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個城市都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葉生所在的茶樓卻是沉寂下來。
“聽說了嗎?茶樓那老掌櫃是個仙人……”
所有人都在傳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老掌櫃卻是充耳不聞,取一支筆,在茶樓門口立起了一塊牌匾,上書一個“靜”字。
茶樓從此,便成了禁言之所,人羣,自然也是少了。
茶樓的二層,房間裡此刻盤旋着一個陣法,葉生便是坐在其中,打坐療傷。
“一個月……”葉生緩緩地睜開眼睛,一拍儲物袋,六塊靈石又出現,“去!”他手輕輕一點,那六塊靈石沿着軌跡,絲毫不差地坐在陣腳之處,取代了原本已經碎裂成灰燼的靈石。
“只是一個月的時間,療傷之用便是用掉了我近百靈石……焚老曾經說過,下品靈識蘊含的靈氣太少,此話果然不假……若非是有這粗淺陣法,還真是不能維持我修煉療傷所需。”
葉生盤膝坐在地上思索着:“要快速找個辦法來補充靈石纔是……或者找到替代品,先前在六道宗時候斬殺過一頭猿猴,其內的內丹卻是可以當作靈石所用……但會被其內妖氣所幹擾,不宜多用。日後若是急需,可以以靈獸內丹作爲應急……”
“此番我出手還是過於急躁託大,我現在實力,頂多和道臺境中期的強者打成平手,若是道臺境後期,我沒有希望!此番是我第二次如此託大出手了,先前在六道宗對上王青的時候也是託大,才使得焚老沉睡。此事是個教訓!日後與人對立之時,首先考慮的,應該是自己的實力!”
“眼下我急需一件法寶,那王青,沈厲等人,都是因爲有了飛劍而讓自己的速度更快,但這法寶應該去哪裡尋來?天水城沈家自然是行不通,也見不得有,莫非要先深入燕國之地不成?”
葉生思索間,沒有答案。
“半步道臺的實力,卻是還需要感悟才能突破……這感悟不是說來就來,需要機遇造化,自然還有悟性,於天資無關。”葉生皺了皺眉頭,“眼下最重要之事,有兩件!第一件是從六道宗出來後,那周通還一直昏迷沉睡在魔罐的空間之內,該從他嘴裡問出一點什麼來。這是其一。其二,劉長老的儲物袋中一些丹藥已經被全數收起,裡面沒有法寶,沒有功法,有的,只是關於完美道臺的介紹和進階之法!先前焚老收了其丹爐,必定是在魔罐之中,如今,應該爲自己進階完美道臺,做足準備……”
葉生心中沉吟,理清了所有思緒,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站起來揮揮手,換上一身乾淨的布衣,向樓下走去。
葉生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出現,自然是不知道這天水城發生瞭如何變化,只道是他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見到茶樓處竟然是空無一人。
老掌櫃依舊在自己的位置上,眉頭緊皺,敲着算盤。
“前輩……”葉生走下去,略一抱拳。
“恢復了嗎?”老掌櫃依舊埋頭。
“恢復得差不多……”葉生沉吟,“晚輩……不知該如何報答前輩的救命之恩……”
“行了……”老掌櫃站起來,從自己的位置上走出來,嘆了一口氣,將手背在身後,“無所謂謝不謝,老夫對你不甚瞭解,這番話,還是少說……”
葉生不語。
“這沈家,輕易,還是不要招惹。我見你十八年前來這裡,尚且是練氣六層的小娃,現在卻是道臺有望,知道你是單獨一人你,纔出手救你,也算你命硬,若是先前你扛不住那沈厲最後的一擊,老夫也是無能爲力。救命的事,不必再提。”
“葉某不是寡情之人。”葉生咬牙,抱拳道。
“看得出來。若非如此,你也不會殺上沈家。”那老掌櫃突然間搖頭笑了,“我並非指責你什麼。我的意思是,不必對此抱有心結。”
“那胖子在走之前,留下一個東西,讓我轉交給你。先前忘了,此番記起,便再給那胖子帶一句話。”老掌櫃一揮手,也不見有儲物袋出現,憑空便在他手中多出了一件東西,向葉生拋過來。
“匕首……”葉生接過來一看,是先前自己要閉關之時,放在胖子牀邊的那件靈寶。
“那胖子說,百年之後,定會來此地。你若是還未死,便也來一趟吧……”老掌櫃嘆息,卻是看向一整個空蕩蕩的茶樓。
葉生將匕首慎重地放進儲物袋,再次向老人行禮,問道:“不知前輩可知,這茶樓爲何空無一人?”
“老夫餓不死……”老掌櫃哈哈笑了兩聲,“當日我出手,是給那些人看到了,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之心……但是時間一久,終究會淡忘。”
就在老掌櫃的話音剛落,突然間,茶樓門口來了一個漢子。
“老人家,有茶喝麼?”
