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至高議會成立並設置執政官這個職位,已有將近一千二百年,雷恩之前的四十四位執政官,上任之後全部住在荷宮。
按照慣例,上一任執政官要陪同新執政官入住荷宮,熟悉官邸與住所,到內閣的各個部門走一圈,介紹大臣以外的高級行政人員,象徵着荷宮正式更換了主人。
不過,格涅烏斯被刺殺,荷宮暫時由灰鷹公爵管理。
雷恩抵達荷宮的時候,沒有見看蒂姆*凱南大師,只有歐提路克代替老師,帶領荷宮的全體行政人員迎接執政官。
“恭迎執政官!”
歐提路克站在人羣前面,帶頭向雷恩行禮。
常駐荷宮的行政人員,也就是帝國最核心的公務員,總數有一千多人,按照各自的部門站成隊列,每個人都穿着得體的正裝,行禮之小,小心翼翼的觀察新任執政官,眼裡無不充滿了敬畏。
荷宮官員對帝國政治架構的瞭解,遠超一般人。
在場所有人都清楚,新執政官與格涅烏斯不同,跟此前的每一任執政官都不一樣,他的實力與權力達到執政官前所未有的巔峰,名爲執政官,實則是帝國主宰!
“諸位不必多禮。”
雷恩從金鱗天馬翻身下來,從容不迫的迴應,眼睛在荷宮官員們的身上飛快掃過。凡是跟他目光對視的人,要麼昂首挺胸,要麼面露笑容,力求給執政官留下一個好印象。
“今後十年,荷宮與帝國相關事務,有賴諸位辛苦了。”
雷恩的姿態很謙虛,按例發表了一通簡短的話,內容也沒什麼新奇之處,無非是安撫荷宮官員,讓他們不必擔心,執政官換屆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崗位,安心輔助新任內閣大臣,做好本職工作。
“大家都回自己的位置吧。”雷恩沒有廢話,“此後幾天,我會到各部門巡視,與諸位交流。”
“是,執政官。”
荷宮官員們紛紛散去。
歐提路克上前來,看了一眼跟在雷恩身旁的禁衛禁統領海斯克託,低聲道:“執政官,老師還在氣頭上,所以讓我來與你交接。”
他也參加了就職典禮,目睹全過程。
老師在典禮結束後大發雷霆,丟下荷宮的事情,直接回龍匹斯了。站在平衡派和老師的立場,他對摩都派和雷恩的做法也很不滿,但是自己欠了雷恩一條命,復活以後跟雷恩的關係不錯,只好頂替上來了。
“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雷恩吧。”
雷恩對歐提路克這位名傳帝國的傳奇巫師觀感很好,並沒有因爲立場產生敵視,說道:“麻煩大師了。”
“小事一樁。”
歐提路克無奈搖了搖頭,“我帶你在荷宮走一圈,然後把老師近斯的工作都交接給你。”
“走一圈就不必了。”雷恩對荷宮不陌生,這個形式可以省略,以後可以讓海斯克託帶自己熟悉環境,“大師,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直接到執政官辦公室。”
“也好。”歐提路克點頭。
荷宮裡有一座三層高的辦公大樓,名字叫做執政官,頂上一整層都是執政官的辦公場所,一路在荷宮官員們的問候中,雷恩登上三樓,進入一間明亮寬敞的房間。
雷恩在原本屬於灰鷹公爵的辦公桌後面坐下,幕僚長弗蘭克立即帶領幾個秘書進門,每個人手上都抱着一大疊文件,進來放在桌上。
歐提路克在對面坐下,翻開一份文件。
“雷恩,第一件事是帝國今年的預算提案,等待你的審批……”歐提路克在法蘭尼斯的時候,就一直替灰鷹公爵管理浮空城,此前競選執政官,跟隨在老師身邊輔助,對手上的每件事都很熟悉。
他沒有藏私,悉心把每項工作都說得清清楚楚。
雷恩聽得很認真。
財政預算、人事任免、貿易公司成立籌備、蘇蘭耶行省總督空缺等等,這還只是最重要的幾件事,需要考慮各方利益,還有數十次優先級稍後一些的工作,但也極其重要,每一項都要投入許多心思精力。
更多的工作交給了荷宮各個部門,有內閣大臣和官員們分擔,但是最後還是要集中到執政官的案上做出最後決策。
另外還有幾百份文件等待審閱簽字,都是過去一個月堆積下來的。
每天光是處理這些公務,就要四五個小時。
難怪灰鷹公爵幹了一個多月就不耐煩了,對於並不熱衷權力的人來說,處理這些公務就是折磨。
不過,雷恩沒有一絲不耐煩。
他一邊聽歐提路克說話,一邊開啓了手機的攝像頭,把每份文件都拍照記錄,然後存檔。
幕僚長弗蘭克站在旁邊,臉上保持專注。
