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礫一向多疑,見了這新奇的招術便不硬碰,希望讓箭御環和蠍女先去試試威力,因此向後閃了一下,然而箭御環的思緒受到斬風的影響突然放緩,尚未做好充分的準備,等他清醒過來時已經晚了。
藍色光翼表面噴出無數細小的光點,轉眼間密密麻麻布滿狼敖背部,隨着身子的急速旋轉,這些光點也在空中飛舞,形成了一團流星般的藍色光團,拖着長長的光尾。
箭御環見一團藍色撲面而來,想避已是不可能了,只好咬緊牙關,將幻力發揮到極至,拼全力抵擋這一重擊。
然而他失策了,藍色光團雖然來勢洶洶,卻不帶任何力量,只是擾人耳目而已。
當他發現這一點時,整顆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心裡大叫一聲“完了”。
念頭剛起,一陣劇痛突然從左臂和左肋傳來,緊接大叫一聲仰天便倒。
原來真正的攻擊隱藏在光團長長的尾巴里。
那是一隻瘋狂的狼,朝着箭御環半邊狠狠咬了一口,不但左手小臂被整個咬掉,就連左肋也被咬下了一大塊肉,鮮血狂噴,灑了一地。
突變震撼了所有的人,就連斬風也沒有想到狼敖會有這樣的手段。
箭飛更是呆若木雞,整個人彷彿跌入了無盡的深淵,眼前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到了,嘴邊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
然而變化並沒有停止,狡猾奸詐的狐礫是在場最清醒的一個,表現出極冷漠的性格,看都不看箭御環,趁着衆人發呆的機會如閃電般竄向狼敖。
狼敖身上逐漸被沙塵裹住。
狼敖全力施展了“天狼之噬”擊敗箭御環,此時伏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氣,擡眼看了看黃塵包裹的狐礫,連動都沒動。
狐礫看在眼中有說不出的歡喜,連最後的懷疑也消失了,身子在地面彈了一下,加快速度衝到了狼敖的面前。
眼見狼敖將要被黃塵吞沒之際,看似力盡的狼敖突然又竄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狐礫的背部。
狐礫猝不及防,背部被咬下了一塊,身子去勢未消,帶着一片血雨衝到三丈外的沙土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的贏家卻是蠍女,她趁着狐礫受傷的機會突然甩動蠍尾,像鞭子一樣重重抽在狼敖的背部,頓時帶起一片血肉,更重要的是蠍尾的劇毒也灌入了狼敖的身體內,背部的血還沒來得及流出就被腫大的肌肉堵住了。
整個過程只是眨眼之間,衆人從驚愕中清醒之時,箭御環、狐礫和狼敖都倒下了,黃沙上血漬斑斑,一陣風吹過帶起了腥濃的血腥氣。
做爲最後的勝利者,蠍女揚揚得意地變回了人形,帶着滿眼的殺氣走到狼敖身邊,準備給他致命的一擊。
“夠了!”斬風冰冷的喝聲突然從她身後傳來。
蠍女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揮出右手直捶斬風面部,赤紅色的指甲帶着與蠍尾一樣的劇毒。
斬風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右手迎着蠍女的拳頭輕輕揮了過去,接着便傳來蠍女的一聲慘叫,原來她的右手被反彈回去,竟插入了自己的左眼,左眼頓時瞎了,鮮血從眼中溢出,本已醜陋的臉更加猙獰,她還沒來得及迴應就昏倒了。
後面的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顧不得斬風的威脅,狐組和蠍組各自奔向自己的獸人,而箭飛早已抱起奄奄一息的叔叔,奔向禿峰羣。
斬風低頭看了看狼敖,背部腫得像駝峰一樣高高聳起,臉色灰濛濛的,雙眼緊閉,唯一證明他還活着的就是那微微顫抖的十指。
站了一陣,他靜靜地坐在狼敖的身邊,雖然有很多事情等着去辦,但他實在無法扔下受傷的狼敖一走了之,剛纔的驚天一噬印象太深刻了,每當想起那巨大的狼頭從光團尾部伸出來的時候,他便慨嘆不已。
兩組幻士都帶着自己的獸人走了,狐礫生死未卜,蠍女的眼睛註定要瞎,箭御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雖然擊傷了狼敖,但這場戰鬥中他們的損失太多了,這還要謝謝斬風的袖手旁觀,否則沒有一個人能活着離開。
當夜幕降臨之際,幻士又再出現了,但人數並不多,只有三個,走到離斬風還有十丈距離時停下腳步,靜靜地觀望着前方,在皎潔的月亮照耀下,紫色的光芒上鋪了一點點銀白色的月光,在黑夜中更加詭異,更加顯眼,如同夢幻一般。
斬風頭也不回,冷冰冰地道:“若是向我動手,請自便,動他─絕對不行!”
