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赤蘭港分外熱鬧,這裡聚集着衆多的商人,黑幕降臨,碼頭的事再也無法進行,這些有錢的主便開始了風花雪月,因此城中的花街柳巷特別繁華,酒館食肆也格外熱鬧,到處燈火通明。
“風哥哥,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幽兒像只快樂的小鹿,拉着斬風在繁鬧的市集中跑來跑去,悅耳的歡笑聲迴盪在大街上。
斬風總是順着她,這次也不例外,任憑她拖着跑,一點脾氣也沒有。
流千雪和硯冰等人跟在後面,望着到處亂跑的兩個身影,都不禁莞爾。
赤瑕璧忍不住笑着調侃道:“風老弟這個樣子就像鄰家的大哥哥,一點也不像叱吒風雲的英傑人物。”
聿丘笑道:“我倒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好,一天到晚寒着臉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看還是別管他們了,我們喝酒去,這地方還真不錯,一邊吹着清涼的海風,一邊喝着美酒,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赤瑕璧笑着走向左側的一間酒館。
其他人都很享受這難得的平靜,一起進了酒館,流千雪和硯冰猶豫一陣,急步追上斬風。
“噫!這不是白天那個美人嗎?”
調戲的語氣傳入兩女的耳中,都不由自主地朝身邊望了一眼,發現一羣人正站在名叫“匯泰豐”的豪華酒樓門前,朝着她們指指點點。
硯冰臉色立時就沉了下來,沒有戴面紗的她卻更加冷豔,看得男子們都是一愣。
“嘿!這個妞也不錯。”一名滿口酒氣的男子色迷迷地盯着硯冰,還伸手朝她臉上摸去。
硯冰可不是好惹的,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裹着淡淡血霧的右手狠狠地抓住男子的右手,只聽喀嚓一聲,男子的右手竟被硬生生折斷了,痛得他大叫一聲,捂着手臂斷處竟然聲淚俱下,哀嚎連連。
這一幕把周圍的人都嚇壞了,誰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竟然如此狠辣,無不大驚失色。
“你……你敢行兇!”傷者的同伴目瞪口呆地盯着硯冰,事發突然,驟然間不知道怎樣應對。
硯冰冷冰冰地掃視着面前的幾人,冷笑道:“動手我就折手,動腳我就折腳,想斷手斷腳的就只管來,看看誰吃虧。”
幾人知道自己理虧,卻又想強詞奪理,然而當他們接觸到冰冷如劍的目光,耳中聽到周圍紛雜的議論聲,都開不了這個口。
“甚麼事?”一名錦袍男子從酒樓裡走了出來,一臉不悅地瞪着手下,似乎在怪責他們驚擾了酒興。
“主人,這個潑婦折斷了辛四的手。”
“廢物!”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轉頭望向前方,神色突然一變,臉上的怒氣居然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殷勤的笑容。
只見他長身一揖,嘻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兩位美人大駕光臨,歡迎歡迎,是不是這些不長眼的狗腿驚擾了你們?如果需要,我一定狠狠地教訓他們。”
硯冰對他色迷迷的眼神極度討厭,冷哼一聲,扯着流千雪的衣服喚道:“妹妹,我們走,這種人不必理他。”
“站住!”錦袍男子對兩女驚爲天人,一心想佔爲己有,哪肯這麼容易就放她們離開,一個箭步就跑到前面,然後笑咪咪地張手攔住道路,調笑道:“兩位美人,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家少爺,何不跟着我回去,穿金戴銀、享受榮華富貴?”
“無恥!”流千雪又羞又惱,忍不住罵出聲了。
硯冰冷笑道:“妹妹不必生氣,要對付不過是舉手之勞。”
流千雪雖然討厭錦袍男子,卻不願意在赤蘭港再惹事,扯了扯她的衣服,小聲勸道:“算了,我們走吧,大家好不容易纔有這麼平靜的生活。”
硯冰聽了覺得有理,因而也猶豫起來。
錦袍男子還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一味地調笑道:“兩位美人,不必猶豫了,我可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疼你們的。”說着,竟伸手去抓流千雪。
“收起你的狗爪!”
