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瀚攻勢正盛,心裡得意極了,忽見對手收刀不用,大爲驚訝,同時也有所懷疑,對方舍長取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眼見戰況對自己有利,錯過機會也許再也不回來了,心裡琢磨了片刻,依然決定狂攻。
百條黑絲再次卷向斬風,這一次沒有刀光的阻礙,勢如破竹,瞬間已衝到他的胸前。
“風哥哥小心!”幽兒嚇得花容失色,雙手緊張地扯著扇君的衣服。
斬風很沉著,雙手橫擋在胸前,兩顆力量種子分別放在一隻掌心,卻不是去抵擋攻擊,心神束縳術的要領就是直接承受對方的攻擊,但道仙太強大了,斬風不敢完全承受,於是用力量種子化解部份力量,使攻入身體的力量受到控制。
“找死!”尊瀚根本無法洞察斬風的思想,只覺得他在自尋死路。
正當黑絲觸及胸膛的時候,兩隻手突然迎向黑絲,左手的藍色霧光擋住一半的黑絲,漫溢著紫色霧光的右手抓向黑絲中段。
尊瀚臉色大變,即使是戟布也不會用這種方法化解龍玄刺,這不但是對自己力量的信任,也是對敵人的渺視,胸中的怒火突然升高,大喝一聲,全力催動龍玄刺,要在這一擊中分出勝負。
龍玄刺是尊瀚最得意的道術之一,力量之強可想而知,黑絲極度堅韌銳利,甚至連石頭也能刺穿,何況是肉體。幸好藍力種子產生了奇妙的力量,黑絲進入薄薄的藍光之後竟然被緊緊地鎖住了,進不得出不得。
另一半黑絲則對斬風造成了實質性的攻擊,白皙上的肌膚上被打出二十幾個小血孔,斑斑點點煞是嚇人。
“斬風他……”扇君看得心驚肉彈,下意識地就要往山坡下衝,卻被硯冰一手拉住。
“不能去,他沒事。”硯冰依然自信十足。
扇君憂色忡忡地道∶“可他明明被鎖住了。”
硯冰並不想小看尊瀚,但每當她想起斬風擊敗仙人,又在巨大的閃電下存活,心中就填落了自豪感和信任感,淡淡地道∶“連天雷都劈不死他,何況這種攻擊!”
“天雷!”扇君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幾乎要坐下,世上雖然有道術仙術,但自然的力量奇大無比,連天地之力都能化解,可見斬風的實力非同小可。
硯冰盯著斬風喃喃地道∶“我不清楚他修練是甚麼奇術,但他似乎能化解對方的力量爲已用。”
“化力爲已用!”連藏劍也嚇了一跳,驚愕地凝望硯冰。
“我也不清楚,不過世上如果真的這種奇術,即使沒有任何力量也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難怪他放棄了兵器,原來還有這種神術!”扇君呢喃著自言自語,心中既是羨慕又是欽佩,實在想不出斬風是怎麼練出這身本事的。
另一方面,道官不瞭解內情,見尊瀚擊中斬風,喜不自勝,紛紛出言讚美尊瀚。
尊瀚的感覺卻相當怪異,龍玄刺明明刺中了對方,但無論是表情還是舉動都沒有一絲驚慌,如同大山般難以撼動,更讓他驚訝的是龍玄刺,這種道力化成的黑絲最遠能伸出一里,如果論攻擊範圍,是道術中數一數二的,但黑絲自從進入斬風的身體後半寸難移,彷彿有一塊堅不可催的鋼板擋住了去路。
難道這小子有甚麼陰謀!
