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何長纓和劉步蟾

一開始被炮聲嚇得臉色發白的潘金山,和江沐琛,邱寶仁,趙柳宏一起壘長城,在聽劉步蟾說放得全是空炮以後,臉色才漸漸好轉。

此時也驚疑不定的說道:“他們沒事兒整出這麼大的陣仗幹什麼?”

“幹什麼?哼!”

劉步蟾‘啪’的一聲,打出了一個小鳥說道:“這是在歡迎的禮炮,最高規格的待遇,李中堂當年來威海觀看演習,都沒升到這種規格;這炮又是從蠻子營那裡先響的,之前吹的是抗倭軍的軍號,明白麼?”

“什麼意思,誰來了不成?對,一定是倭夷和咱們大清簽了停戰令,朝廷來了人,一定還是個大員,甚至是皇室的王爺!”

潘金山猛地站了起來,弄得桌子上的麻將‘嘩啦啦’的灑了一地。

“老潘,這局你得一賠三!”

起了一手好牌的趙柳宏,不樂意的直嚷嚷:“老弟我今兒可是夠意思了,這時候還來陪你們玩兒。”

“王爺,哼哼——”

劉步蟾冷笑一聲:“哪個身子金貴的王爺,會冒險來旅順港這個死地?你以爲即使和談停戰,只要真有機會可以吃下旅順,倭夷的海陸部隊會心慈手軟不下屠刀!”

“那來得是誰,鬧出這麼大的陣勢?”

潘金山感覺目眩耳鳴,此時他有着一種隱隱約約極爲不好的領悟。

“有種,夠膽!果然是咱大清的人傑,難怪這麼多的人願意爲他賣命!”

劉步蟾卻不回答潘金山的疑問,一臉佩服的自愈。

“你是說那個——”

大連通判宋禧一臉的震驚:“他此時冒險遠渡重洋過來幹什麼?”

“誰,你說的是誰?”

薑桂題看到大堂內的幾桌麻將桌上的衆人,都是露出一副吃驚的顏色,不禁怒着問道:“是哪個牛比大人物來了?”

丁汝昌突然沒有了打牌的興趣,心煩意亂的把面前的麻將推亂,輕輕的說了三個字:“何長纓。”

這三個字,此時似乎成爲了一種魔咒,包括剛剛一臉瞭然的江自康,也是一臉的苦笑。

“何長纓!”

薑桂題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嚷道:“這個小兔崽子,他不是在廊坊剛被打得落花流水麼,這麼快就逃到旅順來了,他來幹球事兒?”

“假如我猜的不錯,包括之前強行吞併水師,他們就是要做一件事——”

劉步蟾的目光望向東北方向。

那裡是一堵牆,牆上掛着幾副古畫,都是丁汝昌多年收羅的珍品。

牆後面就是水師提督府衙的院落。

再後面就是旅順城。

再北,越過羣山和平野,就是大連金州,日軍的第2軍。

“這小子——”

薑桂題站了半天,才重重的坐下說道:“比老頭子我有種,牛比,真牛比!”

而在這個時候,潛伏在營城子,羊溝鼻子,橫山村,鞍子嶺,佛門寺,黃石珇,一帶山嶺低谷,海岸叢林裡,裡面的日軍偵察兵和警戒哨卡。

均是驚疑不定的望着旅順口方向,側耳傾聽盪漾過來的,如羣山崩嘯,如漫天雷霆的隱隱炮鳴。

“旅順的清軍這是在發什麼瘋?”

然後這些日軍,就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鄙夷神情:“呸,一定是得到停戰的消息,這羣死裡逃生的懦夫,在歡呼他們的大難不死!”

旅順軍港龍河河口,西港碼頭。

何長纓在抗倭軍旅順軍團的萬衆矚目中,登上棧橋,走下福龍號魚雷艇。

唐紹儀剛準備如同往常一般的隨後跟隨,被賈起勝悄悄的拉了一下袖子,立即醒悟的站在魚雷艇上靜靜觀看。

此時,所有靠岸的魚雷艇上面的士兵們,都靜靜的筆直站立,均不下艦。

只有何長纓一個人,顯目的走下艦艇,登上西港碼頭的水泥汀地面。

吳威揚,林雲瑜,沈兆翱,陳世杰,李搏虎,毛超,郝天勝,李振華,左尚青,劉學仁,呂順成,戚有偉,段熊波,霍國濤,曹錕,馬德草,彭千宴,元思凱,於澤清,王士珍,黎元洪,孟舟,周凡,——

這些是抗倭軍的老面孔。

還有周鼎臣,徐四斤,黃興武,這些新加入的老面孔。

當然還有楊用霖,馬吉芬,唐風,劉冠雄,林文彬,——這些嶄新的面孔。

在這羣筆直的軍官團的身後,是上萬的抗倭軍水陸官兵。

身穿軍灰色制式軍裝的是抗倭軍陸軍部隊方陣,身穿白色水手軍服的是抗倭軍海軍方陣,頭上戴着鋼盔的是抗倭軍的憲兵方陣。

此時,這上萬人的軍列,都肅然無聲的筆直立正,望着他的方向。

何長纓不禁心潮澎湃,眼睛溼潤。

“敬禮!”

一道大吼,在西港碼頭滾滾回蕩。

“啪!”

上萬只右手,同時敬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

“啪!”

何長纓嚴肅立正,回禮致意。

西洋歷3月18號上午10點,抗倭軍的靈魂何長纓順利抵達旅順港,預示着一直在戰火和夾縫中求生存的抗倭軍,開始翻開新的壯麗篇章。

18號下午,何長纓到北洋水師提督府求見丁汝昌,江自康,薑桂題,等北洋老將。

衆老將左右商議之後,一致決定不趟抗倭軍這個渾水,拒絕面見。

這也是何長纓早有所料的事情,而且求見不過是一個禮節,他的目標根本不是這些老將。

而是劉步蟾。

在何長纓看來,楊用霖雖是一員有勇有謀,不可多得的海軍悍將,然而劉步蟾這個等於大半個北洋水師的靈魂級人物,也是想要華夏海軍儘快騰飛必不可少的一環。

對於何長纓的要求見面,劉步蟾倒沒有故意‘拿派’,兩人很快就在水師提督府的一個小山亭子裡面會面。

這是何長纓第一次見到劉步蟾。

在他的那個時空裡,這個今年緊緊四十四歲的青壯將軍,北洋水師的第二號人物,在近一個半月之前下令炸燬定遠艦,然後在當夜悲傷的自殺身亡。

留下無數的遺憾。

此時,在何長纓的視線裡,看到了一個威壯有力,目光正直銳利的中年男人。

而年齡已經步入中年,然而在骨子和眉峰裡面,依然滿含着刀鋒一般迫人的銳氣的劉步蟾,也在同時帶着好奇的神情,在觀察着何長纓。

當然,這也是劉步蟾第一次見到這個極具傳奇色彩,北洋乃至大清朝當下最耀眼的新興將星何長纓。

兩人並不落座,大眼對大眼的看了好久。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將軍,不過很好——”

何長纓突然臉上炸出一絲微笑的說道:“看來我並沒有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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