“一頭死狼我們沒有興趣。”
斬風不再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閣下是甚麼人?爲甚麼要到這裡來惹事?”
斬風還是一言不發,然而他的心裡並不平靜,狼敖就伏在面前,生死未卜,要守護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他沒有任何攻擊手段,只能製造出強大的氣勢,迫使對方不敢接近。
冷漠至極的態度令三人很不滿,他們都是這個據點的高層人物,白天的事情轟動了整個據點,兩個獸人、一個神幻士都受了重傷,這是幻士集團創立以來最慘的一仗,做爲主管級人物,不能不來探個究竟。
“我試試他!”站在中央的男子手裡早已捏着一個白色光球,在他的催動下,光球如同流星般劃出一條光帶。
斬風騰的站了起來,卻沒有轉身,直接用背部迎向光球,一聲悶響之後,他又坐回原位,彷彿甚麼也沒發生過。
一擊無功,三人的臉色更加陰沉,眉毛像鉤子一樣緊緊勾在一起,對方的防禦如傳聞一樣強大。
“怎麼辦?要不要再試試?”
“不急,看他的樣子似乎等狼敖康復纔會離開,然而蠍女的劇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狼敖的死活仍是個未知之數。”
“也罷,商議之後再慢慢對付他。”
聽着遠去的馬蹄聲,斬風暗暗鬆了口氣,對方如果決心要對付狼敖,他也無能爲力,現在這個樣子是最好的結果。
斬風這一坐便是整整一個月,雖然不時有幻士前來騷擾,但經過上次一戰,沙漠秘所的幻士們都知道他可以抵禦任何攻擊,因此誰也不願自討沒趣,偶而有幾個嘗試偷襲也都無功而返,因此只在外圍監視他的行動,再也沒有派人對付他。
狼敖受的傷極重,即便他的堅韌一直支撐着身軀與毒液纏爭下去,但巨大的痛楚還是每日侵蝕他的精神,虛弱疲勞的身軀連坐都坐不起來,更別說走路了。
但他的神智經常保持清醒,也知道斬風一直坐在身邊,兩人就像一母雙胞似的,形成了天衣無縫的默契。
一個月後,狼敖終於從地上跳了起來,甩了雙臂,又蹬了蹬腿,覺得傷勢已沒有大礙,然後默默坐在斬風面前。
“好了?”
“差不多了。”
“我該走了!”
斬風站了起來,略帶失望地看了一眼禿峰帶,夭雲進入人界已有一段時間,必須把消息通知斷戈,探查幻士秘密的計畫也必須押後,幸好知道了這個據點的位置,也見識過其他獸人的力量,收穫頗豐,也算是不虛此行。
狼敖騰身擋在他的面前,執着地看着他道:“我要向你挑戰。”
斬風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現在就算是神仙也無法動我分毫,你不行。”
狼敖執着地叫道:“我一定要試試,如果我贏了,帶我去見她。”
斬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話中的“她”指的是硯冰,不禁一陣感嘆,想不到狼性十足的狼敖也會如此癡情,果然是人性比狼性更強。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斬風仰頭看了看灼熱的太陽,辨認了一下方位後,擡腿往北走去,邊走邊道:“如果你能攻入我身上的這層紫光,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這可是你說的!”
又是一聲狼嚎,狼敖不顧傷勢未愈。再次化身爲藍色的孤狼,帶着強大的衝擊力撲向斬風,動作彪悍兇狠,眼中殺氣騰騰,如果不清楚兩人的關係,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爲斬風激怒了這頭惡狼。
斬風依然故我地走着,甚至連頭都不回,對耳中的狼嘯也是無動於衷,任由藍色的狼影在身邊撞來衝去,又抓又咬。
走了三十里,狼敖也攻了三十里,一刻也沒有停,然而無論他如何執着,也不得不面對失敗的結果,帶傷的他終於停了下來,氣喘吁吁地看着紫色的身影,眼神中包含了各種意思,不憤、不解與無奈。
“這到底是甚麼光?”
斬風這時才停下腳步,用溫和的目光看着蒼白的臉,淡淡地道:“虛冥!”
