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別演了(六千字大章補更)

常歲寧送鄭潮離開,元祥帶人不遠不近地跟着,方便二人說話。

此地爲崔璟臨時辦公之所,人員簡單但防守森嚴,一路除了巡邏的玄策軍外,再未見其他身影。

鄭潮向常歲寧道了謝。

世人皆知是他「大義滅親」殺了鄭濟,但無人知曉,這一切要從這位寧遠將軍與令安一同出現在他面前,她問出的那句「鄭先生會殺人嗎」開始說起。

從那時起,鄭氏族人及洛陽士族後人的存亡命運才得以改變。

「將軍此恩,鄭某此生銘記。」鄭潮在一條青石小徑上向常歲寧擡手施禮:「日後寧遠將軍如有用得上鄭某之處,鄭某絕無推辭。」

常歲寧將人虛扶起,面上帶笑:「鄭先生客氣了。」

客氣歸客氣,但她真的太喜歡人與人之間的這種客氣了。

縱觀前塵,凡是與她說出「如有能用得上某之處」這句話的人,抱着不宜辜負的心思,她多多少少都用上了。

她畢生致力於與人結善緣,究其根本動機,便在此處了。

對上少女眼中真切的笑意,已經立夏的正午時分,鄭潮卻無端覺得後頸有一絲絲髮涼。

他下意識地便問:「此地事了,不知寧遠將軍接下來要去往何處?」

常歲寧繼續往前走去,邊答:「不日將奉旨回江都與家父會合,清剿徐正業在江南各處的餘黨。」

這本是水災出現前便定下的計劃,只是因爲這場水災而耽擱了。

徐正業的殘部不僅在江都揚州,還分散在金陵江寧等地,當初常歲寧與肖旻帶兵設伏於汴水,給常闊留下的兵力並不多,且此次水災多少也影響了江南一帶,故而江南之地的收復尚未能完成。

「徐正業已死,中原與之勾結的士族也已流散,平定江南,不過是早晚之事……」鄭潮道:「只是經此一難,江南之地受創嚴重,不知是否還能恢復到從前模樣了。」

也不知這紛亂的世道,接下來是否會留給江南喘息養傷的機會。

徐正業起事之初,第一刀便落在江都揚州,故而揚州的官員大多遭徐正業所屠,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刺史等職位皆空懸——

此刻的揚州如重傷的巨人,巨人虛弱之際,總是更容易遭來欲趁虛而入的獸羣覬覦。

故而在鄭潮看來,待收服揚州之後,由何人來接任這些要職,其人是否有重建這片土地之心,能否有守得住這片土地的能力,這對遍體鱗傷的江南來說至關重要。

鄭潮拿感慨的語氣,說起記憶中的江南,那裡四季如畫,繁榮安定,文氣昌盛。

他最後道:「鄭某少時記憶中,最嚮往喜歡的去處,便是江南了。」

常歲寧微轉頭,看向江南所在方向,含笑道:「我也很喜歡那裡。」

少女的語氣很隨意,但卻帶給鄭潮一種她口中的「喜歡」,和他口中的「喜歡」,完全是兩種意思的感覺。

鄭潮下意識地看向常歲寧,見她神態,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了。

他的喜歡,是「此物甚妙,我很喜歡」的喜歡。

而她的喜歡,更像是……「此物甚妙,我很想要」的喜歡。

這個微妙的感知讓鄭潮心中響起了一聲警鐘。

此刻,又聽對方道:「日後如若江南恢復安定,鄭先生可前去講學作客,屆時我來招待先生。」

作客?

招待?

這分明是主人家的口吻吧?是吧?

鄭潮心中的警鐘「咚咚咚咚」敲得太快,已經開始冒火花了。

若說方纔她還只是「想要此物」,此刻這句話則像是拎了只麻袋,已經開始把東

西往麻袋裡填了!

見他不說話,常歲寧看過去:「鄭先生?」

鄭潮內心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露出一個笑:「……鄭某必不失約。」

常歲寧也與他一笑。

四目相對,鄭潮心思百轉,忽然想到方纔在外甥房中見到的那位常家郎君……難道說,常家也有在這亂世之中分一杯羹的心思?

可這位寧遠將軍看似行事張揚,卻絕非粗心大意之人,若果真有此心思,爲何要透露給他呢?

是想事先鋪墊一下,日後方便拉他入夥?

