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天空中那片陰影的速度並不快。
雷恩很遠就看清了它們，正是此前雷鑄天兵觀察到那羣飛行亡靈，數量在五千左右。
這些亡靈大多是石像鬼和鬼靈蝙蝠、怨靈，其餘還有一些比較少見的織魂者和骨翼飛魔。
一個騎着骨龍的死亡騎士率領這羣飛行的亡靈。
很快，它們就進入艾伯拉肯的上空，但沒有急於飛過海峽向哥譚發起攻擊，而是在天上盤旋起來。
艾伯拉肯的森林被死亡之力侵蝕，變得乾枯扭曲。
矮人們遠遠看見黑色森林大片搖晃起來，彷彿有一股浪潮從樹下淹沒過來，離哥譚越來越近。
終於，無數亡靈生物的身影在森林中出現。
它們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猶如水銀泄地，在森林中滾滾向前。沖天的死亡之力席捲而來，隔着很遠，就有腐爛臭氣鑽進鼻孔，令人作嘔。
“亡靈！”
“瑪哈爾在上，請庇佑我們！”
城牆上有矮人發出大叫，但不是慌張，而是看到敵人時下意識的叫出來，提醒自己的戰友，同時提振士氣。
三錘軍團雖然剛成立只有幾個月，但是多數成員都是身經百戰的矮人，或直接從其他軍團抽調過來。團長克斯塔金對軍紀也很用心，矮人戰士們沒有因爲敵人的數量而緊張，從牆垛後面鎮定的觀察對岸的敵人。
亡靈構成的大軍不像活人，不會疲憊，也沒有任何感情。
它們在軍中死亡騎士的驅使之下，腳步不停，也不做任何隊列調整，立刻向城牆發動了衝鋒。
大軍所過之處，乾枯的森林被踩踏成了平地。
天空上的飛行亡靈更快一步，朝着城牆中段俯衝下來，它們的目標是牆上的矮人，轉眼就進入電光炮的射程之內。
然而電光炮毫無動靜。
克斯塔金看向身邊的雷恩，低聲道：“伯爵閣下？”
“再等等。”
雷恩鎮定的回答。
他對天上的亡靈視而不見，目光落在對岸。以電光炮的威力，清除天上的敵人並不難，必須再耐心一些，等地面上的亡靈也進入射程後開火，確保電光炮第一次在戰場上亮相，造成更大的殺傷。
兩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
不到半分鐘，飛行亡靈距離城牆只有五六百米，矮人們已經能夠看清石像鬼的猙獰獠牙，頭頂上天色也暗下來。
矮人火槍手和獵人都舉起了符文火槍，手指放在扳機上，隨時可以開火。
但是命令遲遲不來，矮人們逐漸有些焦躁不安。
“再不開火就晚了！”
克斯塔金不禁高聲提醒。
雷恩沒有迴應，替他回答的是一陣尖銳的爆鳴聲，電光炮開火了！
只見城牆中段的四座電光炮齊齊調轉炮口，瞄準天空中的同一個方向，噴出無數道藍色光束。數不清的光束形成四道火力，像是四條線，將飛行亡靈與城牆連在一起。
下一個剎那，擊中亡靈的光束爆開了。
電光炮射出的光束威力是可以調節的，最低三環，最高五環，在雷恩的控制下火力全開，每道光束都相當於五環法術。
同時，電光炮的炮口進行小幅度的振動，將火力覆蓋更大的面積。
轟轟轟……
漫天的閃電的亡靈中爆炸，飛在最前面的石像鬼遭到迎頭痛擊，瞬間被炸成了無數碎片。
每秒鐘，四座電光炮都會射出至少六十道光束，也就是六十個五環法術。
亡靈構成的烏雲如同撞在鋼鐵之牆上，轉瞬粉身碎骨。
震耳欲聾的炮聲中，矮人火槍手和獵人們只開了幾槍就不得不停手，他們剛瞄準一個亡靈，還沒開槍，下一個瞬間就被射爆，只能目瞪口呆望着天上的驚人景象。
只是幾秒鐘，天空中的陰影就被射穿了。
亡靈尖叫着分散開來。
這時，城牆南北兩側距離較遠的兩座電光炮，從戰鬥開始就在充能，炮口匯聚刺目的光團，在第十二秒鐘，發射出去。
天空驟然亮了一下。
大部分矮人下意識的閉眼，只有少數矮人看見兩團巨大的光芒射上天空，瞬間射進已經被消滅了小半的飛行亡靈。
