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了二十幾天,玄武皇帝和萬人武士隊,在青龍國北部海岸的皎子城,與青龍七大督帥之一的震雷督帥見面,受到非常隆重的接待。
硯冰和其他逆風盟的成員,則帶領十幾萬活死人大軍在後。爲了避免引起太大騷動,硯冰禁止活死人使用影雀,因此這十幾萬人一路上跋山涉水,與玄武皇帝一起到了皎子城。
見到這支完全不像軍隊的大軍,青龍人都感到十分詫異,卻也沒有多問,因爲玄武武士聲名遠播,以爲這支大軍是玄武國召集的武士。
稍做停留後,這十數萬人在震雷督帥的引領下,浩浩蕩蕩又向青龍都城進發,那裡纔是戰場所在。
所到之處,人們一聽是玄武國前來增援的盟友,而且是由玄武皇帝親自帶隊,立即表達最熱烈的歡迎,不少官員事先得到通知,組織了許多活動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
玄武皇帝與刀無界等人,也再三警告隨行武士,要求他們對當地百姓秋毫無犯,而武士們也都緊守着武士的道義,一時間,玄武武士都變成了英雄,受到青龍平民的愛戴。
很快,青龍皇帝與玄武皇帝的手,在都城遠郊緊緊地握在一起,象徵着反抗仙界的聯盟正式成立,歡呼聲震天動地,如海如潮,竟長達一個時辰而不間斷,歷經五百年和平的青龍都城踏入了戰爭時刻。
表面上,玄武與青龍兩國力量成功合流,建立了人界最強大的勢力,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場戰鬥必須等待一個人,一個足以影響整個戰局,甚至人界未來的奇男子——斬風!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散仙盟建立的時間在百年之上,從一開始的幾個人小團隊,到如今擁有五十六名散仙,四百九十五名仙士,還有數以萬計的龐大道士軍團,無論實力還是影響力都足以震懾人界。
然而如此強大的勢力卻一直無法控制整個人界,先是人界與鬼界暗中破壞,接着斬風和逆風盟橫空出世,再加上道官勢力的內部分裂,迫得散仙盟不得不改變方針,把主力由仙界移至人界,希望用一種泰山壓頂之勢控制整個人界。
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始終無法打響,若是在幾年前,憑仙界崇高的地位,根本不必出手就足以震懾任何一個國家,甚至是任何一個人。
然而他們卻選擇製造出道士這種新興勢力,首先把仙界的地位,從廣受衆人膜拜,變成帶有威脅性的人界組織,大大降低了仙界在人們心中的威信。
而斬風的出現,使仙界的威信再度大幅下降。
獅門港一戰,仙界三散仙居然打不過一個普通人,這場戰鬥,打碎人們心中仙界不可戰勝的形象,甚至有人開始反思對仙界的態度。
漸漸地,人們對仙人只有冷漠與敵意。
面臨如此的困境,散仙盟知道這個難題不可能單*道士集團完成,因爲他們發現,人界擁有許多能與道仙抗衡的高手,甚至是仙士一級的高手,道士集團根本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好放下仙人高高在上的架子,親自出馬奪取人界的控制權。
這一舉動,更激化了人們對仙界和仙人的形象,從一個受崇拜者變成了敵人。
青龍國做爲人界最強大的國家,必然成爲人界的標誌,擊倒它,就等於擊倒整個人界,因此也就註定成爲散仙盟的攻擊對象。
當仙人不合理的要求由青龍皇室傳揚出去之時,整個青龍國都沸騰不已,反對仙界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簡直是聞“仙”變色。
青龍國的權力中心,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在他們的大肆宣傳下,仙人很快便從神聖者變成了惡魔的化身。