鄭潮疑心間,只聽身側之人拿談論天氣的語氣問道:「之後天下大勢,先生如何看待?」

她的語氣尋常到,好似在問「你猜明日是晴是雨」。

剛保住一條小命,還未捂得很熱的鄭潮,抄着衣袖下意識地看了眼左右,纔敢嘆息一聲,道:「……亂勢已起,而當今聖人只顧守權,行事激進……自然,天子弄權,從不爲錯,聖人以外姓女子之身稱帝,若無激烈果決之手段,不足以穩固皇位。」

「然而,天子只顧弄權,又有何人來守天下太平之道。」

聖人自登基之初,即在以鎮壓爲目的,不停地清洗異己,斬殺不易掌控的藩王武將,以真真假假的罪名屠殺宗親,斡旋於諸方權勢鬥爭之中,一切政令皆以穩固皇權爲先。爲固皇位,她做了能做的一切。而此等手段之下,利弊都很明顯。

利在於,她的的確確穩居皇位足足十三載,如此局勢下,縱換作李氏血脈也未必做得到。面對政治鬥爭,她警醒且果決,在鄭潮看來,這是值得欽佩的。

而弊端則在於,其諸多舉措之下埋藏的隱患,註定終有爆發之日。

其拔除士族根基之舉,則在加劇這場爆發。

鄭潮心中憂慮:「所謂士族之亂,只是其一……道州有農者起義,各地藩王早有異心,更有異族虎視眈眈。」

但只是這其中之一的士族之亂,已讓朝廷焦頭爛額,各處空缺難以接手,各地反撲難以平息善後,以致政令難通了。

政令不通,便如洪水堵塞,隨着累積,終有沖垮堤壩之危。

鄭潮搖了搖頭,沉痾難愈,大勢所趨,或許已非那位帝王之力可以扭轉,他並不看好接下來的局勢。

「如若天下必將破亂,便只盼着破後而立,可有人儘快將此亂勢聚合,使天下歸心,救這天下百姓於水火。」鄭潮真心實意地道。

於百姓而言,這江山是誰的不重要,百姓能過上安定的日子才重要。

而今,他也只是這芸芸衆生百姓之一而已。

聽得此肺腑之言,常歲寧口中之言也愈發大膽:「可使天下歸心者,鄭先生心目中可有人選?」

元祥等人在後方八步開外處,二人所談話題固然危險,聲音卻很低,常歲寧鬆弛的語氣之下,是確保無人可窺聽的警惕。

鄭潮笑了一下,搖頭:「鄭某困於滎陽已久,無識人之機,不敢妄斷。」

常歲寧也笑了笑:「那先生此番講學遊歷,便是個好機會了。」

鄭潮連道:「……寧遠將軍慎言,鄭某隻是遊歷而已。」

讓人誤會他是那等專程去擇主造反的貨色,那還得了?

「鄭先生不必恐慌,此言不會有第三人知曉。」常歲寧道:「我只是想拜託先生一件事,如若先生果真得遇可使天下歸心之人,也煩請知會我一聲。」

鄭潮心中又開始敲鼓。

知會她,她想作甚?

投奔扶持?

還是……把人趁早殺了?

這個問題過於刺激,但鄭潮旋即覺得考慮這個爲時過早,

或許更值得思考的是,若是沒有那麼一個人出現呢?

常歲寧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現下所能喊得上名號的,似乎都不太行啊。

或是如太子李智,能力不行,不足以執掌大權;或是如那些在背後操縱風雲,唯恐天下不亂的大手,品德不行,不足以臣民交付忠心;或是還未來得及佔下一席之地的,根基不行,不足以在江山毀於外族之手前力挽內部狂瀾。

既然大家都不太行,暫時沒她喜歡的,不值得將大盛江山與蒼生黎民悉數託付,那她可就要認真考慮一下其他可能了。

鄭潮拿不準她口中的「知會一聲」是怎麼個意思,但也還是應了下來。

這個話題讓他感覺越來越危險,於是及時岔開了:「對了,鄭某這裡有一封信,需轉交給寧遠將軍。」

鄭潮說話間,將手探入衣襟內,卻先摸出了幾張銀票來,面色赧然一瞬,沒辦法,外甥給的太多了,他回頭得找個包袱來裝。

如此翻找了片刻,鄭潮纔將一封書信取出,交給常歲寧。

信是鄭潮離開鄭家後,在來此處的路上拿到的,送信之人自洛陽而來。

是元淼的道謝信——此前常歲寧救下的那個士族逃犯小姑娘。

元淼的祖父與父母,皆先後死在了牢中,她在信上慶幸自己的弟弟雖斷了一指,好在僥倖活了下來。她和弟弟及元氏族人也即將被遣離洛陽,因而無法當面向常歲寧道謝,只盼日後有機會相見,再報答這份恩情。

