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晚上我在道森工作的地方和他聊起了勁,不知不覺就聊到凌晨4點纔回家,今天一早又來了科爾尼訓練,此刻當亞當斯揮手示意解散的手勢一出,我幾乎感覺到眼皮在打架。
正想找格曼蹭他的車回家,忽然有人在遠端招呼我。
保羅在室內球場邊對我招手,他身邊是他的父親老阿科爾斯,而幾個記者長槍短炮的站在他們身後。
不是吧?又採訪?我都快暈了,此刻我是多麼地想倒頭睡一會,可閃光燈已經對準我閃了起來。
無奈,既然記者們能到這裡來,一定是經過了俱樂部批准的,也就是說,我還必須得去應付。
“你好吳,我是大倫敦報的記者。”
“我是郵報的。”
“太陽報的查理。”
“一週紀事的多納代爾。”
我擠出一個苦笑,心裡在想,記者哥哥們,我怎麼可能記住你們誰是誰?
保羅適時地攔在我面前,“一個報紙兩個問題,大家不用急,一個一個問。”
我暗自吸了口氣,真想去掐這個胖乎乎的傢伙,一個報紙你還讓問兩個?那我什麼時候能走人?
“吳,這是你來到英國的第三個年頭,你是否已經完全適應了英國的生活呢?”
我對着最右邊的年輕眼鏡兄一點頭,這第一個問題還算友好,“英國很棒,你看我不斷在進球就知道我很喜歡這個地方。”我笑着回答。
“聽說你和新小貝格曼交情非同一般,怎麼形容一下你們的友誼呢?”
我愣了下,心想你這報紙不會是有基友傾向吧?
“我們從狼隊青年隊一直踢到阿森納,交情不深也不正常吧。”我聳聳肩膀。
眼鏡青年旁邊的中分哥一肩撞開這個菜鳥,鄙視了一下他的愚蠢問題後連忙遞過麥克風,“吳,聯賽還沒到一半,你已經爲阿森納貢獻出了10個聯賽進球,你能不能預計一下賽季末的時候,你會獻上多少個進球?有信心拿下英超金靴嗎?這項榮譽在去年就跟你擦肩而過了。”
果然是老手,噼裡啪啦問了一串。
我略一思考,“我是一名前鋒,進球是我的職責,阿森納的強大中場爲我提供了很好的動能,只要球隊需要,我就會一直進球下去。當然,阿森納的不斷勝利對我來說比進球更重要......”
......
我的大腦開始覺得發昏,我並不害怕採訪,可是在不斷快速的聲浪攻擊下,我被那不斷的閃光弄得頭暈眼花。
“阿森納球迷爲你在迎戰曼聯的比賽中完爆了范佩西欣喜不已,你能比較一下你們兩個嗎?”
“等我在英超總進球數超過了他,再回答這個問題好嗎?”我竭力撐着自己的腦力,儘量奉陪着。
可忽然,這麼一個問題冒了出來,“你在對曼聯比賽時那個精采的凌空被球迷用來跟亨利攻進曼聯那個經典進球相比,你能談一下這兩個進球嗎?”
亨利?亨利對曼聯的經典進球?我一時懵了,我怎麼知道那個進球是什麼,這可不好回答。
“亨利那個大禁區外的轉身抽射是經典,吳的凌空接力也不會被球迷們忘記了,好了,朋友們,今天的採訪到此爲止。”最後還是老阿科爾斯爲了解了圍。
跟着維克爺爺逃進通道,我感激地拍拍老人,“看來你有空得多跟我講講典故,不然我這槍手可當得太僞劣了。”
“那你得先學會滑跪。”老阿科爾斯圓圓的臉上露出笑容。
“滑跪?”我此刻的大腦完全是一片睡意的漿糊。
“就是酋長球場前亨利塑像那個動作,你下個進球后試試?會讓你多很多球迷哦。”老阿科爾斯幽默地笑笑,領頭進了更衣室。
滑跪?亨利的經典?
我還是先回家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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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家門,我將揹包扔地上,眼皮的重量已經達到極限,這讓我幾乎連走回房間的力氣都沒有,看着客廳的沙發就已經覺得那裡是天堂。
偏生這個時候華頓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她將一張紙拍在客廳桌上,“這個月賬單,給錢!”
