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大帝登時來了精神:“在哪裡,快帶朕去見她!”
老宦者在一旁提醒道:“大帝謬矣!是宣她覲見纔對!”
“對對對!快宣夷狄女子覲見!誰找着的?重重有賞!”大帝忙不迭地高喊道。
“回稟大帝,那姑娘來不了了。”
“爲何來不了?難道……受傷了?”
“回稟大帝,她已經死了。”
“死了?誰幹的?朕要活剮了他!”大帝的興致剛剛被熊熊燃燒起來,此時又被一股子冷水給澆了個透心涼。
“回稟大帝,是咱們的御林軍一箭射死了她!”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朕要問個明白!快把那個天殺的御林軍士兵給老子,不,給朕弄來!”一着急,大帝的草莽本色差點兒暴露無遺。
“諾!”宦者飛速跑過假山,轉過彎不見了。
大帝對着滿池子的碧水鴛鴦錦鯉,吐出一口痰來:呸!那力道,恰似昨日那姑娘噴出的那口,身後的男女和半男不女都被嚇了一大跳,全體縮了縮脖子。
原來當日金吾兵和御林軍追趕女子一陣之後,看到女子漸行漸遠,漸漸融入天朝水墨畫一般的風景之中,也就放棄了追逐,回去給大帝覆命去了。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到了晚間,御林軍突然得到消息,說那女子竟然並沒有出得了京畿地區,而是出現在了在郊外的一家酒店裡。御林軍首領劉玄鎮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立馬召集三百兄弟趕赴郊外,將那個名爲“夷狄風情”的酒店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兀那夷狄女子聽着,你已經被包圍了!請你立即放下武器,出來自首,尚可活命,否則大軍殺入,定然是片甲不留,讓你死無全屍!”御林軍將領劉玄鎮的大嗓門在夜間顯得格外刺耳,再加上四周一片火把的光亮,倍增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的驚悸和刺激。
“出來了出來了!各位軍爺,姐妹們這就出來,請各位軍爺稍等一等!各位軍爺要玩就儘管來玩好了,何必大動干戈呢,把老孃的小心肝兒都嚇出來了!快出來吧,姑娘們!”一聲半老不嫩的女音傳來,一個半老徐娘搖曳着自己的水桶腰,悠悠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是她嗎?”“不是她吧?”三百甲士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應對,只見她朝着其中一個士兵走過來,這個士兵向後退了一步,喝道:“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我……我砍你了啊!”
“喲,好大的脾氣,來呀,砍呀!小兄弟,你倒是砍呀!”這徐娘用自己的大身板兒一下一下地朝這位小兵又撞又蹭,小兵卻不知所措,只得用眼神兒向自己的將軍求救。
“放肆!膽敢幹擾我等捉拿嫌犯!來人,快把這個肥婆給我拿下!”劉玄鎮一聲令下,幾個士兵扔掉火把,一哄而上,馬上將這徐娘按倒在地,一腳踩在她厚厚的脂粉大臉上。此時,這徐娘才知道,自己遇上的不是什麼散兵遊勇蹭便宜的主兒,只得“軍爺軍爺饒命”地吱哇亂叫。
劉玄鎮將軍將手一揚,“唰”地一聲,一馬鞭抽在了小兵的臉上,小兵“啊”了一聲,差點摔倒。“沒出息!慫包!”劉將軍低聲呵斥道。
“小的錯了!請將軍息怒!”小兵捂着被馬鞭摔得鮮血直流的臉,單膝跪地告罪。
“爬起來!連個娘們兒都搞不定!平日裡都白訓你們了!”劉玄鎮將軍又是一鞭,打在了小兵的背上。因爲身着甲冑,倒是不疼。小兵站起身來,只顧捂着傷口吸溜嘴。心想,平日裡,平日裡將軍您教的都是和敵人打打殺殺的功課,哪裡教過這些和女人打交道的事兒啊?
“說!那個逃到此處的夷狄姑娘在哪兒?”劉玄鎮用馬鞭指着地上的徐娘吼道。
徐娘用她那被踩歪的血貧大口艱難地說:“不知哪個夷狄姑娘?咱們這裡的姑娘都是夷狄……”
“就是今天騎馬來的那個!哦……臉蛋兒比你的小,身材比你的好……說!”
“軍爺……軍爺你們別踩着我,讓我起來我就說!”徐娘聲嘶力竭道。
“放開她!量她也跑不了!”
地上的徐娘被放開後,站起身來,拍打着身上的髒土,又整了整頭髮上的金花銀朵兒,還摸了摸自己的大臉,將灰塵和胭脂抹得更均勻了些,才悠悠地說道:“就在後面的馬房裡關着呢。想把人帶走也可以,先談好價錢。”
“笑話!膽子不小啊,還敢討價還價?她是朝廷要犯,知不知道?”劉玄鎮吼道。
“那我抓着了朝廷要犯,也總得給點賞錢吧!”徐娘倒是架子不倒,叉着腰,梗着脖子。
“好吧,不過我們得先見到人!帶路!”劉玄鎮怒火中燒,本想一鞭子抽在這張大餅臉上,但還是壓住了怒火。
“各位軍爺跟我來吧!”這徐娘扭着身子,走在前面,劉玄鎮下了馬,和其他幾個甲士一起進入店內。劉玄鎮目不斜視,盯緊了這個龐大目標,但其他幾位甲士卻對着店內的花花綠綠的裝飾驚奇不已,擡頭四顧,很明顯很少到這樣的場子裡玩過。按理說小兵也從未來過,但他的臉剛被打了一鞭,一隻眼睛腫了起來,另一邊臉火辣辣地疼着,實在沒有心思看風景,就低着頭跟着大夥一直走向了店後的馬房前。
“姑娘,有人要帶你走了,本來還指望你掙大錢呢,今天看來是要賤賣了!”徐娘打開門來,劉玄鎮用火把一照,雖然沒有近距離見過這個女子,但從身形上看,絕對是她沒錯了。只見姑娘被五花大綁着,嘴裡塞着一塊破布,但那眼睛裡的桀驁不馴,正是擋不住的風情。劉玄鎮掃了一眼,吃了一驚,怪不得大帝對此女念念不忘,果然是世間絕品,非同凡響啊。
“姑娘,跟我們走吧!只要你乖乖就範,跟我們回去,我可以奏明天朝大帝,饒恕你殺我御林軍士兵之過!也許你還有更大的前程,不管怎麼說,也比你在大街上賣藝要強吧!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