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當初的小姐就嫁了人,成了阮家的夫人,又是一眨眼,夫人就成了姨娘……
徐媽媽心有慼慼然,微微的嘆息了一聲,然後坐在了凳子上面。
秦氏看着這一桌子的人,心中涌起了一絲滿足。
綴玉閣已經很久沒有人氣了啊!也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啊!
秦氏的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心中涌起一絲滿足感,心中的抑鬱之氣,竟然去了泰半。
臉上的灰敗愁苦之氣,一點一點的消散乾淨。
阮老夫人在吐芳齋呆了一會兒,就回去了,留下曹氏一個人。
曹氏慢慢的鬆開了自己手中抓着的衣服,那一塊衣服,已經被抓的皺皺巴巴的了。
她一點一點的把衣服捋平,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在臉上噙起了一絲淺笑,又變成了那個端莊得體的阮三夫人。
阮老夫人到底是沒有說曹氏什麼。
不過範氏,可就沒有曹氏好命了。
被阮老夫人狠狠的訓斥了一番,然後罰了半個月的禁足。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下午的時候,阮子瑜就要回到大阮府去了。
而阮雲瑾,也不能一直留在綴玉閣,不然的話,又要讓人說閒話了,她倒是無所謂,但是她不能讓孃親因爲自己而受委屈。
阮雲瑾拉着自己的哥哥出了屋子,她有一些話,只想和哥哥說,不能讓娘聽見了,不然娘又會擔心。
“阿瑾,你拉我出來做什麼?我還想和娘多呆一會兒呢。”阮子瑜回頭看了看屋子,戀戀不捨的說道。
“哥哥,阿瑾有話和你說。”阮雲瑾站直了身子,認真的看着阮子瑜。
阮子瑜看着自己妹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啞然失笑:“那你說。”
“你在大阮府之中,課業是不是兄弟們之中最好的?”阮雲瑾問道。
阮子瑜聽見妹妹問起這個,目光之中有幾分飛揚得意:“那是自然,先生說我以後會是國之棟樑!”
阮雲瑾心中暗道,果然是如此,今日兄長和孃親說起自己課業優秀的時候,她就想到。
“你怎麼了?好像不怎麼高興?”阮子瑜的心中不免有些低落,阿瑾聽了自己的話之後,非但沒有替自己高興,好像還有些不開心。
阮雲瑾語氣認真的說道:“你以後萬萬不能如此了,不要做那個最出彩的人。”
阮子瑜笑開了:“這是爲何?你難道不希望有一個什麼都出色的哥哥嗎?”
他實在是想不通幼妹是怎麼想的了。
阮子瑜摸了摸阮雲瑾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哥哥要是出色一些,父親和祖母就會更看重我,你和孃親在府中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阮雲瑾心中一酸,怪不得以前在姑蘇還有一些不學無術的兄長,到了京都之後,就開始奮發圖強了!
原來……原來……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承擔着身爲一個兒子,和一個兄長的職責。
前生,哥哥是在大阮府去世的,興許就是因爲哥哥在出衆了,才招來怨恨……
哥哥的身體是一直算不上多麼好,可是也不至於會病逝!
阮雲瑾收回思緒道:“可是你這樣,已經遭到別人的嫉恨了吧?你要是大阮府之中的少爺還好,可是你偏偏是咱們小阮府之中的少爺,和你一起讀書的兄弟們,都聯合起來敵視你了吧?”
阮雲瑾連珠炮一樣的,說出來這樣一串話。
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阮子瑜的心裡。
阮子瑜現在的情況,和阮雲瑾說的沒什麼兩樣。
被大阮府的那些一起學些課業的孩子,孤立着,爲了不惹父親生氣,還不敢反抗,默默的忍受着這一切。
今日即便是孃親問題他來,他也沒有說實話。
阮雲瑾看兄長的這副樣子,就知道,一切都讓自己說中了。
看着自家妹妹一臉的,我都知道了,你別騙我的神色,阮子瑜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問道:“阿瑾,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誰和你說的?”
“你先別管誰和我說的,現在我要說的是就這件事情,你現在已經受到了嫉恨和排擠,在大阮府中,最優秀的不應該是你這個旁系的孩子。”阮雲瑾不容辯駁的說道。
“我也知道……可……”
阮雲瑾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想是想讓我和孃親的日子好過一點,可是你這樣,是走不長遠的,你要是在大阮府之中出了點什麼事情,孃親膝下無子,我又是一個庶出的姑娘,沒依沒靠的……”
阮子瑜慌了起來,連忙道:“不要胡說,哪裡有那麼嚴重,他們不過是排擠我而已,等着再大一些,就要各奔前程了,是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因爲你出彩就來加害你?”阮雲瑾繼續說了下去。
阮雲瑾看着兄長往那微微蒼白的臉,輕嘆了一聲,自己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哥哥現在不過是八歲的孩童,別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還是玩泥巴,哥哥在早熟,也不可能和成年人有一樣的心智。
不過道理,阮雲瑾還是要和阮子瑜說明白的:“哥,你現在就好比是一顆種子,你的優秀讓人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然後威脅到別人的位置,這些人,當然不會等着你長成了樹之後再拒掉你,一定會在你還是種子,是幼苗的時候,就除掉你。”
阮雲瑾頓了頓,用意深遠的說道:“我不是讓哥哥做那庸庸無爲的人,我是想讓哥哥,收斂一些光芒,沉積力量,一定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阮子瑜的心中,忽然震動了一下,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絲凌雲之志。
或許……阿瑾說的對的。
阮子瑜清亮的目光,落在阮雲瑾的身上,眸光漸漸的堅定了起來。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阿瑾,你說的對,哥哥聽你的。”
阮雲瑾在心中暗鬆了一口氣,好在哥哥是一個開竅的,不然自己這一番口舌,就白費了。
阮子瑜打量着自己五歲的妹妹,水水嫩嫩的,好像是一根青蔥,這樣小的年紀,又是如何知道這樣一番大道理呢?
“阿瑾,你這些想法,都是誰教你的?”阮子瑜想到就問了出來。
阮雲瑾心中暗道,不好了,兄長好像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反常,今天自己好像表現的太張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