當晚常歲寧與崔璟,同鄭潮商議計劃時,元淼始終在旁,別人不知,但她很清楚自己和元家欠下了當晚那三人一份怎樣的恩情。

這三人,一個被唾罵,一個被除族,一個不被人知曉做了什麼。

但她會記得,她也會告訴她的弟弟,他們會永遠銘記。

看罷書信末尾的「後會有期」四字,常歲寧將信收起。

「說來,我也有一件事要多謝鄭先生。」對上鄭潮不解的視線,常歲寧看向他身後的萬民傘:「那日,若非先生拉住我一同祈福,我也不能白得了一把萬民傘。」

一把傘不當緊,倒叫她成爲了說書先生口中的傳奇人物。

鄭潮:「正所謂有福同享嘛。」

實則有福同享是假,有難同當纔是真,畢竟他當時沒想着祈福成功,只想着有個能打的人保護他。

這自是玩笑話,後一句纔是真心的:「將軍做的,比鄭某多太多了。」

還有令安,令安也做了太多,甚至揹負了罵名。

想到他那倒黴但仍舊富有的外甥,鄭潮別有居心地嘆息起外甥的經歷,將威風凜凜的大都督,說成了世間罕見的小可憐。

「……寧遠將軍必然也是知道的,令安這孩子,從小便沒有了阿孃。」

「他那阿爹,歷來是個容他不下的……」

「現如今又被除族,一個人從此孤零零的……」

總而言之,這倒黴孩子如果能被人多憐惜一二,那便再好不過了。

常歲寧同情地點着頭。

眼看大門就在眼前,鄭潮才停下了替外甥賣慘,同常歲寧施禮道別。

常歲寧也與他施禮,目送他離開。

等在外面的阿澈迎上前:「將軍,咱們要回去了嗎?」

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常歲寧下意識地點頭,旋即又回過神來:「不行,還忘了個人呢。」

說着,又轉身折回去。

阿澈也恍然,對哦,還有郎君呢,久不見郎君,他都習慣女郎出入皆是一個人了。

殊不知,常歲寧回神之初,一時竟還未想到常歲安身上。

直到她回到崔璟處,進得外堂,聽到自家兄長的說話聲——啊對,她還落個兄長在這兒沒帶走呢。

常歲寧走進去,與崔璟道:「我想與崔大都督借一個人。」

崔璟點頭,看向常歲寧身後的元祥,交待道:「將人暗中送去。」

「?」元祥一頭霧水。

誰啊?哪位?

大都督與常娘子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好似在心中交流過了,可是他並沒有那個本事聽到啊。

崔璟回過神來,解釋道:「那名活口。」

元祥這才恍然,應下後立即去安排了。

「那我便先回去了。」常歲寧與崔璟道:「你好好養傷,待審出了結果,我會告訴你的。」

崔璟點頭:「好,我知道了。」

「阿兄,走了。」常歲寧轉身離去。

常歲安應了聲「好」,纔回過神來,站起身向崔璟行禮告辭。

他方纔走神的原因是,他爲何竟覺得現如今崔大都督在妹妹面前,竟有一股格外不同的溫順氣質呢?

邪門了,崔大都督怎會與溫順兩個字搭邊?

