乎都寂靜無聲。彷彿與四周,與地面融爲一體。
這樣的潛行對於一個高階迷蹤客來說,其實屬於基本技能。但是,對於小隊其他成員來說,卻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尤其是那個負重前行的碎鐵者。
格隆迪可謂是此次行動中機動性最差的那個。雖然他體力旺盛,但是耐不住渾身鋼盔鐵甲,走起路來,笨拙得像一個鐵桶。這將木精靈潛行的優勢抵消得乾乾淨淨。
陣陣鏗鏘之聲從身後傳來,艾麗瑞亞只能歪着腦袋,無聲嘆息着。若是她自己進來,此時恐怕早就潛行到最深層,找到鼠人首領了。但是,憑她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殺死鼠人首領還全身而退。所以,不得不拉上這樣一羣人。
雖然一幫人會拖延前進速度,並且暴露的機率翻了數倍。但是,爲了最終的目標,也只能這樣。
不知道在這樣漆黑骯髒的環境中走了多久,直到整個隊伍拖成了一條零散的直線,艾麗瑞亞纔不得不停下腳步,等待這羣人類和矮子跟上自己的腳步。
木精靈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數着隊伍的人數。忽然間,她發覺隊伍似乎少了一個人。
艾麗瑞雅眉頭一縮,跳下石階,快速穿梭到隊伍最後面。凝視黑暗許久,才轉過頭問衆人——
“那個法師人呢?”
小隊的人被她這樣一問纔想起來,那個新加入的帝國法師的確不見了。
“不應該吧,我剛剛還看見他,在我身後。”
格隆迪氣喘吁吁的回答着。他揹負一身重甲,走得最慢,而那個法師也是一樣,穿着一身銀白色的精良鎧甲,加上他體力不行,所以和矮人一樣,走在隊伍最後面。
格隆迪環顧四周,同樣一臉困惑。
“該死的,我們必須找到他!”
艾麗瑞雅咒罵一聲,隨即就要往回走。卻被獵巫人叫住了——
“別管他了,可能就是走不動了,在後面躺着。一會兒就跟上了。要我說,帶上他,就是一個累贅。毫無戰鬥力,毫無實戰經驗,一個只會理論的愣頭青。就算失蹤了也沒什麼損失。”
“我可不管它是死是活,我只知道,蓋爾特的失蹤對我們威脅很大。他不會投靠老鼠這點可以肯定。但是,萬一被鼠人抓住,那些邪惡洞穴生物折磨人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那個年輕巫師出身貴族,細皮嫩肉的,根本經不起刑訊。如果老鼠知道我們的動向,那我們別說刺殺它們首領,連出去都難了。”
艾麗瑞雅冷冷的說到。這下,衆人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紛紛從地上坐起身來,凝視着木精靈。
“跟我,回去找!”
……
漆黑的幽暗洞穴中,微弱的綠光吸引了蓋爾特的注意。確切的說,不是光芒吸引了他,而是這道光芒後面隱藏着的奇妙礦石。
蓋爾特從未見過這樣絕美的礦石,它富含稀有金屬元素,似乎只能出現在這樣深度的地下。微弱的綠光正是從礦石表面透露出來的。
好奇心戰勝了恐懼,蓋爾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在足夠近的距離,纔看清,原來,那幽幽綠光並不是石頭本身會發亮,而是它發射出來的來自四周的光。由於礦石表面極爲光潔無瑕,所以,這種反射達到了最大化。
蓋爾特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鑿子和小鐵錘,打算敲下一塊帶回去研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在地面上,是絕對不可能遇到這樣稀奇的材料的。
叮叮噹噹的敲擊聲在幽暗的洞穴中迴盪着,蓋爾特彎下腰,一腳踩進小水池中,便於他開採這塊稀有礦石。
一下,兩下,三下……
就在法師專心致志的敲打着礦石時,洞穴中的老鼠發出了警覺的尖叫。