冰冷的喝斥聲如驚雷在場中炸響,錦袍男子嚇得一哆嗦,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轉頭望去,見白天那個冷漠青年,正牽着一名俏麗的少女擠到場中。
“風!”流千雪一直生活在道官中,與外界的交流不多,處事的能力很弱,因此從一開始就顯得手足無措,見到斬風就像見到了主心骨兒,嬌柔地偎入他的懷中。
斬風冷眼掃了掃男子,然後伸出左手擁住纖腰,柔聲道:“放心,有我在。”
看着美人投入別人懷抱,錦袍男子頓覺妒火中燒,心頭大感不快,撇撇嘴不屑地道:“真是晦氣,兩個大美人居然落入這種賊民的手裡,太不值了。”
一名手下走上前,小聲提醒道:“老爺!這個男子就是白天的那個人。”
錦袍男子輕蔑地道:“我當然知道,只是可惜了這兩朵牡丹,嗯,還有一朵可愛的白菊。”
“老爺,屬下的意思是……”僕人陰陰一笑,伏在男子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男子開始時還板着臉,可越來越是高興,嘴角邊溜出一絲笑意。
這邊,流千雪也以難得平靜爲由,勸阻了斬風施展報復手段。
斬風也懶得和旁人過多的糾纏,安慰流千雪一陣,望着硯冰道:“姐姐,我們走。”
“嗯!”
四人正想離開之際,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忽然從酒樓大門前傳來。
“怎麼都跑到外面來了?”
斬風轉頭看了一眼,出來的女子,正是白天在碼頭上見的那名俏麗少婦,此時正裹着一件水藍曳地長裙,肩上披着鑲着金色的白紗,貴氣十足。
錦袍男子見了少婦一臉笑容,走上前擁着少婦纖腰問道:“明依,怎麼不在裡面等我?”
明依眼角微微一挑眉,露出濃濃*,抿嘴笑道:“那些人都膩死了,我出來看看熱鬧。喲!辛四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誰打的?”
“明依”兩字與少婦妖嬈的表情相襯之下,斬風着實不痛快,搖了搖頭,喃喃地嘀咕道:“看來不是她,夭雲的未婚妻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流千雪好奇地問道:“你在說甚麼?”
“沒甚麼。”斬風搖搖頭,回頭又望了一眼,然後帶着三女離開了。
突發事件掃了他們的興致,都不想再逛了,於是進了酒肆與明帥一起坐着聊天,然而坐下不久,一羣衙役突然衝了進來。
“大家不必驚慌,我們找到人就走。”
聽到躁動聲,斬風回首望向門口,發現白天見的那名小隊長帶着十幾個手下,堵住了酒肆的大門。
小隊長掃了一眼,當目光移到斬風臉上的時候突然停下,然後急步走了過來,拱手道:“對不起,上司有命,要把當事者緝押,我是奉命行事,請見諒。”
衆人都沒有想到早上的事情還有下文,臉色都變了。
小隊長感覺到氣氛驟沉,心頭被沉重的壓力壓着,連忙道:“諸位不必如此,我只是公事公辦。”
明帥緊盯着他沉聲問道:“爲甚麼?難道事情還沒有說清嗎?”
小隊長苦笑搖頭道:“我覺得事情已經清楚,只是上面要抓人,我也沒有辦法。”
斬風森然問道:“你要把我們都帶去?”
“上司命令說你們兩個有重大嫌疑,必須歸案,其他人不必同去,在客棧等候消息就行了。”小隊長手指向幽兒。
幽兒緊緊抓着斬風的衣袖,悽苦地哀求道:“風哥哥,幽兒不要去坐牢!”
“放心!沒人能搶走你。”斬風親匿拍拍她的頭頂,目光隨之化爲利劍,狠狠瞪着小隊長,冷冷地道:“誰敢動手,我宰了他。”
小隊長和他的手下都感到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接着連打了幾個寒噤,臉色頓時白了。
明帥伸手按住斬風,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動,雖然這些人不是對手,但眼下還不是惹事的時候,因而搶着道:“不知是因爲甚麼又下了命令了?白天不是已經認定我們沒有嫌疑嗎?你的上司還在懷疑甚麼?”
“不知道。”小隊長露出爲難之色,苦笑道:“我也有點過意不去,只是上命難違,就麻煩你們和我們走一趟,我想應該不會有甚麼大事。”
見他這副表情,斬風也收斂了許多,對他而言,去一趟倒是無所謂,只是不想讓幽兒進入那種地方。
流千雪走上來柔聲勸道:“風,大家好不容易纔有一天的平靜,還是別惹事了。”
“嗯……好吧!”斬風遲疑了半天才點點頭,轉眼看着幽兒問道:“我陪你去好嗎?”