他是自己創造的分身。
幕僚長是荷宮大管家,必須是絕對心腹,雷恩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乾脆讓一個雷鑄天兵頂上,分身比任何人都更可靠。以後自己不在的時候,通過幕僚長也能掌握荷宮的動向。
一些次要的瑣事,也可以交給弗蘭克處理。
歐提路克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把普通人需要一整天才能交待清楚的事情都說完了。
“雷恩,我回去向老師彙報了。”
“辛苦大師。”
雷恩親自把歐提路克送出了執政殿,離開之前,歐提路克記起了一件事,提醒道:“法蘭尼斯浮空城還在次大陸,今天你跟老師交惡,老師很可能會提前讓浮空城躍遷回國,所以貿易公司的事情,你要抓緊了。”
“我明白,多謝大師。”雷恩點了點頭。
送走了歐提路克,雷恩返回樓上的辦公室,立即着手處理公務,首先把積壓了一個多月的文件都簽了。
幾百份文件過目一遍,再簽字蓋章,完成時已經是晚上。
雷恩的目光穿透了牆壁,執政殿和荷宮內的幾座辦公樓,所有的官員都還在工作,沒人按時下班。
今天是執政官上任第一天,大家都不敢亂來。
“都在等領導下班啊。”
雷恩想起了前世自己在圖書館上班,辦公室裡的領導沒走,即使時間到了也沒人敢下班,一個個假裝在忙,其實都想着有人帶頭,或是偷偷打量領導在幹什麼。
現在,輪到自己坐在領導的位置上了。
感覺不錯!
雷恩心裡哈哈一笑,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這是超凡力量歸於自身的世界,以自己的實力地位,不需要以這種方式樹立權威。
他站起來,說道:“弗蘭克,通知內閣明天早上開會。”
“是,大人。”
兩人對話間,雷恩走出了辦公室,禁衛軍統領海斯克託在樓下迎接,跟一隊極限戰士護衛着雷恩,穿過半個荷宮,來到位於荷宮北部的一座奢華的庭院別墅。
這是荷宮中最好的住所,視野開闊,佔地極廣,一整個營的瑞克禁衛軍守衛在別墅內外,還佈置了多個符文法陣。
雷恩進入大廳就看到了家人們。
他們原本坐在沙發上,聽到瑞克禁衛軍的動靜,嘩啦啦都站起來迎到門口,顯然已經等待很久了。
“雷恩。”
瑪琳達激動的叫道。
父親老巴德和母親瑪琳達,他們昨天從隆杉德來到帝都,參加自己的就職典禮,因爲太忙,還沒有好好談過。
老巴德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看向雷恩的眼裡只有敬畏,卻沒有父子之間的親密,猶如陌生人。
雷恩朝他們點了點頭,笑道:“父親,母親。”
“大哥!”
弟弟布里塞特和卡洛迪齊聲問候,兩人是從新大陸趕回來的,到現在還是極爲興奮。他們是超凡者,比家人更清楚雷恩現在的實力有多麼強大,但不像父母那麼拘謹。
卡洛迪加入聖槍騎士團,在哥譚城經常能見到雷恩,所以沒什麼顧忌,高興的大聲道:“大哥你也太厲害了,竟然晉升聖魂巫師!”
布里塞特也是連連點頭,臉上寫滿了崇拜。
雷恩用靈魂之眼觀察了一下,欣慰道:“布里塞特,聽說你在阿爾貝灣混的不錯,都已經是六級魔劍士了。”
“中階超凡者而已,我比大哥差遠了。”
布里塞特這幾年一直在外冒險,跟隨獵魂隊戰鬥,性格沉穩了很多,但在雷恩面前仍然是曾經那個靦腆的弟弟。
“繼續努力。”
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看向弟弟身邊的一個少女,她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凱西,幾年不見已經長開了,父母將她培養成了貴族少女,儀態端莊,不過臉上還是怯生生的,低聲叫道:“大哥,恭喜你當上執政官。”
凱西是父母領養的女兒,但也是有血緣關係的遠房親戚。
雷恩跟她相差六歲,小時候就沒有玩在一起,又多年未見,所以關係較爲陌生。
“謝謝你,凱西。”雷恩露出溫和的笑容,沒有說太多免得嚇到她。
除了家人以外,維歐拉和艾蜜莉絲也在,艾蜜莉絲還帶來了兒子雷克斯。已經三歲半的雷克斯很懂事,比同齡的孩子高很多,身軀也很健身壯,他穿着合身的貴族禮服,等雷恩跟父母問候過後,他才上前來仰頭叫道:“父親。”
雷恩把他抱起來,笑道:“雷克斯,你餓了嗎?”