蓋爾特只當那是老鼠覓食發出的吱喳聲,並沒有理會。一路上,他見過太多這樣的鼠羣,三五成羣,到處亂竄,嗅着氣味,在錯綜複雜的地下隧道中尋找着死屍充飢。對於活物,卻恐懼般的遠遠躲開。
按照那個木精靈說的,這些長期在地獄深坑深處生活的老鼠,早已是驚弓之鳥,鼠人工程師會隨機抓一些低級奴隸鼠去做活體實驗,實驗是高風險操作,成功率極低,大多數實驗體進去實驗室之後便再也無法活着出來。它們的屍體被鼠人衛兵拖出去,扔給狼鼠,或者當做其他奴隸鼠和老鼠的食物。
所以,地獄深坑下層的老鼠,見到活物就聯想到抓它們的鼠人衛兵,恐懼之下,它們只會到處亂竄。而追尋腐屍,便是它們活下去的主要手段。
蓋爾特對尖叫的老鼠不以爲然,只覺得它們太吵,但是,收集礦石標本更重要,他沒空去理會這些黑灰皮膚的髒東西。
然而,正當蓋爾特收集完礦石,揣進自己兜裡準備離開時,洞穴四周的隧道內,卻出現了一個個半人多高的影子。
黑暗隱沒了它們的身形,卻投射出那一雙雙血紅的眼珠子。
大量半人身影不斷出現,火把的光芒將它們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宛如一羣張牙舞爪的魔鬼。
蓋爾特心裡一陣慌亂。他見過鼠人,但是如此數量衆多的鼠人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
慌亂中,蓋爾特掏出長劍,又手忙腳亂的掏出魔杖。到底是要用純法術,還是肉搏……戰術什麼的,大腦一片空白,竟一時間亂作一團。
“你們這羣骯髒醜陋的老鼠,我以帝國大法師的名義命令你們離開這裡,否則,你們將面對偉大帝國魔法師的怒火!”
蓋爾特強裝鎮定,對着步步緊逼的鼠羣大聲呵斥着。
然而,他的聲音卻有些顫抖,牙齒在脣間不斷的打顫,發出噠噠噠清脆的響聲。
他拿着劍和魔杖,靠在石壁上,指着圍上來的鼠人衛兵。
蓋爾特感到一陣後悔,他不應該脫離大部隊的,好奇心害死了他。對金屬的迷戀是一種病,人活着纔有可能,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蓋爾特後悔至極,但是已經無法挽回。小隊其他成員此刻不知道已經去了哪裡。
蓋爾特不指望他們會回頭來找自己,眼下的處境,只能自己抗。
第一隻鼠人衛兵試探性的撲了上來,蓋爾特咬了咬牙,側身躲閃,握劍的手順勢在空中一揮,朝着鼠人落地的方向砍去,他在帝國黃金學院當巫師學徒時學過一點格鬥和劍術,所以也不算毫無戰鬥經驗和技巧。
在帝國,每位戰鬥巫師都被要求學習近戰搏鬥技藝,蓋爾特也不例外。他還算結實的身體便是在黃金學院裡練出來的。
鼠人衛兵彎腰躲閃,躲開了這致命劈砍,並且在這一瞬間轉身回刺了過來,藉助火把的光芒,蓋爾特再次躲開進攻,用手中魔杖猛擊對方腦門,鼠人被敲倒在地。趁此機會,蓋爾特一腳踩了上去,帶刺的金屬鐵靴幾乎可以被當做武器使用,一腳便踏得鼠人衛兵昏死過去。
但是,很快,第二隻,第三隻鼠人撲了上來,剛纔的交手,已經讓這些鼠人衛兵看清,這個闖入地下城深處的所謂帝國巫師,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相反,他十分弱雞!是個愣頭青。
哪怕會死上幾個炮灰,純粹靠數量優勢,也足以碾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法師。
蓋爾特用堅固的伊瑟拉瑪銀甲擋下了幾個鼠人的圍攻,但是很快,他便大汗淋漓,不是因爲體力流失過快,而是恐懼讓他心慌意亂,戰鬥毫無章法,幾乎就是純粹的亂砍,但鼠人數量衆多,還是被他運氣性的砍中了幾個,衛兵在鋒利的精靈寶劍下皮開骨斷,血水很快染紅了法師身上昂貴精良的戰鬥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