幽兒美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嘻嘻一笑道:“好啊,有風哥哥在我不怕。”
小隊長長長地吁了口氣,雖然沒有動手,但他能感覺到對方都不是好惹的,萬一真鬧起來,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他也沒敢給斬風和幽兒上鎖,只是讓幾名手下在旁邊護着。
斬風坦然面對,牽着幽兒悠然地走在大街上,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要去關押的人,反倒像是衙役護送的重要人物。
目送兩人離開,明帥等人都沒有喝酒的興致,坐着面面相覷,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明帥,那個小隊長甚麼也不知道,他的上司卻命令抓人,這事是不是有點怪?”
明帥點頭道:“沒錯,其中有詐,聿丘兄弟,你跑一趟,跟着那個小隊長,看看他的上司到底是誰,爲甚麼要下這個決定。”
“兩位美人,我們又見面了。”
聿丘還沒起身,錦衣公子忽然面帶微笑地走到桌邊,色迷迷的目光來回在流千雪和硯冰的臉上掃動。
硯冰正感到心情煩躁,眼睛一瞪,怒聲問道:“你還敢來?”
錦衣公子撇撇嘴,高傲地道:“我爲甚麼不敢來?我又沒犯事被抓,不過是來看看兩位美人,難道不許嗎?”
“你!”硯冰騰的站了起來,卻被旁邊的花舞按住了肩膀。
花舞俏聲嬌笑道:“別急,在這裡他可討不了好,放心吧!”
錦衣男子的目光又掃見花舞和飄如月,嘖嘖讚道:“哎呀!真是沒有想到啊!這裡聚集了這麼多美人。”
飄如月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淡淡地道:“再多說一句,我立即把你的牙全拔光。”
錦衣男子被她兇狠的目光一瞪,心中大顫,表面上還是硬撐着,耀武揚威地道:“先讓你們神氣兩天,然後再讓你們知道我的手段。”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
“甚麼東西,居然敢在我們面前叫囂,真想揍他一頓。”鳴一端起酒碗一仰而盡,然後罵罵咧咧地。
飄如月撇了他一眼,道:“認識你這麼久,今天這些話最中聽,要不是你們不願打破現在的寧靜,我早就拔光他的牙了。”
聿丘笑道:“算了,別管他,一個紈褲子弟,沒甚麼大不了。”
明帥忽然擺擺手道:“不對,官府剛把人帶走他就來了,除非早就知道這事,否則不可能這麼快。”
“你是說,是他搞的鬼?”
明帥冷笑道:“色迷心竅,有甚麼做不出來?”
硯冰和流千雪臉色都變了,沒想到事情起因竟是爲了自己二人。
“這個可惡的傢伙,我非剁了他。”硯冰殺氣騰騰地就往外衝去,誰也攔不住。
流千雪急聲問道:“明帥……怎麼辦?硯姐姐不會手下留情的。”
明帥輕輕一笑,若無其事地道:“各位,喝酒時間結束了,我們也該做點事了,走吧!”
“好啊!我正手癢呢,正好拿這混蛋開開葷。”原石喜得磨拳擦掌,迫不及待提着巨劍就往外走。
衆人相視一笑,提着兵器一起涌出酒肆。
半個時辰後。
城南的一處大宅院內飄起了濃烈的血腥氣,庭院中散佈着十幾具屍體,鮮血淋漓,宛如死殿鬼域一般,煞是嚇人,連聿丘和兵燁這些男人都看不下去了,更別說雅雅和流千雪這些柔弱女子,早就躲到屋子裡不敢出來。
“硯姑娘,夠了。”明帥看着被大卸八塊的屍體連連搖頭,忍不住出言勸硯冰。
硯冰狠狠殺了一陣,這時心頭的怒氣才漸漸消減,冷笑道:“死有餘辜,沒甚麼可惜。”
“姐姐,這樣似乎可惜了。”
牢獄根本關不住斬風和幽兒,剛進去就出來了,也參與了這場殺戮。
硯冰輕笑道:“我可不想讓這種人的血,混入你的血液中,那是對你的羞辱。”
明帥和聿丘聽着都不禁皺起眉頭,如果讓這兩個人放開手腳,到處都會變成恐怖的死城。
“那個女人呢?”斬風一直對那個叫“明依”的少婦心存懷疑,見屍體中沒有她,因而開口詢問。
“你要找她?”
“嗯!”