轟隆！
兩聲刺痛耳膜的爆炸疊成一聲，高溫閃電和衝擊波淹沒了亡靈，不管是石像鬼還是織魂者，甚至來不及發出尖叫就瞬間灰飛煙滅。
然後，下雨了。
但是從天空下落的不是雨水，而是亡靈的屍體碎片，還有漫天飄揚的黑色灰燼。
數千飛行亡靈被清掃一空，只剩下兩三百隻落在後面的，僥倖逃過一劫。
但這只是暫時的。
四座電光炮調轉炮口，光束精準點射這些殘餘亡靈，幾秒鐘就殺得乾乾淨淨。那個率領飛行亡靈的死亡騎士和它的骨龍，也死在電光炮的那次兩發轟炸中，結局跟普通亡靈沒有區別。
不到半分鐘，天上已經沒有一個亡靈了。
從頭到尾，這些來勢洶洶的亡靈甚至沒有機會接近城牆五百米內，更別說攻擊到牆上的矮人軍團了。
所有的矮人都被電光炮的威力所震撼，要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麼狂呼神祗之名。
即使是親眼見過電光炮測試的克斯塔金，眼睛也瞪得滾圓。
“注意維持秩序。”
雷恩提醒了他一聲，戰鬥纔剛開始。
地面上，海峽對面的亡靈大軍已經衝出森林到了岸邊，混雜軍隊中的死亡騎士紛紛揮起武器，一道道寒冰之力越過頭頂，落入水中。伊斯特河的水並不深，水流也較爲平緩，水面轉眼就被凍結。
亡靈大軍向兩側鋪開，數里長的河面上有幾十處被冰凍，形成了一座座進攻城牆的冰橋。
衝在最前面的亡靈踩着厚厚的冰面，潮水般蔓延過來。
這時，天上的飛行亡靈已經被清空了。
城牆中段，六座電光炮的炮管放低下來，瞄準冰面充能三秒，射出了六道粗大的電光射線。
高溫射線輕易洞穿了冰面，然後開始移動。
射線掃過的地方，冰面瞬間融解，那些衝到附近的亡靈也被燒成了灰燼。一次射線攻擊只能持續八秒鐘，當射線收斂後，幾十處冰面已經被切斷，後面的亡靈落入水中，在水下撲騰。
亡靈不會被溺死，但也不會游泳。它們在水裡移動緩慢，就像一個個活靶子，幾乎沒有什麼威脅。
大軍衝鋒的勢頭卻停不下來。
更後面的亡靈衝到岸邊，擠得水泄不通，把前面的亡靈擠進水裡，場面一片混亂。
死亡騎士連忙再次冰結冰面，卻來不及了。
電光炮冷卻了幾秒鐘，又開火了。
在射程內的六座電光炮，四座以連射模式，疾風暴雨般射出一道道光束，掃射着岸邊的亡靈，阻擋它們越過海峽。兩座較遠的電光炮，則開始了第二次充能。
十二秒鐘後，兩團巨大的光芒爆發，射向對岸。
亡靈大軍中間猛烈爆炸。
恐怖的能量與衝擊波橫掃四周，留下兩個直徑百米的大坑，周圍數百米內的亡靈即使沒有被直接轟炸到，也被爆炸的餘波震得粉碎。
一次炮火齊射，至少炸死了兩千個亡靈。
這麼多靈魂之力，雷恩自然不會錯過。電光炮本質上自己的分身，內部有分腦芯片，加載着一個變異手機的副本，可以像本體一樣隔空吸收三千米內的靈魂，這個距離正好跟電光炮的射程大致相當。
凡是電光炮殺死的敵人，靈魂都會被吸收。
剛纔天上那五六千飛行亡靈被殺光，轉化的電量直接把魂力池填滿了大半，雷恩已有準備，早把手機界面打開了，把暴漲的電量投入到幾個耗電最大的要素上。
主腦之心，從七級往八級提升。
祈願術從七環到八環。
鈦極金身向着二級前進。
三個傳奇要素的進度同時推動，兩千多格的電量轉眼就見底了，恰好電光炮齊射轟炸，電量再度瘋狂上漲。
電光炮還在持續開火掃射。
每秒鐘都至少有幾十個上百個亡靈被殺死，靈魂隔空吸收，電量上漲。每隔十二秒鐘的一次轟炸，電量就像坐火箭一樣竄升。
魂力池的容量是三千格。
雷恩第一次感覺到魂力池的容量太小了，同時提升三個傳奇要素，還順手把風雷之翼、虹光斗篷、心靈震爆、裂空之劍、心念力場、電爆法球都提升到了八環，心靈跳躍也達到了七環上限，電量還是用不完。
幾輪轟炸過後，魂力池竟然快要撐爆了。
所幸，雷恩留了一手準備。