然而在瘋狂的吶喊下,也有不少客觀的聲音,仙人的力量如何他們大都沒見過,只知仙人能在天空飛來飛去,單是這一點,就足以令無知的平民們膽寒心驚。
玄武皇帝帶着十數萬人到來,如同一股暖流,涌進人們發寒的心中,突然間感到眼前一片光明。
爲了在人民心中營造出人界強大的印象,青龍國皇帝爲玄武國的盟友們舉行了一場極其盛大的歡迎會,竟比登基大典還隆重,青龍國的文客更是以“人界歷史最偉大的時刻”來形容青龍、玄武兩國的結盟。
與以往的盛宴不同,這次的迎歡會主會場,設在金鑾前的青石廣場上。
不但邀請了玄武皇帝等重要人物,就連硯冰手下的十幾萬活死人也在邀請之列,再加上青龍國的賓客,使得原本可以容納二十萬人的廣場,竟也顯得十分擁擠,到處人潮洶涌,若不是四周硃紅色高大宮牆圍着,感覺就像大海一樣。
青龍皇帝與玄武皇帝自然不會與衆人擠在廣場之中,金鑾殿內另外設了御宴,招待玄武皇帝以及地位顯赫的人士,青龍國的高官和擁有較大影響力的武人也在招待之列。
“好多人盯着我們啊!”雅雅湊在花舞耳邊小聲嘀咕。
花舞妙目輕轉,掃了一眼目光如熾的幾名青龍武士,抿嘴調笑道:“說不定看上你了。”
“姐姐壞,不理你了。”雅雅羞紅着臉啐了一聲,轉頭望向身邊的兵燁,俏臉紅得彷彿能凝出脂來。
兵燁正與原石、鳴一等人說笑着,他們幾個都是平民出身,在玄武國所受的禮遇已經讓他們感動莫名,更別說像青龍這樣的超級大國,臉上都不由自主閃動着興奮的光芒。
當然,笑容之間還是隱藏着淡淡的不安,尤其當他們的目光掃過硯冰和流千雪的時候,這種不安就更濃了,斬風離開鬼界已經很久了,至今音訊全無,流千雪和硯冰,還有留在玄武皇宮的幽兒,都爲斬風的失蹤而憂心忡忡。
“斬風怎麼還不回來?”
這個問題已經成了逆風盟的每日一問,但沒有一人能回答。
流千雪和硯冰都是少見的美人,一個柔美如同春日芙蓉,一個冷豔如冰山雪蓮,竹清蘭幽,各擅勝場,很快就引起了參加宴會的青龍官員注意。
然而,當他們的目光從美麗的顏容轉向身軀時,卻無不變色,令他們關注的是流千雪身上那飄逸出塵的仙氣。這原本像聖潔無瑕的仙氣,在青龍國的君臣眼中,卻像是勒住脖子的死扣,只要被扣住就恐無葬身之地。
騷動不斷在大殿內迴盪,很快就成爲主流,並影響到歡快的氣氛,青龍皇帝正與玄武皇帝談笑風生,沉鬱的氣氛很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什麼事?”青龍皇帝看了看陪坐在旁邊的宰相帕名。
帕名尷尬地看了玄武皇帝一眼,支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青龍皇帝更覺得奇怪,看了一眼玄武皇帝,板着臉不悅地道:“玄武、青龍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可顧忌的,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玄武國援兵中有一位仙子,大家正在說如何反抗仙界,見到她都覺得有些怪。”
青龍皇帝見到流千雪也有些驚訝,一是感嘆她的絕色美貌,二是驚歎玄武皇帝怎麼會帶一個仙人來抗擊仙界,雖然滿腹疑慮,但玄武皇帝千里迢迢不計生死前來助戰,實在不好意思懷疑對方的誠意,因此不敢多問。
玄武皇帝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此一問,而且把這事引以自豪,微笑應道:“那位雪仙子是斬風的妻室,當然要來。”
解釋引起了青龍皇帝與帕名更大的好奇,目瞪口呆地望着人羣中最美麗的倩影,半晌才反應過來,齊聲問道:“仙子也嫁人?”
看着兩人眼中的驚愕,玄武皇帝說不出的得意,眉尖微微一揚,笑着道:“斬風可是連仙界都頭疼的人物,娶個仙子也不是什麼怪事,何況以他的地位,你們不覺得只有雪仙子那樣秀美絕倫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嗎?”
望着席間流千雪美麗的容顏,兩人不自主點點頭。
“對了,斬風怎麼沒來?”