常歲安拿「不確定,再偷偷看一眼」的神情又偷瞄了崔璟一眼。

恰逢崔璟也看向他,對上那雙依舊令人不敢直視的眉眼,常歲安連忙乖乖將視線縮了回去,行禮離開,去追妹妹。

兩日前,常歲寧派去的人,回到了汴州大營。

聽聞肖旻派人押送一名「內女幹」前去滎陽,董副將自薦前往:「……既是寧遠將軍要的人,斷不可有閃失,屬下願前去押送。」

此前在壽州大營時,他便時常跟隨肖旻左右,但肖旻與常歲寧動身前往汴水之際,並未將他帶上。

他原本是跟隨常闊在後方追擊徐正業的,只是前不久奉常闊之命來給肖旻傳信,纔來到了汴州。

此刻聽他自薦,正忙於手頭其它要事的肖旻不假思索地應允了:「也好,速去速回,切記不可出紕漏。」

董副將應下,很快帶着一行十餘人動身離開了大營。

那名內女幹頭上蒙着布袋,被塞在馬車裡,幾乎沒有掙扎的動作。

「此行押送的是何人?」路上,董副將拿閒談的語氣問。

「汴水一戰時董將軍不在,故而有所不知,這是中軍裡的一名校尉,好像是姓鍾……」

一名士兵小聲道:「當時常大將軍身邊的那位金副將圍堵徐正業時,此人突然重傷了金副將,放走了徐正業……因此暴露了內女乾的身份。」

董副將微攥緊了繮繩。

果然是鍾四。

難怪他自來了汴州,便未再見過對方。

原來不是不慎戰死,而是暴露了。

「原來是徐正業的內應。」董副將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問道:「徐正業既然已死,同黨也已被清算,此類內應按說殺了便是,爲何還要專程押往滎陽,交由寧遠將軍審問?」

「這是寧遠將軍的交待,弟兄們也不清楚。」

「是啊,咱們聽命行事就是了。」

左右的士兵說道。

董副將點頭,也不再多言,心中卻在權衡。

鍾四顯然已被關押折磨多日,多半已神志恍惚,若那寧遠將軍「另有安排」……鍾四此行恐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想到李逸未死之前,自己暗中得到的那個告知,董副將心底很快有了決定。

「死了?」

說回今日,滎陽城中,常歲寧自崔璟處離開後,剛回到住處,見到了董副將一行人,卻聽聞她要的那名內女幹,在途中不慎嚥氣了。

「怎麼死的?」她看向一旁矇住了頭臉的屍體,問。

一名士兵跪了下去,瑟瑟道:「回寧遠將軍,此人被關押多日,每日所用食水不多,實在虛弱,應當是沒能受得住途中顛簸,再加上驚嚇……」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去。

「是我等辦事不周,請寧遠將軍責罰!」

「當真是虛弱不支而死麼。」常歲寧拿劍挑開覆在屍體頭上的布袋,面色青白,臉頰凹陷,身上看不到新傷,除了是個死人之外,看起來的確沒有其它異樣。

「我等怎敢欺瞞將軍!」一名士兵爲自證清白,連忙提議道:「將軍若存疑,可使仵作前來驗看!」

人是他們一路押送的,途中根本沒有其他人靠近過他們。

「請仵作驗屍……」常歲寧點點頭,無需他們提醒,但凡她沒有那麼粗心大意,這都是此刻該有的做法。

「可如此一來,至少要耽擱半日。」她的劍尖一轉,指向了跪着的人:「那不是白白給人逃脫的機會嗎。」

此言出,十餘人皆驚。

有人驚慌道:「寧遠將軍,我等絕無半字假話!」

他們以爲此劍是指向他們所有人,卻聽那少女淡聲道:「你們且退下。」

衆人擡首,這纔看清,對方手中的劍尖所指,竟是董副將。

他們眼神驚惑,卻不敢有半字多言,立時退了出去。

「寧遠將軍是懷疑在下殺了此人?」董副將皺眉:「如是我所殺,我於途中爲何不設法脫身,反而要來寧遠將軍面前自投羅網?」

常歲寧好笑地看着他:「你當我沒腦子的嗎?押送的人死了,爾等誰都不想獨自擔責,自會下意識地盯緊同伴,你想逃脫豈是易事?你一人再好的身手,卻也敵不過他們十多人吧。」

「且依常理而言,你們十餘人,人人皆可疑,若我事先不曾懷疑過你,自然也猜不到你身上來。人死都死了,縱然仵作驗出是被殺而死,沒有證據,誰又能獨獨斷定是你所殺呢。」

常歲寧看着眼前臉色微變的男人,道:「他不過區區九品散官校尉,你卻是個六品將軍,拿你來換他,自然是合算的。想必你也做好了這最壞的打算,你的身份高於他,擔心他說出不該說的……也算是情願換他的,對嗎?」

聽得這個「換」字,董副將眼神一震,果然,從一開始,她便算計好了這一切!她早就懷疑他的身份了,只等着他送上門來!