我一頭悶倒在沙發上,喉嚨咕嚕出一句,“幫我蓋被子,5鎊。”說罷就沉沉睡去。
不知爲什麼,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站在懸崖邊,一隻手緊緊地拉住華頓,華頓一臉驚慌,似乎有股大力把她往下吸,然後她越來越沉,似乎要將我也拉下去。
“咔嚓,”瓜子聲傳來,我睜眼一看,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華頓正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電視。
好好地睡過一覺,我覺得頭輕了不少,認真地看看這女人,其實我從心底已經一點都不討厭她,甚至有些小小的感激,格曼搬走以後,至少,這個女人讓我的“家”不那麼寂寞。
電視聲音開得極小,裡面放的是德國一個很有名的惡搞劇,華頓看得張嘴手舞足蹈地傻笑,卻不敢出聲,話說她不畫眼線的時候,眉宇間居然流露着一種斯文才女的氣質,還真是邪了。
我揭開蓋得嚴嚴實實的薄被,用手一拍桌子:“來,咱們來好好算一下這個月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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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一週後再次來到了曼徹斯特,藍月亮的伊蒂哈德球場依然是一片藍色的海洋。
也許是爲了標榜自己不差錢,伊蒂哈德球場又多了很多新的設備,球場似乎也動過一些小手術。
我坐在替補席,感受着初冬英超的熱浪,今天難得的只是烏雲密佈,暫時還沒有雨點落下,不過等一會看來難保不會雨戰,我看着雨雲已經有點越積越多的意思。
看臺上不少精明的球迷提前穿起了雨衣,這讓整個看臺顏色不那麼統一,與阿森納酋長球場那一片純紅的感覺相比,這裡似乎多了一些散漫和浮華。
球場上,紅色的阿森納與藍色曼城正分成兩片佔領着球場,比賽即將開始。
攝像機退出球場,接着,對準我們的教練席和替補席挨個掃了過來。
我忽然有種自己是電視劇演員的感覺,我們每幾天就要拍一場直播秀,只是我們是真的在競技罷了。
球場喧譁着,其實英格蘭的球迷並非是從頭呼喊到尾那種,英超的座席非常舒服,大部分比賽裡,大多數球迷是坐着靜靜看球,只有少數比較精彩的瞬間,纔會歡呼或歌唱。
裁判鳴哨,吉魯把球迅速回踢,這場兩強相遇就此展開。
其實曼城俱樂部和阿森納的關係算是良好,做爲購買球星的大客戶,曼城近幾年就開出支票簿從阿森納帶走了納斯里和克里希,而今天,這兩名前槍手球員都首發了。
曼城的中場以亞亞.圖雷爲首,哈維.加西亞和納斯里在兩翼活動,大衛.席爾瓦居中,鋒線上今天藍月亮擺出的是上賽季最佳射手阿奎羅,配搭上全能殺手哲科。
比賽一開始,兩隊立馬陷入了激烈的爭奪,阿森納依賴團體運轉着,而曼城則在每個點上都擁有個人能力極強的天才。
冬天的陰冷空氣讓替補席上的我選擇了不停地抖腳,我可不想把自己坐硬在板凳上,這場激烈的比賽,我應該還會有上場的機會,我不想輪到自己上場時,已經被凍硬得狀態全無。
我在阿森納呆到現在,終於體會到了豪門球員是多麼辛苦,從10月賽季漸入高潮,我們的比賽就幾乎沒斷過,在狼隊時,我還能擠出一些鬆閒的時間去伍爾弗漢普頓周邊轉轉,看下風景,放鬆下心情,甚至再不濟也能到公園散個步,呆一會。
可來了阿森納以後,不停地訓練,比賽,比賽,訓練,採訪,採訪,採訪。我感到自己的被關注度幾乎是在狼隊時的幾十倍,隨着我的進球不斷,我幾乎可以每天回家都能在電視找到自己。
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眼前的球場上,比賽高速地運轉着,正式比賽總是比訓練多出了一些東西,因爲你的每一個動作無法重來,英超是殘酷的,高工資意味着高水準球員聚集,如果你表現不好,大把的高手在等着你的飯碗。
雖然我的表現已經很好了,可現在還是坐在替補席上,吉魯在前場盡力地把握着先發的機會,因爲溫格主要是用我在打聯賽,他在打盃賽,因此吉魯的聯賽進球數比較少,這讓他非常着急,法國人前幾天不停地在加練射門。
如果能在對曼城這樣的比賽裡有進球,吉魯也許就能贏得更多的先發機會。
我倒是不急,這場球,教授的意圖擺明是把決勝留在下半場。阿森納先發的中場是迪亞比、格曼、阿特塔,卡索拉一樣坐在了我的左邊,我幾乎可以想象,在下半場某個時間段,我和卡索拉會同時到場邊準備上場。
詹金森在右邊後衛的位置上斷掉納斯里的球,我身邊的默特薩克“WOW”了一聲,納斯里技術出色,盤控嫺熟,看來同爲後防高手的默特薩克很清楚斷下納斯里球是件不容易的事。
可詹金森做到了,這場球,他居然頂掉了無傷的薩尼亞首發,芬蘭人看起來勁頭十足,上場球他打賭輸給了我和張伯倫,結果被迫請我們一人吃了一個雪糕。
其實這也是我胃出毛病的根源之一。看來中國人的五臟情況真和老外不同,同樣喝冰水,吃較生的肉類,格曼就從來屁事沒有,而我雖然長期在英國生活,可有時一旦水土不服,還是會來點小毛病。
正想着,場上波多爾斯基在左路直接一記遠射放了高炮,吉魯不滿地對波帝比比腳下,意思是給我傳球啊。
我順着吉魯看過去,他背後的孔帕尼看起來就像美國科幻片的外星人,一臉殺氣地正盯着吉魯。
孔帕尼,這可是個難以對付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