“不餓!”
雷克斯搖晃着小腦袋,但眼神卻飄向了艾蜜莉絲,出賣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作爲純血龍裔,雷克斯的飯量很大,一天要吃六頓飯,而且每頓飯都要精心烹製,營養豐富,才能保證他的龍魂茁壯成長,換成普通人家甚至是差一點的貴族,直接能吃破產。
“哈哈哈……”雷恩笑了起來,“雷克斯,以後跟我要說實話,餓了就得吃飯,知道嗎?”
“我記住了,父親。”雷克斯用力點頭。
維歐拉和艾蜜莉絲都沒有說話,她們一個是教宗兼內政大臣,一個是女王,地位高超,實力強大,在雷恩面前都很自然,不像老巴德一家那麼拘謹,比他們更像雷恩的家人。
雷恩對此一清二楚,但也沒有辦法。
除了布里塞特和卡洛迪,父母和凱西都是普通人,他們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感情也只會越來越淡。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他們一生無憂,以奧古斯都家族成員的身份,一輩子榮華富貴。
“走,吃飯!”
雷恩抱着兒子走向別墅的餐廳。
明亮的餐廳裡,十米長的原木長桌上已經擺滿了美味佳餚,數十個荷宮僕人侍女等候在側,每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穿着統一的制服,在別墅管家的帶領下向執政官問候。
雷恩坐在長桌一端,右手邊是維歐拉和艾蜜莉絲母子,左手邊第一個是父親老巴德,然後是母親和三個弟弟妹妹。
飯前,雷恩按照母親的習慣向女神祈禱。
“大家開動吧。”
荷宮廚師的廚藝是帝國最頂尖的,做出來的食物自然非常美味,不過這兩年,雷恩的胃口被法蘭嘉絲卡養刁了,所以感覺還好,吃得不多,主要是看兒子雷克斯吃飯。
一開始,飯桌上的氣氛很沉悶。
雷恩有意找話題說了一些趣事和玩笑,不時逗弄一下雷克斯,維歐拉也有意配合,漸漸讓家人放下了拘束。
布里塞特和卡洛迪活躍起來,壯着膽子問話,雷恩知無不答。
以雷恩所處的層次,很多平常的事情也足以讓家人們大感驚奇,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發出一陣陣驚呼。
這頓飯吃完,家庭氛圍親近了許多。
老巴德和瑪琳達感覺到,雷恩似乎還是自己的兒子,儘管他現在貴爲帝國執政官和聖魂巫師,但在自己的面前,完全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只是太久沒見有些生疏了。
“父親,母親。”
雷恩在飯後提出道:“以後你們就住在荷宮吧,還有凱西,你可以把荷宮當作自己的家。”
“真的可以嗎?”凱西的眼睛閃閃發光。
這可是荷宮!
即使是帝國最大的貴族,也沒有資格住進荷宮,小鎮出身的她做夢都沒想過自己能有機會進入荷宮,更不用說住進來。
老巴德和瑪琳達也是如在夢中。
短短七八年,一家人從默默無聞的鷹沼鎮到帝國最尊貴的荷宮,如此巨大的變化,就連隆杉德最精彩的舞臺劇也演不出來,現在卻成真了!
老巴德本想來參加雷恩的就職典禮過後就回隆杉德。
他立刻改變主意了。
沒有普通人能夠拒絕住進荷宮的榮耀,但他礙於臉面,不好意思明確回答雷恩,臉色漲得通紅,眼裡的期待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父親的心思在靈魂之眼中纖毫畢現,雷恩暗自笑了笑,向凱西回道:
“當然可以。”
他看着家人們,表情頗爲玩味的笑道:“只要我還在,你們想在荷宮住多久就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