硯冰朝正房努努嘴道:“早就嚇暈了,雪妹和雅雅把她擡了進去。”
“我進去看看。”斬風拭了拭長刀上的血液,擡腿邁向正房。
明帥喚道:“我們也進去吧!這裡的血腥味太濃了,實在受不了。”
硯冰淡淡一笑道:“比起鬼界,這場面不算甚麼。”
鳴一嚇得一哆嗦,晃着腦袋喃喃地道:“那鬼地我可不想去。”
屋裡,明依幽幽醒來,腦海中忽然又跳出那血淋淋的碎屍景象,腦子一暈,幾乎再次昏倒,身子勉強晃了晃才坐了起來。
她擡眼一看,發現自己在一間乾淨的房間內,沒有屍體,也沒有鮮血,心頭稍安,然後當目光移到房的另一側,赫然發現斬風和流千雪等人的身影,心頭一突,猛地打了個寒噤,臉色刷的又白了。
“醒啦?”硯冰轉頭瞟了她一眼,神色極度冷淡。
“你……你們殺了我的相公!”明依受驚過度,身子很虛,想站卻又站不起來,只好扶着牀頭的木欄而坐。
硯冰冷笑道:“這樣的丈夫不要也罷,居然爲了搶女人而製造陷阱,謀殺一個陌生人,卑鄙無恥之極。”
明依忽然捂着臉大哭起來,衆人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傷心之極,都不忍再刺激她,哪知過了片刻,她邊哭邊嘮叨了起來。
“哎喲……我好不容易嫁到西家做妾……衣食不愁……還能穿金戴銀……現在你們把人殺了……叫我可怎麼辦呀……大夫人肯定把我趕出來,我可不要再回去做窮人,我的命可真苦呀……”
看着明依哭爹叫娘般大喊大哭,衆人都是面面相覷,沒想到她竟是這種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斬風的心情更是難以言喻,天下之大,叫明依的女子應該不在少數,只是在他所認識的人中只有這麼一個,而心裡又一直盼着替夭雲找到他的未婚妻。
爲了與未婚妻相見,夭雲憤然衝入人界,卻被仙人擒上了仙界,這個事件使他對明依這個女子更有期待,不願她是一個如此貪慕虛榮的女人。
“風,你的臉色好白啊!”流千雪不安地看着他。
“沒事。”斬風搖搖頭。
原石忽然啪的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哭甚麼!趕快收拾了回家,不然宰了你。”
“你殺了我吧,反正回去也會被趕出來,我不活了!”明依根本不理他的恐嚇,竟然變本加厲,潑婦般在牀上大吵大鬧,還拿着枕頭扔向原石。
“真是活見鬼了,怎麼遇上你這種女人!”原石氣得哇哇大叫,如果不是看在對方是個女子,早就揮劍殺人了。
飄如月忽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厲色瞪了一眼,接着啪啪甩了她兩個耳光,嬌嫩的肌膚上頓時留下兩個鮮紅的巴掌印。
“你……”明依被打懵了,捂着臉驚愕地看着她。
“有手有腳,沒男人會死嗎?真是沒出息的東西。”飄如月狠狠地又瞪她一眼,然後回到原位。
鳴一笑嘻嘻地道:“還是我們的如月大小姐更厲害,兩耳光就搞定了這潑婦。”
飄如月白他一眼,淡淡地道:“想罵我潑辣就直接說,用不着這麼拐彎抹角,別當我是傻子。”
鳴一見她如此,嚇得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說話了。
被甩了兩個耳光,明依不敢再鬧,掏出手巾抹了抹眼角的淚光,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些人,隨意之間倒是生出許多媚態,這是流千雪和硯冰所沒有的,與花舞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沒有她放浪形骸,任性自我,而是有一種小婦人的羞媚之態,頗爲誘人。
弓弛望着明帥問道:“她醒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明帥點頭道:“嗯,等天亮了我們就上船。”
“喂!你們不能不顧我呀!”明依媚態十足地撒着嬌。
飄如月白眼一翻,大聲斥問道:“你又想怎樣?”
“你……們把人都殺……殺光了,叫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辦呀?”明依用手巾捂着臉,又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
鳴一輕笑道:“不然你想怎麼樣?難道還要我們把你送回去?”