“有,這就來……”老掌櫃笑着,意味深長地看了葉生一眼,轉身去沏茶。
“這位小兄弟……”那大漢坐定,看見了站在櫃檯處的葉生,當即便是叫道。
葉生回過神來,對着那大漢點了點頭。
“不知小兄弟名諱?”
葉生看了看大漢,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斗笠,道:“葉生。”
“葉生,葉生。倒是有韻於自然之意,好名字。”那大漢笑道:“小兄弟的父母,定當也是高深之人。”
葉生聽到此話,卻是笑了,當下便道:“兄臺差矣,在下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師傅,自小,從寺廟長大。”
那漢子一愣,卻也是毫不忌諱地笑了兩聲:“小兄弟,喝上幾杯?”
葉生笑笑,沒有推脫,便是坐下下去。
坐下去的時候,他又注意到了大漢手中的斗笠。
“這位兄臺,這天沒有雨,爲何卻帶着斗笠出門?”
“哈哈!”大漢笑了兩聲,“小兄弟莫非是剛睡醒不成?這斗笠能遮雨,就不能遮陽?這荒漠來荒漠去的,炎炎烈**得緊。”
葉生啞然失笑,只道是自己多想,老掌櫃在這個時候把茶沏了,送上來,一壺茶,兩個杯,店小二走了,茶樓沒生意,有客人來,自然是老掌櫃一手接待。
“還沒問兄臺如何稱呼。”葉生問道。
“即墨。”
“即墨?這名字倒是古怪。”葉生笑道,“看着樣子,即墨兄是從外邊趕來的?”
即墨給葉生倒了一杯茶,笑笑:“趙國境內,一個人走過來的。”
聽得這話,葉生的眼角跳了跳。趙國境內,這四個字,代表的,可是大亂。能從這種亂中如此從容走到這裡,也算是個能人。
葉生想着,那漢子卻是端起茶,抿了一口。
“苦。”他皺了下眉頭。
“是苦。”葉生點點頭,也喝了一口。“比藥還要苦。”
“若我沒有料錯,這茶越是到後面,便是越甘甜……”
“哦?即墨中爲何知曉?”葉生難得的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尋常人看事物,總是看到一面,看不到另一面……”
即墨又抿下一口茶,搖搖頭:“葉小兄弟看起來也不是平凡之人,若在下沒有看錯,應該是到了靈氣鎖頂,雲霄有望的境界了。”
這句話即墨是笑着講出來的,當是落在葉生的耳朵裡,卻是如同驚雷一般,讓葉生心神俱震!
靈氣鎖頂,雲霄有望……
葉生看着眼前的漢子,這一刻,他已然堅信眼前的漢子已然不是一個凡人,此人,絕對是修道之人!
並且,比自己的境界還要高上許多!
“不知即墨兄有何指教?”葉生略一沉吟,抱拳問道。
即墨搖搖頭,“葉兄再嚐嚐這茶。”他說着,往葉生的茶杯裡有傾入了一杯茶。
葉生點頭,謝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咦?”這茶水一入口,葉生立馬就察覺到了不同,這茶水原先是苦,而今竟是有些甜味。
“不知即墨兄是如何做到的?”葉生好奇,問道。
“常言道,道可道,非常道。在下對這句話的理解,不外乎心動則動,理解的層面,看到的事物,自然也是不同,若葉兄的心是靜的,自然不會有何變化……”即墨笑道,“方纔給葉兄的那茶水,其實於先前的茶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是葉兄自己心在動罷了……”
葉生臉色微變,卻是不出一語……
“心在動,心在動……”葉生默唸着,卻是露出一絲明朗之色。
“多謝即墨兄!”葉生抱拳,此番他的道謝,是真心實意,沒有半點虛假。
“葉兄,在下還有一事,喝完這壺茶便是要離開。若是我等有緣,自會相聚……”
葉生點頭,旋即不再講話,默默地喝完杯子裡的茶。
“不知葉兄,不久之後,可是早去燕國?”即墨突然問道。
“是。”葉生點頭。
“若是有到一個鬼靈宗的宗派,請將此玉簡交於其掌門。就說即墨的贈禮。在下在此謝過葉兄……”他說着,從原本空無一物的斗笠裡突然間拿出一枚玉簡來,遞給葉生。
葉生點頭,旋即道:“在下定當盡力……”
“如此,那便告辭……”一陣清風吹過,那即墨突然間便沒了蹤影,連同那茶杯,一併消失……
葉生看着眼前的一幕,沉默不語。再次看向老掌櫃,卻見其低頭看着一卷書,彷彿,眼前的這一幕完全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