玄武皇帝最怕提到這個問題,臉色微微有些異樣,好在他見慣大場面,用笑容掩飾了心中的不安:“沒什麼,爲了對付仙界,他正在全力修煉,這種宴會對他而言只是個形式,因此託我在此向您表露歉意。”
“哦!原來如此,不愧是一代名士,一切行動都以人界的利益爲先。”
帕名在旁也連聲吹捧,把斬風捧得“此人只得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此時,誰也不知道斬風的處境相當不妙,他的面前,有一個必須戰勝的對手黑靈,不成功就會永遠被囚禁在體內。
黑靈不但禁錮了元神與紫藍雙元,整個凝絡府也被它黑色的力量完全佔據了,力量的流動竟也隨着它的意念改變。
如此窘境,斬風顯得很無奈,幸好紫藍雙元也面對同樣的境況,逼使它們與元神緊密地聯合在一起,相輔相成,利用各自獨特的力量提升實力,時間一長,斬風發現原本獨立性很強的紫藍雙元,竟能與元神共用能力。
他此刻並不知道,這是修靈最重要的一步。
以前是利用元神與力量源之間的感應,控制力量源釋放出的力量,而今,它卻成爲元神力量的一部分。
如果說,以前的紫藍雙元是兩把鋒利的武器供他使用,現在的紫藍雙元就是一雙手臂,揮灑自如,伸縮如意。
拼命修煉之際,他也在爲黃龍山的同伴們暗暗祈禱,希望他們能在散仙盟與陰屍族兩大敵人的壓力下支撐下去。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散仙盟吞併人界四國的行動突然停了下來,雲絲國的邊界也異常的平靜,讓備戰已久的青龍國和玄武國都大惑不解。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斬風在鬼門外的一戰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當未華等十幾名仙人回到南濟島總部之時,整個散仙盟都被震動了。
十幾名仙人即使不能擊殺斬風,也應該可以把他困住,然而,斬風卻在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了,就連散仙也無法察覺他的動向。
這使仙人們感受到強大的威脅,無不認爲斬風是擋在散仙盟前方的大山,阻擋他們一統人界的大計,如果不能剷除這個強大的敵人,散仙盟的計畫必將失敗。
最令他們感到棘手的,還是斬風的實力,除了盟主青雲之外,普通散仙單對單根本不是對手,貿然出擊只會造成傷害,從而削弱散仙盟的實力,因此,他們都把希望寄託在盟主青雲的身上。
青雲從未在同伴面前表現出真正的實力,他的來歷是一個謎,就連關係親密的幾名散仙也毫不知情。
與仙人們躁動的情緒相比,青雲顯得格外平靜,即使未華等人說到斬風談虎色變,他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就如一池潭水,幽深寧靜,讓人無法琢磨。
“盟主,你說句話呀!這一次散仙盟可是孤注一擲了,我們所有的人都到了人界,萬一失敗,只怕連仙界都難回。”
“是啊!再不做出點成績出來,我們的辛苦就白費了。”
島上一片鬧哄哄,仙人們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那雍容高貴的氣度,也沒有優雅脫俗的氣質,有的只是躁動不安的心情,以及眼中閃動的欲焰。
半晌,青雲才睜開眼睛看了看,神色平淡如初,淡淡地道:“斬風是冥人,讓冥界去管不好嗎?”
未華聽了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問道:“你的意思是,給冥界製造壓力,逼他從人界召回斬風?”
青雲並不答話,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
未華跟隨他多年,知道他的性格,這個樣子其實就是默許,心中不禁大喜過望,轉身望着同僚們笑道:“還是盟主的主意高明啊!我們立即派人去冥界,要求冥皇立即召回斬風,否則就是對仙界的挑釁。
“果然妙啊!如今的冥界根本不敢違抗仙界的命令,只要我們給他們壓力,他們一定會乖乖地聽話。”
一句話就把衆仙人心頭陰影清除乾淨,半個月之後,散仙盟的使者越過冥界大門,進至冥都與冥皇交涉。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正是這個安排,摧毀了他們吞掉人界的機會。
此時的冥界,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自從斬風帶回了三十二種冥術,整個冥界立時掀起了學習冥術的風潮,上至冥皇,下至最低級的冥武士,都在修煉冥術,練有小成的冥人也不在少數。
然而這種熱鬧的氣氛,並不能掩飾早已出現的裂痕,自從丹師提出重選冥皇的提議之後,冥都便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斬風,另一派支持斷戈。
仙人的到來,像是一塊巨石掉入平靜的池塘內,掀起一陣波瀾。
冥皇緊急召集十位紫級冥帥和衆多黑級冥將,商議如何應對仙界的壓力。
“冥皇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仙界爲什麼會突然派使者前來?”