他的心裡開始嘀咕,腦子裡忽然想起斬風故意收刀,也許爲的就是這個時候,但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這麼做有甚麼好處,至少對尊瀚來說,身在三丈之外,即使斬風反擊,也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化解。
斬風處於痛苦和興奮之中,黑絲進入身體立即引來巨痛,但比起硯冰的血舞凝還是差了許多,因此他勉強能承受,另一方面,黑絲並不沒有退縮,而是不斷的施壓,這種僵持狀態有利於他找到吸納力量的關鍵點。
時間一點點流逝,尊瀚從優勢一方漸漸變成了尷尬的一方,彷彿是斬風用黑絲牽引著他的行動,心裡萬焦急,額上滿是汗珠,但無論他如何催動道力,黑絲就像是被綁在斬風的身體裡,紋絲不動。
他本可以放棄黑絲,但這把黑戒是施術的根本,即使丟了性命也絕不肯放手,而且身後還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一直在爲他吶喊助威,不容他放棄,因此他只能啞巴吃黃蓮。
情況並沒有維持太欠,因爲斬風的心神已束縳住黑絲,經過了灰色空間中的激鬥,再加上元神分修,力量增加不下十倍,束縳的能力也大大增加。黑絲是道力所化,也是力量的一種,強有力的心神像鋼索一樣牢牢地纏住它,使它進不得退不得。
隨著情況的變化,斬風把其餘一半黑絲也放出體內。
場面變得十分怪異,這一頭是斬風,胸口至小腹刺著近百根黑絲,另一頭的尊瀚不斷催動力量收回黑絲,這一拉一扯,就像是一場拔河比賽,分別只在於一個用手,一個用肚皮。
“嘻嘻,真好玩!”僵持的局面使氣氛漸趨平淡,不再緊張的幽兒被這個滑稽場面逗得大笑,滾到扇君的懷裡叫他幫著揉肚子。
“老弟到底在幹甚麼?這哪像是在決鬥,就像是街上的雜耍。”扇君看得笑哭不得,連連搖頭。
“嘻嘻,比雜耍好看多了。”幽兒嬌笑道。
藏劍和硯冰面面對覷,他們也弄不明白斬風的葫蘆裡賣得是甚麼藥。
斬風越打越順手,黑絲的力量被心神一點點收納,而力量種子也漸漸恢復,信心更足了。相反,尊瀚正在飽受力量流失之苦,但他依然不知道力量的去向,以爲都在攻擊中消耗了,孰不知被斬風納住已身。
斬風忽然抓著黑絲用力一扯。
“哎喲!”尊瀚被黑絲上傳來的巨大力量牽引向前,腳下不穩,一頭栽下,偏巧旁邊是泥濘的水稻田,弄得滿身滿頭都是泥水,名重天下的道仙竟然如此狼狽,實在有些可悲。
道官們一片譁然,任誰也不會想到尊瀚會如此狼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用甚麼形容詞才能表達心中的震撼。
斬風身懷血仇,早就有心置尊瀚於死地,空手的右手再次拔出長刀,狠狠地向尊瀚劈去。
“道仙大人!”
驚呼聲中,尊瀚的黑絲被對手控制了,又不想放棄,竟是用了小童打架慣用的招式--潑泥漿。
譁!灰黑色的泥水像一道幕牆向斬風掀去,接著尊瀚的身影跟在泥水後面,也撲了過去,只等斬風被泥水掩面時偷襲。
“好卑鄙!”,“太無恥了!”藏劍扇君等人不約而同破口大罵。
道官也覺得臉上無光,他們寧可看到認輸的道仙,也不願意尊瀚用這種卑鄙的方式取巧。
正當人們全神貫注看打鬥的時候,一個身影悄悄地動了,不是別人,正是炎山。
他兩次在同僚面前出醜,顏面喪盡,心中滿懷怨恨,只想著報仇,然而斬風的實力太強,不是他能對付的,於是把目的移向了扇氏兄妹,一切恥辱的開端都源自於這三個人。
他一邊趴在地上裝死,一邊暗用道術,一把小巧的短劍延著地面一寸寸地向山坡移去,其中還繞了一個大彎,故意避開硯冰和藏劍,因此剛纔施展遁術竟被硯冰看穿,以爲她的實力與斬風一樣,不敢惹她。
正當尊瀚用泥水攻擊的時候,他的劍離扇氏兄妹只有三丈遠,藏在草叢裡,誰也不會留意。
突然,短劍如閃電般衝向扇君。
斬風沒有讓泥水接近,他選擇了退,與此同時,左手用力牽扯著黑絲,把剛剛躍起的尊瀚第二次扯回泥水之中。
墨名不願再看著師兄受辱,因爲他們同出一門,能得到禁區總管的職位全靠尊瀚支持,如果尊瀚的地位動搖,也會影響他的地位,心念一轉,揚聲叫道∶“道仙有令,異術師殺無赦,大家上啊!”
斬風神色大變,沒想到墨名連道仙的安危都不顧,竟然攻擊同伴,立即甩下尊瀚,憤然去攻道官。
道官們見到他如老鼠見貓,嚇得連連後退,有的甚至用遁術逃得遠遠的。
尊瀚雖然還能再戰,但滿身泥水,刺鼻的臭味,都他已無鬥心戀戰,只是手下被攻,才勉強替他們抵擋。
“啊!”山坡上忽然傳來了扇君淒厲的慘叫聲。
斬風殺得興起,沒有顧及身後,聽到叫聲後赫然止步,回頭望向山坡,發現山坡上亂成一團,扇君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劍,周圍一片血紅,倒在肅豹的懷裡,幽兒哭著鬧著叫哥哥,硯冰瘋狂地趕著四處逃竄的炎山。
“該死!”