“虛冥!”狼敖輕輕唸叨着兩遍,神色忽然一變,再次化身爲千尾狼影,急速撲向斬風。
斬風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還要來打,下意識地讓了讓。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藍色的狼影突然竄到他的身下,竟把他駝在力量凝成的藍色狼背上,然後飛快地向北方衝去。
狼敖身上的藍色也是力量凝合,雖然不及明若府的力量壁強大,但兩者之間呈水平狀,並沒有任何衝突,因此狼敖才能揹負起虛冥狀態的斬風。
他這是……
愣了一陣,斬風突然明白了,心也顫抖了,狼敖是在用這種方式回報他守護一個月的恩情,不禁暗暗感嘆,獸性並不代表無情,有的時候這種感情更加直接、更加純正,比起人與人之間關係要簡單的多。
“狼敖!”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暗暗唸叨着狼敖的名字,這個名字將永遠印刻在心中,朋友的那一欄中。
黃沙漫漫中突然劃出了一條美麗藍色,偶而還有一聲尖銳的狼嘯直穿雲端……
從北面離開沙漠後,斬風逕直往玄武國去,再也沒有參與任何事情,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狼敖,這隻孤傲的蒼狼把他送出沙漠之後,一句話也沒說便消失在蒼茫的天地間。
路雖然不長,卻給斬風留下了終生難忘的記憶,懷着這份美好的記憶,他踏入了玄武國境。
進入玄武國,他就發現這裡的確與其他三國大不相同,所有的居民都是短裝打扮,不少人更是直接穿着各式各樣的武鬥服,處處顯示好武之氣。
不知爲何,進入玄武國後斬風便有了一種親切,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一般,感覺十分奇怪,思索之後,覺得與這片土地曾經被冥人統治過有關,是冥人爲這片土地留下好武的風氣。
也許是因爲玄武國擁有太多武士、太多的奇特武技,因此紫影狀態下的他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人們見了只是驚奇地看兩眼,接着便是朝他笑笑,以爲他在修煉甚麼奇術。
當然也有人跑到他面前詢問他在修煉甚麼功夫,甚至還有人要拜師求學,弄得他頭痛不已。
這日,他踏入梧州重鎮棗陽。
一進城,斬風便被大街上熱鬧的情景吸引,因爲滿街都是手拿刀劍,身穿武服的武人,大都是七、八個人聚在一起,也有幾十個成一堆的,臉上都有期盼之色,似乎在等待甚麼事情。
他素來不是好事的人,進城也只是隨意逛逛,並沒有甚麼打算,見街上人多便想離開。
他繞城而走,哪知當他轉身向後一望,後來的武士把出路給封死了。此刻進也進不了,退也退不了,又不想硬擠出去,擔心力量壁會對旁人造成傷害,無奈之下只好站在原地等待人羣散去。
在他左側站着三名青年武士,裝束打扮一模一樣,都是藍衣藍褲,背上揹着長劍,正在茫然地站着,偶而朝身邊一瞥,發現斬風身上的紫光很奇特,正感閒着無事,於是主動找他聊了起來。
站在左側的一名方臉青年,很有禮貌地朝斬風抱了抱拳,微笑着問道:“這位朋友,你這身上光芒很特別啊!能告訴我們在練甚麼功嗎?”
又是這個問題!斬風感到一陣無奈,還是以慣常的方式迴應:“我也不知道名字。”
“無名神功?”三名青年調侃似乎笑了起來。
斬風無動於衷,也不置可否。
笑了一陣,另一名尖臉青年又問道:“你也是來參加武議會選拔的?”