幽暗地域上層，黑曜塔屹立在隱蔽而又寬闊的洞穴之中，經過三個多月的努力，雷斯林在雷鑄天兵的幫助下，已經把赫斯魔法陣佈置得差不多，只差第九層的一小部分了。
塔中第七層，雷斯林將這一層改造成了十幾間冥想室。
每間冥想室裡都坐着一個人類。
他們的長相、身材都略有不同，皮膚和頭髮顏色都做了調整，看起來年齡十八歲到四十歲之間，氣質也天差地別。
如果站在一起，絕不會有人猜到他們是分身。
這些都是雷恩的克隆體，腦中分魂不帶任何要素，可以進行修煉。
兩個多月來，他陸陸續續創造了十幾具這樣的分身，藏在黑曜塔，已經全部掌握羣星冥想法，至少是一級法師。其中最早創造的幾個法師依靠自己冥想，已經升到了二級。
除此以外，雷恩就沒有再給他們投入電量，等的就今天這個機會。
此刻，法師分身都打開了手機界面。
眼看魂力池快要爆滿，法師們心念齊動，動用電量給自己充電。十幾個法師同時消耗電量，頓時，魂力池開始下跌。
法師們腦中的羣星之湖飛快擴張，湖水也越來越深。
不到半分鐘，法師分身都進入了靈魂升騰。
一級到三級的法師，消耗的電量對於傳奇高階的雷恩來說，即使有十幾個法師一起消耗，佔比還是太小了。
靈魂升騰結束時，魂力池又快要滿了。
法師分身立即加速充電，給自己快速升級，從一級到二級、三級，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因爲沒有血魂詛咒，也來不及構建法術模型，雷恩按照自己的經驗，強行給法師分身灌注電量，超過冥想空間的極限，從而引發魂變。
靈魂蛻變時不能升級，手機也要重啓。
雷恩只能另找電量的宣泄口，提升十四級“力量”和八級“能量吞噬”，魂力池的起伏才穩定下來。
力量的進度條緩慢前進，而能量吞噬的提升則快得多。
半分鐘後。
電光炮已經齊射了十輪，海峽對岸的亡靈大軍數量肉眼可見的下降，只剩七成左右。
但是亡靈大軍的攻勢並沒有因此停止。
亡靈生物不會恐懼，更不會退縮，它們在死亡騎士的驅使之下，試圖用自己的屍體消耗電光炮的火力，在水面上鋪出一條路，不攻打到城牆之下絕不罷休，前赴後繼的衝上來送死。
“雷恩，”克斯塔金搖頭道：“情況有點奇怪。”
“它們只是炮灰，用於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雷恩點了點頭。他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亡靈不怕死，但不意味着它們的指揮官沒有腦子。特別是死亡騎士，這些無論在任何時刻都冷靜無比的傢伙，它們的智力比活人更勝一籌。
雷恩早已開啓了靈魂之眼，門之鑰、真理意志也全力運轉。
他的目光環視四周，看穿虛空位面，試圖找出真正的敵人在哪裡，分散在哥譚各處的雷鑄天兵也同時搜尋。
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預想中天災軍團控制的納克薩斯浮空城，並沒有躍遷而來的蹤跡。
在浮空城出現前，老師、歐羅因大師、獄炎和索裡姆長老這四位聖階強者都不會出手，以免打草驚蛇。
雷恩心中戒備之餘又很不解，難道這次亡靈大軍的進攻，依然只是一次對哥譚的試探？
念頭剛落下，他同步感應到了一個雷鑄天兵的視野。
此前，一隊雷鑄天兵騎上青銅奔馬與槍翼騎士一起行動，作爲自己的耳目，掌控整個戰場的動向，這時已經飛到哥譚東邊十幾裡外，遠遠看見前方的天空中有一道巨大傳送門。
這道傳送門懸浮高空，正在向外衝出一隊隊死亡騎士。
雷恩的瞳孔一縮。
它們是天災軍團麾下最精銳的軍隊之一，曾經制造過無數恐怖殺戮的“黑魂騎士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