夜熾大聲問道,做爲丹師派或說斬風派的支持者,他依然保持了應有的禮儀,只是言語間的敬意比以前少了。
冥皇早已習慣沒放在心上,沉着臉道:“仙界使者要求我們召回斬風,以及所有駐留在人界的冥人,否則就以破壞四界和議爲名,懲治冥界。”
話音未落,殿中響起巨大的喧譁聲。
“懲治!他們也太猖狂了,我倒要看看,是誰懲治誰!”
“說的沒錯,他們太囂張了,絕不能答應他們。”
做爲斬風最大的支持者之一,也是冥皇的智囊,丹師並沒有立即表態,仙界派使者前來顯得很突然,斬風到人界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之前便有《仙冥通緝令》,現在突然要求冥界召回斬風,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看着羣情洶涌的大殿,冥皇明白他們的心情,這件事已不只關乎斬風一個人,而是整個冥界的榮譽,如果冥界乖乖聽從仙界命令,就表示冥界向仙界臣服,這是冥人無法接受的,驕傲的冥人寧願戰死也不願意受到屈辱。
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丹師,猶豫了一下,問道:“丹師,你覺得如何?”
躁動之音戛然而止,冥界重臣們不約而同望向丹師,這個冥界智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一句話就可能決定冥界的未來。
“這事有點怪。”丹師沒正面迴應,低着頭喃喃地說道。
冥皇應和般點點頭,沉聲道:“嗯!是有些奇怪,以仙界的力量,要想捉拿斬風恐怕不是難事,用不着千里迢迢派使者來。”
丹師沉吟又道:“依我看,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已經沒有實力擊敗斬風,而斬風又做了什麼妨礙仙界的事情,無奈之下只好向冥界施加壓力,希望我們幫他們除掉斬風。”
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在場的人都沒有提出異議。
想到斬風的實力連仙界都感到頭疼,冥帥冥將們的心情都有些異樣,支持斬風的人既高興又擔心。
高興的是斬風實力超羣,斷戈絕不是他的對手,未來冥皇之位非他莫屬;擔心的是斬風成爲仙界的眼中釘、肉中刺,必要除之而後快,斬風能否平安回來還是個疑問。
支持斷戈的人們感覺更是古怪,一個冥人能讓仙界如此懼怕,他們都感到很自豪,可偏偏斬風又是異類冥人,更是被他們驅逐的對象,讓他回到冥界一定會掀起大風波,對漸有起色的冥界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氣氛平靜得有些可怕,這次的決定影響深遠,關乎冥界的未來,誰也不敢輕下決定,就連冥皇也不敢。
“我認爲應該答應。”
第一個發言卻是飽受關注的斷戈。
在人界駐足多年後,他最終還是帶着紫月團回到冥界,勤奮地修煉冥術,由於他與斬風都是下一任冥皇呼聲最高的候選者,一言一行都倍受關注,使得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顯得更沉默了,不肯輕易說話。
“爲什麼?”