“武議會?”斬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茫然地看着他。
見了這副表情,三人知道他不是爲此而來,神情更加輕鬆,方臉青年笑道:“看來你不是本地人,難怪不清楚,玄武國練武之風極盛,到處都是武館武院,有的武院在當地的影響力比官府都大,爲了約束這麼多武士,國家設立了武議會,一共有一百五十個席位,由全國各個武院的代表競爭。”
“哦!”想到冥界勢力將要在玄武國發展,因此斬風也開始關心有關玄武的消息,聽得很仔細。
青年見他靜心聆聽很高興,說得更起勁了,侃侃又道:“武議會的成員可以直接面見皇帝,也擁有相等爵位的頭銜,負責監管全國武院,調解糾紛,必要時發動全國武士參戰護國,在民間享受很高的聲望。”
“嗯!”斬風點點頭,像玄武這樣的武士之國,政府管理武士,遠不如讓武士自我監管更爲有效。
“武議會三年一屆,今年的武議員選拔就在這裡舉行,所以滿街都是等候報名的武士,除了各院的代表,不然就是他們的同門,因此人也越聚越多。”
尖臉武士指着三人介紹道:“我們三個是洛安州的武士,陪同門而來,他們去找吃的,留下我們在這裡等着。”
斬風終於完全明白了,武議會的評選就等於三年一次的武技大比拼,這與冥界的冥武典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最後得到的榮耀與地位─冥武典的作用是等級的重新排定,而武議會卻是精英人才的集中地。
想了片刻,他心中忽然一動,忖道:既然是全國武院都派代表前來,不知道斷戈會不會也派人來呢?如果要在玄武國發展,有個武議員坐鎮似乎會更輕鬆些,要是明帥在這,也許會建議斷戈派人來參加。
想着,他望向方臉青年問道:“你們知道一個叫紫月團的嗎?”
“紫月團?”三人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斬風正感失望,身後卻傳來一把聲音。
“紫月團今年竄升的很快啊!”
聽到聲音,斬風急忙轉頭向另一側望去,發現一名中年漢子與一名青年正在說話,相貌很像,似乎是兩父子,剛纔的話似也不似對他所說。
只見中年漢子微微一嘆,沉聲道:“紫月團團長斷戈實力非同小可,大概在玄武國可以排入五十名之內,若是來爭武議員一定可以成功。”
五十名!斬風聽了不禁咋舌,斷戈在冥界已是十大紫衣冥帥,然而在這玄武國內卻還不能排入前十,可見玄武國的整體實力達到何種境界!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外人不知道斷戈的真正實力,因此產生了誤會。
青年笑着道:“父親,怎麼說也是我們州的光榮,多爭取一個武議員的席位,對所有的武院都有好處。”
“不知斷戈來了沒有?”
原來他也不知道!斬風本以爲他們知道斷戈的行蹤,因此微感失望,只能自己花點氣力四處尋找一番。
由於街上的人太多,城門口又不斷有人進來,因而發生了小規模的推撞,說話的兩人也被城門擠過來的人潮推了一下,中年男實力深厚,運力之後站穩了腳步,但兒子卻沒有這麼幸運,被這一撞推向了斬風。
斬風知道這一撞對青年會造成傷害,因此想避開,但周圍全是人,根本無處可避,只能眼睜睜看着青年撞在了力量壁上。
青年見要與人相撞,連忙伸手向前一推,希望減緩衝力,然而這一推卻壞了事,撞擊力雖然不大,卻也引起了反彈力。青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左半邊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回來,由於腳步不穩無法定身,竟被拋上了半空,然後重重地摔向人羣。
不知是他的運氣太好還是太差,墜落的地方偏巧有人舉着鋼槍,他本是擔心槍尖傷人,因此一直朝上,沒想到空中會飛來一人,而且正好落在槍尖處,頓時驚得面如土色,想把槍移開卻也來不及了。
只見空中突然灑出一陣血雨,一聲慘叫之後青年昏死在地,鋼槍的槍尖刺穿了青年的肩窩,雖然不致命,卻也是重傷。
拿槍的男子被噴了一臉鮮血,頓時驚呆了。
這聲慘叫立即喚來所有人的注意,中年漢子像突然被抽乾了血,臉色沒有一絲血色,目瞪口呆地望向兒子墜落處,半晌後反應過來,雙腿一蹬,身子如飛梭般竄上半空,然後一個前翻落在兒子昏厥之處。
“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墜下來的!”拿着鋼槍的武士還未從驚愕中清醒,見了有人撲來連忙大聲爲自己辯解。
中年漢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也顧不得責怪,急忙蹲下身一把抱住兒子,手指探了鼻息,又摸了摸脈搏,雖然受傷,但暫時性命無礙,懸到嗓子口的心也放了下來。
然而槍身仍然插在肩窩,鮮血還在不斷往外流,他很想拔槍,又擔心血流得太快會致命,急得滿頭大汗,托起兒子站了起來,騰身又縱往半空,邊躍邊道:“我兒子受傷了,請讓一讓。”
這一喝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街上武士衆多,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他。
“柬信之,他不是上屆武議員嗎?”