他心神大喪,一直都專注與尊瀚的激戰,沒有留意昏死的火山,歉疚像蟲子一樣咬著他的心,狹著滿懷的狂怒,他像一頭惡狼般撲向炎山。
炎山本已受了重傷,一時被怒火掩蓋了理智,因此刺殺扇君,現在再想逃已經晚了,硯冰像摶兔的雄鷹,無法他逃到甚麼地方,都緊追不捨,不給他有喘息之急。
然而,更兇狠的人物正在等著他,乍眼看到斬風,炎山嚇得大小便失禁了,一屁股坐倒在地,無神的雙神等待著死神的來臨。
“可恨!”斬風發颩了,竟然把兩顆力量種子同時擠入右手,刀上紫藍兩氣纏繞在一起,散發出炫目的霧光。
“啊--”
長刀狠狠地劈下,從炎山的左肩進入,右肋出來,整個人被劈成了兩節,鮮血暴灑一地。
刀勢未停,悲憤莫名的斬風殺得眼珠通紅,發了瘋似的殺入道官羣中,兩名道僕首當其衝,被劈翻在地,其他的人嚇得面如土色,再也顧不得甚麼面子,轉身就跑,連墨名也不敢接戰。
尊瀚道仙被髮狂的斬風嚇呆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收回龍玄刺再戰。
這一次斬風可不給他機會,任由龍玄刺刺中左臂,趁著這一剎那的光景,長刀硬生生把握著戒尺的右臂連根切下。
“啊--”尊瀚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號,右臂斷處鮮血狂噴,臉色驟然慘白,但面對生死存亡,他還是有些豪氣,抓起斷臂後急忙遁走。
“哥哥--”
聽到幽兒淒厲的叫聲,斬風心神大顫,顧不得再去追殺尊瀚,急忙衝到扇君的身邊,低頭一看,短劍已深入小腹,血流得太多,把身邊的泥土也染紅了,眼神卻很清澈,顫抖的右手緊緊握著妹妹,眼中滿是不捨。
幽兒哭成了淚人,抱著兄長的頭大聲哀嚎著,從小與兄長相依爲命,身上又怪病,如果不是哥哥細心照料,只怕早就死了,依戀之情深深地埋在心中,沒想到朱雀之行竟是黃泉路,眼見就是陰陽相隔,心中的痛楚比病時還要讓她難受。
“好……妹妹……別哭了,眼睛……哭腫了……不……好看。”扇君的眼中充滿憐意,讓人看得心酸。
越是安撫,幽兒哭得越響,趴到他的身上哭叫道∶“哥哥!我不要,不要你死,不要啊!”
藏劍看著滿身鮮血的斬風神色悽然,長嘆道∶“是我們防備不利讓那小子偷襲得手。”
“不,是我!”斬風緊捏著拳頭狠狠地捶了胸口一下,“我早該宰了他。”
硯冰見他的左臂被黑絲刺的幾乎變成了蜂窩,緊張地提醒道∶“風,你的傷要治一治。”
“快想辦法!一定要治好。”斬風根本無暇理會,滿眼焦急之色。
藏劍輕輕地搖了搖頭。
斬風心頭一沉,徹底沉默了,就像是剛剛進入冥界的時樣子。
“哥哥答應帶你去黑霧泉,可惜要失言了。”扇君的臉突然紅潤了,說話也蒼勁有力,幽兒還以爲哥哥傷好了,梨花帶雨的俏臉又露出笑容。
“我不要黑霧泉,我只要哥哥好起來。”幽兒緊緊地抱著扇兄。
“不,你一定要去,不然我死不瞑目。”扇君眼光穿透青絲望向滿臉內疚的斬風,喚道∶“風兄弟。”
“對不起。”斬風單膝跪倒在他身邊,雖然只有相認一天,但感覺上卻像是相識已久,心中悲痛莫名。
藏劍伏在斬風耳邊小聲道∶“有話快說吧,他這是迴光返照,撐不了多久。”
斬風大驚失色,緊握著扇君的手沉聲問道∶“有甚麼事我可以效勞嗎?”
