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阿斯塔特舉行了盛大的晚宴。
瑪庫拉格人拿出了最好的東西招待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
野蠻人不事生產,高原上也缺少種植農作物的環境,他們打獵爲生,食物以肉類爲主,燒烤煎薰,充滿了原汁原味,再配以自釀的果酒,別有一番風味。
雷恩早就知道條件艱苦,所以在飛艇上還準備了十幾箱上好的烈酒。
濃郁的酒香散發出來,勾起了衆多野蠻人的饞蟲,當他們喝下來自帝國的美酒後,頓時一個個眼睛發亮,神色陶醉。
宴會上,西卡琉斯一邊端着酒杯,一邊炫耀着自己的帝國的經歷。
“嗝……兄弟們,不是我跟你們吹牛,像這樣的酒,我在格拉摩根每天都要喝三四壺,根本不算什麼……”
“喝酒的事不值一提,反正你們以後也有機會。”
西卡琉斯話風一轉,搖搖晃晃的說道:“那次我們在威澤蘭……威澤蘭你們知道嗎?就是一座浮空城,整個城市都飛在天上,屬於一位偉大的聖魂巫師,也就是老闆的老師……”
“好多好多的亡靈,至少有十幾萬,像海水一樣涌過來把我們都包圍了……”
“吉歷曼在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魔物。”
“不怕大家笑話,當時我的腿都差點嚇軟了!幸好,我們有老闆發明的蘭博之槍!”
西卡琉斯抓住機槍,高高舉起,在族人們眼前亮相。
“它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但一定是最適合我們瑪庫拉格人的武器!就憑着它,我們十三個兄弟加上老闆,擋住了幾萬亡靈大軍,整整半個小時……”
“魔物的屍體堆起來跟房子一樣高!”
“我和奧托就是在那次戰鬥中晉升傳奇的,嘿嘿,你們要相信我,只要試過蘭青之槍,絕對不願意再放手,標槍不配給它提鞋,我已經幾個月沒投擲過標槍了。”
“我現在又有了烈火龍,騎着它飛上天,給我足夠的子彈,一個人就能消滅洛戈什部族!”
西卡琉斯的口才一般,但是勝在故事真實,講述節奏有起有伏,引人入勝。
除了戰鬥以外,還有他在摩都的生活。
尤其是跟隨雷恩以後,每個月光是薪酬就在兩百金盾以上,吃的是山珍海味,住在闊氣龐大的城堡裡,使用最好的裝備,每天有僕人伺候起居,在設施齊全的練武場裡鍛鍊,實力一天比一天強,幾個月就晉升傳奇!
其他極限戰士也不時的出聲附和,證明西卡琉斯所言不假。
在場的瑪庫拉格人聽得心弛神往。
他們頻頻偷看雷恩,如果不是瑪裡烏斯在場,簡直恨不得撲過來,馬上起誓,加入極限戰士的行列。
雷恩笑而不語。
西卡琉斯作爲自己的第一個共生者,最爲忠誠,不遺餘力的招募族人,不過他的行爲在瑪裡烏斯眼裡,恐怕是完全相反的形象了。
他看了一眼主座上面,瑪裡烏斯眼神陰霾,一言不發埋頭喝着悶酒。
這位傳奇野蠻人的靈魂顏色不停變換,也不知在想什麼。
宴會結束後,雷恩回到瑪裡烏斯安排的住處,在城市的第四層。
這裡的高度僅次於阿斯塔特神廟,一座完全由岩石築成的寬大房屋,歷經萬年滄桑,經過一代又一代瑪庫拉格人的修整,最初創建者矮人留下的痕跡已經不多了。
石屋條件簡陋,跟雷恩的城堡不能比,但是在高原已是難得的安全居所。
伊蘇從陰影位面裡出來看了看,轉身又回到飛艇上面。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雷恩依舊習慣起牀冥想,吃過野蠻人送上來的烤肉早餐,一個瑪裡烏斯身邊的侍衛進來。
“領主大人,族長請你到神廟見面。”侍衛神態恭敬的說道。
“好。”
雷恩看了看這個侍衛,身材強壯,肌肉賁張,揹負一柄沉重的精鐵大劍,實力不俗,是個高階野蠻人戰士。不過靈魂之眼看到,他的原體共生天賦已經使用了。
不出所料,侍衛的原體是瑪裡烏斯。
“領主大人,我叫度蘭。”侍衛在前面帶路,忽然自我介紹起來,低聲問道:“大人到阿斯塔特是想招募極限戰士嗎?”
雷恩有些意外,沒想到連瑪裡烏斯的共生者都動心了。
瑪裡烏斯要是知道了會是什麼心情?