“冥界現在還不足以與仙界對抗,我們不能留給仙界攻擊冥界的藉口,而且召回斬風對冥界本身不會帶來傷害,只有面子問題而已,爲了冥界的將來,有些時候,無謂的面子必須割捨。”
丹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番話義正詞嚴,挑不出半點毛病,引得在場不少人點頭應和,然而話中並沒有切中問題要點,仙界並不是以一個對等的態度召回斬風,而是用一種高壓的態度,即使冥界答應要求並召回斬風,仙界也許還會進一步要求冥界處死斬風。
更令他擔心的還是冥界的固步自封。
自從斷戈迴歸冥界,冥皇就選擇取消派遣使者駐留鬼界,自此以後,冥界對外界的消息一無所知,長此下去冥界就會與其他三界徹底脫節,必會出現其他危機。
丹師轉眼望向冥皇,卻見他一臉笑容,似乎很滿意斷戈的建議,心中不禁一涼。
“斷戈冥帥說的不錯,冥界的將來纔是頭等大事。”冥皇的態度決定了一切,其他人見冥皇發表了意見,都不再說話了。
丹師知道自己沒有決定權,只有建議權,冥皇既然下了決定也不好反對,思考片刻後沉吟道:“既然冥皇大人已經決定,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談判不能太軟弱,否則仙界會得寸進尺,我們必須保持冥界應有的尊嚴。”
斷戈皺了皺眉,問道:“丹師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丹師淡淡道:“我們不是仙界的從屬,不能讓仙界在冥界指手劃腳,就算答應也只是協助仙界,並非接受命令,做的事雖然一樣,但其中的意思卻大不一樣。”
“照您說的,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對等的談判通常由雙方提出條件,然後共同簽定協議,仙人的條件是要我們召回斬風,我們自然也要提出相應的條件,這樣才能表達雙方的對等關係。”
“條件?”
斷戈雖然聰明幹練,卻不如丹師老謀深算,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他要幹什麼。
“不錯,我們的條件就是——”
丹師掃了一眼在場諸人,微微一笑,傲然道:“讓冥人重新加入轉生堂的控制小組,從此以後仙界不再封鎖冥人。”
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彷彿被抽光了,偌大殿堂內寂靜無聲,時間如同停頓了一般。
片刻之後,雷鳴般的叫聲在殿內炸開了,每一張面孔都露出興奮之色——只有打開轉生堂大門,冥界才能算是真正的復興。
斷戈和冥皇都不禁動容了,暗暗佩服丹師的智慧,藉着這次機會提出轉生堂的條件,仙界如果答應,對冥界將是天大的好消息,就算不肯答應,責任也在仙界身上,對冥界並沒有任何損失。
“丹師的主意不錯,就這樣決定吧!”
歡騰的氣氛,一名黑將忽道:“等斬風回來,那場比試也該進行了吧?”
不合時宜的話題,立即改變了室內的氣氛,衆人都露出尷尬的表情,目光不約而同投向斷戈。斬風一旦迴歸,下一任冥皇便已註定了,斷戈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是斬風的對手。
斷戈的神色平靜如常,看不出一絲憂色,也沒有半點喜色,彷彿衆人在說着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唯一的動作就是用右手捏了捏左手手指。
冥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斷戈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繼位人選,然而冥界的規矩是強者爲尊,即使是冥皇也不能指定人選。
他不敢讓這種氣氛維持下去,說了一聲“散會”便離開了,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丹師看了斷戈一眼,正想離開,忽然被他叫住了。
“冥相大人,您覺得我的想法不對嗎?”
丹師驚訝地又看了一眼,這本是禁忌的話題,平時誰也不願輕易涉及,斷戈開門見山的詢問着實嚇了他一跳。
“天下沒有絕對的正確和錯誤,只是大家的理念不一樣罷了,我們爭辯的核心,在於如何達到目標,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就是要讓冥界復興,既然心態是正確的,就沒有錯與對之分。”
“嗯……也許是這樣吧!”
斷戈沉默了片刻又問道:“如果斬風成爲冥皇,他會帶着冥界走上一條什麼樣的道路呢?”
丹師想了很久才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那個人鬥心很強,雖然一身殺氣,但性格又是極其溫和,簡直是個矛盾體,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許多種不同的特質,到底哪一種會成爲主體,我也不清楚。”
“是嗎?”斷戈陷入了沉思。
“不過……”丹師忽然驟了驟眉頭,喃喃自語道:“我倒是擔心他對冥皇之位沒有興趣,這個傢伙似乎不大喜歡權力,真是個怪人。”
斷戈聽不清楚他說什麼,好奇地望着他問道:“您說什麼?”
“沒什麼。”
丹師頓了頓又道:“如今的冥界正走在鋼絲線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但又不能不向前走,因爲只有走到鋼絲對面的高臺,纔是真正的安全。”
他話說得很含蓄,斷戈想了很久才略略領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