扇君正等著這句話,含笑道∶“風……兄弟,你……本事大,我……想請你照顧……妹妹……”他知道憑肅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帶妹妹去黑霧島,只有斬風才能這種能力,因此冒昧託請。
斬風心中早有愧疚,眼噙熱淚,沉聲道∶“放心,我會把她當成親妹妹。”
扇君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生命中最後一次笑容。
“哥哥……”
看著哭暈的幽兒,斬風心裡壓抑地難受,左肋的重傷已顧不得了,伸手抱起昏厥的幽兒,這個小姑娘也承受著當年自己承受的痛苦,憐惜之色猶然而生。
肅豹虎目含淚,抱著扇君的屍身一語不發。
藏劍雖然心裡也難受,但他知道現在的處境依然萬分緊急,尊瀚道仙的敗退一定會引起巨大的反響,也許會有更多的道士前來追捕,因而壓住心中的傷感,勸道∶“諸位,我們快走吧!道官一定會捲土重來,到時候想走就走不了了。”
硯冰點頭道∶“風,藏劍說得對,想哭也要找個合適的地方。”
斬風當然知道情況極度危險,但他沒有離開,反而坐了下來,因爲他想到了冥引術,這不但是爲了讓幽兒兄妹重見,還是爲了冥界的將來,無論是夭雲還是冥皇,從未提起過異術師,其中一定有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因此扇君進入冥界一定會把青龍國的情況告訴冥人,從而對冥界有所提點。
“姐姐,你領著他們離開,我還有事要做,幽兒也帶走。”
硯冰聽出他要留下,驚愕地問道∶“你要幹甚麼?難道不知道留下來的危險嗎?”
斬風沉聲道∶“讓他們兄妹有重見的一天。”
“甚麼!”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扇君已死,即使是仙人也未必能起死回生,斬風卻說讓扇氏兄妹有相見的一天,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見他卻言之鑿鑿,又不能不信。
斬風不再猶豫,把幽兒放在身邊的草地上,然後從肅豹手裡接下扇君的屍體,心中思索了一下施術方法,喃喃地道∶“冥引術在半個時辰之內有效,不能再拖了。”
“風,你真能救他?”硯冰將信將疑地問道。
“不要多問,快走。”斬風雖然知道風險極大,但心意已決,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其他人,一心一意施展冥引術。
硯冰回頭看了一眼衆人,心裡十分猶豫,要她扔下斬風不管,絕對做不到,但如果留下,情況難以預料,可說是用性命做一次豪賭。
藏劍也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見了她的神色已明白其中含意,淡淡地道∶“天下哪有棄主逃生的道理,我不會走,沒有盟主,我們這些人根本不成氣候。”
硯冰欣慰地點點頭,望向肅豹道∶“山上有馬,你帶著幽兒避到安全的地方去。”
肅豹知道兩人爲自己著想,但遇險就逃不是好漢的做爲,心中實在不願,只是事關幽兒的性命,不忍讓她再度涉險,思考了片刻後終於答應。
“你帶著幽向南走,十里外有個小鎮,我們就在那裡匯合。”
“好!”肅豹托起幽兒向林中走去。
硯冰和藏劍對視一眼,在離斬風三丈遠的草地上坐下,等待他施術完閉。
冥引術是一項奇特的冥術,施術者要將全身的力量集於一點,引領死者的進入了冥河,由於人界與冥河沒有直接的聯繫,因此需要極爲龐大的力量,冥皇雖然傳授了他施術的方法,但他本人從未到過人界,也從未施展過冥引術,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難度和危險性。
斬風左臂已受重傷,剛纔一場惡戰又消耗了大部份力量,換了第二個人早已倒下,現在只靠毅力支撐著。
然而,傷勢對施術有很大的影響,更難的是他必須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一點,力量的凝聚對身體有極大的衝擊,如果在平時,也許不會有甚麼影響,但他的身體太虛弱了,而需要承受的壓力絕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顧不得了,大不了再重回一次冥界!他的心裡默默地念叨著。
轉生堂的牽引力是天地之力,要隔斷天地之力,所需要的力量非同小可,斬風把雙手放在扇君的胸口,被凝聚的力量沿著十指流向屍身,一方面要割斷轉生堂對魂魄的牽引力,另一方面又要把魂魄送入冥河,再塑肉身。
一道白光從扇君的眉心滲出,並在離開眉心一尺的地方凝聚成白色光團,懸浮在空中。
斬風知道這就是扇君的魂魄,如果不能完全割斷轉生堂的牽引力,扇君的魂魄就會被吸入地府。
然而,無論他如何催逼力量,白色光團總是沉沉浮浮,無法完全切斷牽引力。
可惡!他忍不住罵了一聲,最後那一刀雖然劈斷了尊瀚的右手,卻也受了重傷,如果當時能控制殺念,現在也不會如此艱難。
“那是甚麼?”藏劍也看到了白光,不禁大爲驚奇。
“魂!”