不及思索更多,他眼中忽然迸發出殺機,右手猛地拍在腰側刀鞘之上,長刀被震出鞘,他拔刀的同時隨之後撤,起身之際手中長刀劈向面前的少女。

那少女的反應比他想象中還快,她未躲,也自知力氣不足的弱勢,雙手握劍正面格擋。

刀劍相擊,董副將竟覺虎口微麻,生生後退半步。

趁此時機,那少女驀地收劍,他身形失力一晃之際,只見對方縱身一躍,飛身一腳踢在他心口處。

董副將皺眉悶哼一聲,並不與之纏鬥,他轉身欲逃,卻見門外兩側分別有人涌來,他孤身難敵,很快被卸了兵器,再次壓着跪到了那少女面前。

他仍在做出掙扎之態。

常歲寧已收劍,在椅中坐下,此刻見狀道:「行了,別演了,你明知道我既存心誘你來此,便不可能讓你逃脫的。」

「你要殺便殺好了!」董副將冷笑一聲,似接受了這個事實:「主公已死,我等苟活也無意義了!」

「主公?你說徐正業嗎。」常歲寧也笑了一聲:「徐正業替你們真正的主子背了這樣多的黑鍋,若他泉下有知,你猜他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你們真正效忠之人,根本就不是徐正業。並非是拼

死掩護徐正業逃走,便一定是徐正業的內應。」常歲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若這般好糊弄,爲何還要大費周章引你來此處呢?」

第95章 使壞562.第556章 告罪書第296章 那便試試第241章 恭喜大仇得報第444章 當執利劍伐道第234章 不讓他的善成爲愚善539.第534章 敢欺中原無主第211章 她也可以打出去(求月票)第124章 還真有點像(求月票)第149章 不願冒犯於她第377章 一局謀劃數十年的救世之棋第414章 剪除一切不安分的爪牙第481章 棍棒之下出孝子(求月票)第272章 噱頭十足(求月票)569.第563章 驚天之秘624.第617章 死人和瘋子第349章 兩根拂塵597.第591章 老師,老師!第656章 不夠看的第354章 他在瞞她什麼?第265章 見過總教頭第52章 對外林黛玉,在家魯智深第448章 升任節度使637.第630章 請榮王承繼大統第248章 草包恐懼症(月底求月票)第26章 忽現異象第112章 歲寧不許第397章 從此刻起,此處由我接管第432章 你這顛婆!拿穩些!第43章 擦擦口水吧(五更求月票)599.第593章 仲家九娘549.第543章 馬婉來信第78章 是否有那種心思第171章 他一直有所隱瞞第410章 沒有運氣,全憑實力(求月票)第302章 我教舅父第308章 我不同意此事!(五千大章求月票)第431章 偷狗賊元祥(求月票)第365章 重生並非偶然(求月票)第113章 我與潘安情投意合第290章 想有一技之長(五千字大章求月票)第149章 不願冒犯於她572.第566章 大者(月底求月票)第363章 舊主之物再現(求月票)第243章 自己不覺得荒謬嗎?567.第561章 最後一擊第65章 只會惹是生非的蛀蟲第434章 殺掉一個廢物有什麼好處?554.第548章 崔六郎他罪不至死第380章 他願救世,誰來救他?第236章 這麼囂張這麼莽嗎?578.第572章 這得是什麼關係?543.第537章 絕處逢生(求月票)第155章 都是看臉的貨第183章 嚇死我了第23章 另有玄機第293章 送我的?614.第608章 明洛密信第346章 裱起來!(求月票)第120章 跌落神壇(求月票)第77章 早知他來,我便不來了533.第528章 你妒忌大郎第179章 郎君過於自信513.第509章 貧道來遲(求月票)596.第590章 捍衛自己被騙的權力(求月票)第1章 魂歸故土514.第510章 最上等的風水第354章 他在瞞她什麼?第22章 秀才周頂(加更)539.第534章 敢欺中原無主第158章 不如指望峨眉山的猴子(求月票)第78章 是否有那種心思第119章 掛燈(君陌兮萬賞加更)第105章 先太子殿下很風趣633.第626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第304章 天不亡河洛(求月票)512.第508章 無名之輩不足殺也第144章 最佳太子妃人選624.第617章 死人和瘋子第473章 取荊州,破王庭第232章 我還挺有名的653.第646章 殺人者長孫芙第77章 早知他來,我便不來了515.第511章 怎麼又活了?(求月票)第334章 人生四大按不住(求月票)第43章 擦擦口水吧(五更求月票)第216章 他的“僭越之心”(求月票)第368章 殿下,是您,對嗎?(求月票)第320章 崔璟,你要什麼第140章 除非你嫁給他第451章 全部的真相(含書友iampetty打賞加更第490章 讓他怎麼死才合適第185章 謀害(求雙倍月票)607.第601章 不要小看女子心意第276章 他竟對一個男子?(五千大章求月票第126章 聞有崇月之風(求月票)545.第539章 六郎何時長進(求月票)第487章 一朝斷前程第185章 謀害(求雙倍月票)第222章 輕舟已過萬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