原體和共生者之間的聯繫是可以解除的,但是需要原體的同意,解除以後,共生者就失去了力量增幅,打回原形。
“我是有這個打算。”雷恩微微點頭,“不過這需要得到族長閣下的同意,目前還沒確定。”
野蠻人侍衛先是眼睛發亮,然後又黯淡下去。
他沉默了一會兒,直到登上巨巖平臺,走在神廟之前的廣場上,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族長昨晚一直在神廟裡面。”
雷恩記住了這個叫作度蘭的瑪庫拉格人,臉上不動聲色。
阿斯塔特神廟的外觀非常宏偉,二十根巨大的石柱撐起了白色的穹頂,一座高塔以穹頂爲塔基,直插天空。
每根石柱底下,都有精英野蠻人戰士守衛。
他們穿着金屬鎧甲,是瑪格拉格部族之中裝備最好的,看見雷恩過來,紛紛向他投去驚奇的目光。
度蘭帶着雷恩走上臺階,在神廟的門口停住,高聲喊道:“族長,領主大人到了。”
“請他進來。”一個帶着迴音的聲音傳出來,是瑪裡烏斯。
“領主大人,請。”
雷恩卻沒有馬上進去,他站在敞開的神廟門外,看向裡面,被一道刻着浮雕的石壁擋住視野,無法看見內部的景象。
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座神廟並不簡單。
整座神廟似乎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籠罩住了,即使有真理意志和門之鑰的雙重效果,也無法看穿這層力量。
雷恩極少碰到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是目標的力量層次遠高於自己。
不過,他沒有察覺到危險在靠近,這力量並沒有敵意。
靈魂之眼再次觀察了一下度蘭,以及神廟門口的野蠻人守衛,他們的情緒很正常,好奇、驚訝、嚮往混雜在一起,卻沒有絲毫的惡意。
如果神廟裡有陷阱的話,他們應該會很清楚。
瑪裡烏斯對自己有到來有牴觸情緒,卻遠未達到要向自己下手的地步,最多就直言拒絕,驅逐出城。
雷恩理清思路,在瑪庫拉格人的目光中獨自走進神廟。
繞過擋在正前方,像是照壁一樣的浮雕石刻,擡頭看去,寬敞明亮的空間展示在眼前。
神廟內部呈長方體,二十多米高的穹頂給人感覺非常空曠,地面和牆壁都是平整的岩石築成,幾乎空無一物。
只在正對着入口的另一頭,有一座用整塊巨石刻成的王座。
石頭王座有四五米高,棱角分明,手藝極爲精湛,不像是凡人能製造出來的,上面坐着一個巨人。
巨人身穿金色鎧甲,卻沒有頭盔,面容古樸英俊,像是印在金幣上的那種氣質,雙眼緊閉,坐在那裡好似陷入沉睡,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也不像活物。他的雙手交疊,戴着金屬手套,搭在一柄超過兩米的巨劍的劍柄上,巨劍插在王座之前,處於他的雙腳之間,神態自然,栩栩如生。
乍看之下,這是一座由最爲高超的雕刻大師出品的神像。
一股威嚴的氣息從神像散發出來,充斥着神殿內部,讓人不禁向祂頂禮膜拜。
然而,雷恩能夠看到常人看不見的真相。
只是一眼,他的靈魂就在顫抖,背後冷汗直流,如果不是真理意志的庇護,他已經雙腿發軟跪倒下去了。
“臥槽!”
這他媽的根本不是神像,而是一位神祗的真身!
雷恩猝不及防。
他來阿斯塔特只是招募極限戰士的,頂多跟族長瑪裡烏斯發生爭端,可以談也可以打,居然撞見到神祗,而且不是化身,而是真身……
雷恩不知道別人看到神像是什麼樣子,但是在他眼裡,王座上的巨人如同一輪太陽,散發出來的每一縷光芒都是神力,讓他心靈顫慄,眼睛受到刺激,大腦當機了幾秒鐘,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下來了。
在這一剎那,神像表面的幻象褪去。
雷恩隱約看到神祗的脖子上有一道恐怖的傷口,似乎被利器貫穿,流出黑色的血液,神力不停修復傷口,卻無法治癒。
這個傷勢遠比表面上看起來更嚴重,讓神祗處於昏迷之中。
祂身下的王座不是凡物。
雷恩挪開目光,發現王座所在的空間靜止住了,時空能量凍結,不但掩蓋住了神明的可怕氣息,也讓時間趨於停止,讓祂始終處於垂危之中,既無法恢復,也沒有馬上隕落。
他已經猜到神祗的身份。
曾經的忠誠與榮耀之神、如今已失去了榮耀神職,正式尊名改爲忠誠之神的吉歷曼!
王座之下,瑪裡烏斯半跪在那裡,低頭祈禱。
雷恩深吸一口氣,然後走過去。
剛靠近瑪裡烏斯,這位野蠻人族長站起來,回頭看向雷恩,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同意你在阿斯塔特招募極限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