“魂?”藏劍盯著白光細細地觀察了一陣,搖頭道∶“只是一團白色的光,甚麼也看不出來。”
“難道他也……”黑紗下的表情卻截然不同,悽苦之色悄悄地爬上了白皙的面頰,眼神中藏著淡淡地哀愁,直到目光移向斬風,一切才恢復正常。
藏劍被眼前的一幕迷惑了,斬風的舉動早已超乎了普通人的思考範圍,喃喃地道∶“他能起死回生嗎?”
硯冰不經意地摸了摸腹部,身子突然一顫,整個人頓時軟了。
藏劍愣了愣,急忙扶住她,問道∶“沒事吧!”
硯冰搖了搖頭,不安的目光凝望斬風,嘴裡喃喃地咕噥道∶“幸好他在……不然……”
時間一點點過去,斬風坐在扇君的屍身旁紋絲不動,左手伸出紫光,右手伸手藍光同時,像一把鉗子,捏住扇君的魂魄。
硯冰和藏劍越來越焦急,等待的時間越長,危險度就越大,坐立不安的兩人站了起來,一個騎著一匹在草坡附近巡視。
忽然,遠來走來兩個身影,正是去買東西的鳴一和木斐,兩人提著幾個包袱有說有笑,絲毫不知自己幸運地躲開了一場劫難。
“大哥!”木斐發現藏劍,笑著招了招手。
藏劍來到兩人身邊,急聲問道∶“你們來的路上有甚麼異常嗎?”
“異常?沒有啊!”木斐見他神色凝重,眼中有擔憂的神色,完全不像指揮若定的青雲閣閣主,心裡有些詫異。
鳴一眼尖,發現山坡上的奇像,斬風閃著淡光的身影異常恐怖,彷彿幽靈一般。,忍不住驚呼道∶“那是甚麼?”
木斐也嚇了一跳,看著藏劍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尊瀚道仙帶人來過,殺了扇君。”
“道……道……道仙!”鳴一驚得話都說不出來,身子也猛然顫抖了起來。
“人呢?”木斐也是面如土色。
藏劍道∶“被盟主打跑了!”
“打跑了道仙!”木斐忍不住張嘴便叫,卻被衝過來的硯冰一拳打倒在地。
硯冰怒目相視,殺氣騰騰地喝斥道∶“叫甚麼!沒看到盟主正在施術嗎?怪了大事我絕不放會過你。”
木斐連忙捂住嘴巴,靜靜地走到藏劍身邊。
鳴一呆呆地站在原地,離開這幾個時辰發生的事太不可思議了,一時間無法消化。
突然,斬風的方向來一聲悶哼,接著扇君眉尖的白光突然向上空跳起來,有脫離之勢。
“姐姐!”
聽到輕微呼喚聲,硯冰不思加索就竄了過去,來到斬風身邊,發現他全身上下都溼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神也變得空洞無力,整個人像虛脫似的。
“你怎麼了?”硯冰緊張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身子,斬風早已成爲心靈的支柱,見他這副模樣,心裡又驚又怒,又憐又怨。
斬風嘴裡卻出一句不可思議的話。
“用……最大的力量……攻擊我……”
“甚麼!你說甚麼?”硯冰驚呆了,此時的斬風可以用弱不禁風來形容,任何攻擊都可能會要他的命。
“快。”斬風咆哮著催促道。
“嗯!”硯冰不敢再問,盤膝坐在他的身後,將心神凝聚,雙手平放胸前,一紅一黑兩股血腥氣從掌心噴出,交纏著瞬間結成一個巨大的血色太極,而且不斷的旋轉著,血氣繚繞,顯得格外陰森。
然而當她要下手的時候,心顫抖了,手也顫抖了,面前是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施術失敗,那可怕的孤獨感會再次充滿心中,她捨不得失去斬風。
“快呀!”
“好吧,就算死我也陪你!”硯冰凝望著斬風寬廣的後,狠狠地咬了一口下脣,疼痛感刺激著她的思緒,深深地吸了口氣後,眼中閃出一道寒光,血色太極突然加速旋轉。
“你在幹甚麼?”鳴一沒聽到兩人間的對話,見硯冰竟然攻擊斬風,嚇得大聲驚叫。
藏劍和木斐也勃然變色。
轟隆一聲過後,斬風抱著扇君的身體飛出了數十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強大的衝擊力使他幾乎死去,血液的翻騰刺激著每一寸肌膚,只覺得全身被放在火上煎烤著,沒有一處不疼。
硯冰咬得下脣流血,卻沒有任何知覺,瘋了似的撲向斬風,身子剛動,斬風又坐了起來,扇君眉尖的白光突然大放,接著閃出了紫藍兩股光芒,擁著白光一直衝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