“我現在……無家可歸了……嗚嗚……”
一聽到哭聲,衆人都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不自在,這個女人太會裝了,一會兒鬧一會兒哭,一會兒又撒嬌,十足的小妖精。
硯冰最討厭這種女人,瞪着她冷冰冰地喝道:“從哪來回哪去,惹火了我一刀宰了你,像你這種女人,殺了一點也不可惜。”
明依頓時嚇得面如土色,不敢再哭了,怯生生看着衆人,一臉的委屈,彷彿她纔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你們這些混蛋,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斬風一直心存疑慮,臨走之時也想確定一下心中的猜測,拍了拍硯冰的肩頭,然後排衆而出,走到明依的身邊,問道:“你住在甚麼地方?”
明依最怕他,一見到那殺氣騰騰的眼睛,便想到自己男人死時的慘狀,因此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又偷偷擡眼瞟了瞟他,發現斬風眼神平和,雖然表情冷漠,看上去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不禁多看了兩眼,吶吶地問道:“你要幹甚麼?”
“問問而已。”
“我……我原本住在天方城……”
“天方城!”斬風心頭猛地一跳,目光隨即變得銳利,盯得明依心裡一陣發毛,寒氣上涌,頭皮發麻。
明依嚇得竄入牀角,連看也不敢看他,瑟縮着身子顫聲問道:“怎……怎麼了?是……天方城……沒錯啊!”
斬風忽然沉默了。
真是天方城嗎?太巧了吧!要真是她的話,夭雲就太不值了。
其他人見他這樣子都覺得很奇怪,不明白斬風爲甚麼對這樣的女子特別在意。
藏劍勸道:“盟主,這種女人不必關心她,我看了一下她的東西,活十輩子都花不完,居然還在這裡大哭小叫,真是可惡。”
流千雪依稀瞭解一些事情,走上前挽住斬風的手臂輕聲問道:“是因爲那個朋友嗎?”
斬風看了她一眼,轉頭又問道:“你……認識夭雲?”
“你怎麼會知道他?難道你也是天方城的?”明依臉色大變,驚愕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滿了詫異和不解。
見到這副神情,斬風已完全明白了,心頭忽然涌起一陣強烈的怒火,爲了這個女人,夭雲冒着巨大的危險硬闖人界,最終被抓上了仙界,而她卻跟了別的男人,這本是合理的事,然而明依的貪婪、小器和做作,卻與這份感情極不相襯。
除了那張媚態十足的臉,沒有任何一處值得夭云爲她付出這麼多。
可惡!這種事情,怎麼能告訴夭雲,不把他氣死纔怪。
明依察覺到斬風眼中的殺氣,頓時慌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媚態十足地膩聲哀求道:“求求你,別殺我,我甚麼都給你好了。”
斬風對她充滿了厭惡感,恨不得一刀砍了她,只是夭雲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如何處置應該讓他自己決定。
想着,他仰頭望向屋頂,長長地吸了口氣,平抑胸中的怒火,然後淡淡地道:“我們僱輛馬車送你去天方城。”
突然死裡逃生,明依頓時喜出望外,竟不顧在場衆人,竟主動把柔軟的嬌軀貼到斬風身側,媚眼橫流,挽着他的手臂膩聲道:“你真是天大的好人啊!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要不我以後跟着你,服侍你如何?”
流千雪的臉刷的全白了,作夢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如此無恥,氣得身子直顫,嘴裡卻說不出半句。
“給我滾開!”硯冰氣得臉色陰寒,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右手一甩,狠狠煽了她一個耳光,厲色喝道:“收起你那狐媚手段,再讓我看到,我一定宰了你。”
明依捂着臉頰恨恨瞪了她一眼,接着又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嗚咽着道:“我又沒幹甚麼……你們憑甚麼打人……”
硯冰揮拳又想打,卻被斬風按住。
“風?爲甚麼要護着她。”
斬風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算了,找輛馬車送她走。”
明依彷彿找到了*山,連忙縮到斬風背後,指着硯冰怨道:“他是你的男人吧?怎麼連自己男人的話都不聽?難不成你在吃醋?最多我不跟你爭就是了,你做大我做小。”
一番話又把硯冰氣得半死,再出手就不是普通的攻擊了,而是帶着血腥氣的血手。
斬風還是揮臂阻止了她,接着狠狠瞪了明依一眼,冷聲斥道:“再敢多說一句,我先劈了你。”
明依居然一臉不以爲意,嬌笑道:“是,是,你說甚麼我就做甚麼,要我不說我就不說,現在你是老爺,奴婢一切都聽您的。”
斬風氣得頭都大了,對付這個女人簡直比對付仙人還要麻煩,殺又殺不得,實在拿她沒辦法,轉眼望着花舞道:“舞姐,她交給你了。”說罷便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