聲音一出,人們都肅然起敬,自動讓開了一條通道。
“多謝各位!”柬信之騰身急馳,幾番起伏便已經到了街尾。
把人撞成重傷,斬風感到很過意不去,本想上去看看,但一想到自己身外這層力量壁,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忽然覺得擁有無敵的防禦壁,並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看來必須儘早突破這層封鎖,不然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他身邊的三名青年清楚地看到整個過程,臉色都顯得蒼白,驚愕地對視了一眼,又呆呆地望着斬風,終於意識到這層淡淡的紫光,威力何等強大。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柬信之又殺氣騰騰地衝了回來,腳還未落地便在空中抱了抱拳,高聲道:“剛纔哪位朋友看小兒或是敝人不順眼,要出手對付小兒,請當面賜教。”
話中帶着威逼的意思,衆人一聽就知道,他在向撞飛兒子的人挑戰。
斬風不想在玄武國惹事,可事情偏偏找到他,也是無奈之極,現在對方出言挑戰,若是露面必然引起注意,不出去更是無理之舉,連自己這關也過不去。
方臉青年知道身邊這個紫影青年委屈,忍不住挺身而出,朝空中抱了抱拳,揚聲道:“柬信之前輩,這位兄弟正在修煉,是令郎被人推後撞在他身上彈了出去,實在不是他有意而爲。”
話音一出,無數目光立即聚焦在他身上。
柬信之躍到他身邊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又望向斬風,見他一身紫光,也不禁暗暗稱奇,表面上卻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淡淡地問道:“你是甚麼人?”
“風映寒。”斬風知道自己現在名動天下,爲了低調些,他還是用了舊名。
柬信之思索了一番,腦海中並沒有這個名字的任何記憶,知道不是玄武國的高手,臉色一沉,道:“果真如他所言,是小兒撞上了你,然後自己飛了出去。”
“嗯!”斬風點點頭。
兒子重傷未醒,做爲父親,柬信之的心情很不好,忍耐度也比平時低了許多,再加上他又是個記仇的個性,因此並不在乎斬風的解釋,只想着好好教訓他一番,爲兒子出口氣。
“好!想不到閣下護身力量如此大,我也想試試這一撞之力,不知風兄弟答不答應?”
圍觀者一聽就知道他的意思,名爲試驗,實際上是以此做爲挑戰的方式。
衆目睽睽,斬風避無可避,何況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淡漠地道:“隨你便。”
“好!”柬信之見他如此鎮定,微微一笑,身子忽然如閃電般衝來,所到之處竟颳起一陣烈風,如刀子般率先攻擊紫色光壁。
斬風輕輕一嘆,知道這撞來勢極猛,力量壁的反彈能力也更強,恐怕這個柬信之的下場比兒子更慘,再想低調行事也不行了。
果然,當柬信之的身子觸及力量壁,心裡就知道不妙了,一股比他衝擊力更大的力量猛然襲來,不等他做出反應,便硬生生灌注半邊身子,縱使力量再強也是血肉之軀,怎能經得起這麼一撞,半邊身子頓時沒了知覺,血氣隨之猛烈翻涌,眼前一黑便昏死在地,人事不知。
斬風無奈地看了看倒地的身軀。
周圍的人可沒有他這麼平靜,柬信之是上一界的武議員,也就是玄武國排名一百五十之內的強者,實力非同小可,但這麼一撞竟被撞得吐血昏死,可見紫影人的防禦力何等強大,都不禁勃然變色,愣愣地看着他。
“這麼厲害!看來今年又是新人輩出。”
“唉!柬信之這下可虧大了,憑他的實力最少也能排到一百二、三十名,連任武議員應該問題不大,這一撞恐怕要被迫放棄了。”
一些好事之徒更是自以爲是地解釋道:“好高明的四兩撥千金,他將借力打力的技能發展到極點,因此才能反擊得手。”
這些解釋隨即又引來一番駁斥。
斬風對衆多的議論充耳不聞,只想着如何救起地上的柬信之,又擔心力量壁再次發生作用,使柬信之傷上加傷,因而只能求助於身邊的人,望着三名青年道:“麻煩三位幫我把他送去治療,我的手不方便碰他。”
三名見了他手上也包裹着紫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對視了一眼後,便一起點頭答應,然後擡起昏死的柬信之往街尾走去。
送進了柬信之,斬風微微鬆了口氣,沒想到一進城便傷了柬家父子,現在受到衆人的注意,再想低調行事幾乎不太可能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不過這麼一來就不能與斷戈他們太親近,免得被仙人、鬼人得知斷戈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