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老漢爺孫倆出了大門,那夥計纔回轉身進堵場裡,沒想正好同裡面衝出來的一個五十多歲男子撞個正着,那夥計連忙垂手立於一邊恭聲的道:“許大場頭好。”
大場頭,自然是整個堵場的鎮莊賭頭,每個堵場的壓場人物,就想當於當鋪的供奉一樣。
“有沒有看到一老一少兩個人出去。”那許大場頭急急的問。
“剛走,怎麼,許場頭,他是不是壞了規矩了?我帶人去追回來。”那夥計連忙問道。
“不是,是過江龍闖場了,沒事,走了就算了,幸好是個懂規矩的,要不然,今天場子裡就要虧大了,記住,下回再見這兩人來,立刻通知我。”那許磊場頭道。幸好這老頭子見好就收,要不然,他這大場頭就有麻煩了。
開賭場的不怕遇上那種明刀明槍厲害的,擺開車馬陣的賭,誰怕誰啊,就怕遇上這種暗暗的,悶聲大發財的那種,有時候被人陰了還不知道是誰,這老頭是此道高手。
不過,他總覺得那老頭似乎有些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是。”那夥計應聲,心裡卻是一陣驚訝,敢情着那一老一少還是個角兒。
而此時,李老漢卻依然帶着榮延一個場子一個場子的跑,一個時辰後,兩人終於走進了青雲賭坊。
“喲,榮延小子,你又來了。這回賭本帶夠了嗎?”店裡的夥計一眼就認出了榮延,打趣的問。
榮延看了看自家阿爺隨後衝着那夥計道:“自然帶夠了,這回,我定要把抵押的房契地契都贏回去。”榮延一副不贏回頭誓不罷休的樣子。
“那行,你自個兒玩啊。”那夥計一臉不屑的道,心裡也暗暗搖頭,直替榮延小子的爹孃不值,生了這麼一個敗家的兒子,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孽仗。
“嗯。”榮延點頭,隨後便熟門熟路的帶着李老漢在各個賭檯上賭。這回李老漢可不象這前那樣縮手縮腳的,每一局都是直接把所有的銀票押上,而幾乎每一把,都清空臺上的賭注,那做莊的莊頭一個個的都冒起了冷汗。
這情形,自然引起了場頭的注意。而青雲賭坊的場頭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叫江魁德。也是賭場的少東家,今天他難得沒泡在青樓裡,來賭場轉轉,沒想到就碰上這事情。
“那老頭是誰?”這時,那江魁德跟夥計打聽着。
“回少東家,是那個榮延小子帶來的,說是他阿爺。瞧這勢頭。整一個過江龍啊,少東家,不能叫他這麼下去啊,你瞧,別的賭客現在都跟在他後面下注,莊家每一回都清空啊。”那夥計也咋着舌道。沒想到榮延小子那送財童子居然有這麼一位阿爺。
“去,再查查這一老一少的來歷。”江魁德衝着那夥計道。
“好咧。”那夥計應了一聲一溜煙的跑了。
隨後那江魁德便沉着一張臉走到李老漢的身後,拍了拍李老漢的肩道:“這位大爺本事不差呀。上樓玩幾把吧,這大堂裡玩的太小,沒意思,再說了,你孫子欠的可不是一點,你便是從現在一直贏到天黑也還不了你孫子欠的。”
“不知這位是?”李老漢問道。心裡卻明白,一看這位的長相,定是江家人。
“這是我們少東家,也是賭場的大場頭。”一邊一個夥計介紹道。
“哦,原來是江場頭少東家,那行,少東家說在哪裡玩就在哪裡玩,我沒有別的心思,就只是想把這小子欠的還了,家裡的房契地契贖回來。”
李老漢一臉恭敬的道,只是那手卻不由的握了起來,當年,他年輕氣盛,再加上賭術不錯,要爲自家師傅出頭,連闖京城幾大賭場,沒想卻敗在了江家老大的手上,不但被打斷了一條腿,還差點丟了命,幸好當時的李老爺子路過,救了他一命,把他帶回柳窪,所以,這會兒,不說別的,便單單是李老爺子的救命之恩,他也不能讓李家祖宅有失。
好在江家那幾個老傢伙現在已經不在賭場出現了,現在賭場是這小傢伙主持,李老漢倒不怕被人認出來,只是他心裡也急啊,這京城對他來說是是非之地,他每多呆一分鐘便多了一份兇險。
而李老漢這麼說也表明了自己只是想替孫子還債,沒有砸場子的意思。
“爽快,走,我們上樓。”那江魁德說着。便帶着李老漢爺孫倆上了樓。
幾人上了二樓,二樓也是一個大廳,有幾桌人在玩,明顯的,坐在那裡賭的人一看都是有錢人。
“這樣吧,李老爹,讓這位莊頭先陪你玩兩把。”那江魁德指着二樓的一個莊頭跟李老爹道,他打的主意,是想先看看李老漢的手法。
“行,沒問題。”李老漢自然是從善如流。
“玩什麼?”那莊頭這時上前道。
“就玩賭大小吧,這個快。”李老漢道。
“好。”那莊頭點頭,對這個他還是頗有自信的。只是接下來他萬萬沒有想到,連着三把他都輸掉了,額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滴。
“行了,我來吧。”那江魁德知道今天碰上硬骨頭了,只得親自上陣。他江家賭術那在京城也是一絕的。
“少東家,我們不若來一局定輸贏怎麼樣?只賭一把,我贏了,我孫子欠你們的高利貸一筆勾消,我把房契地契帶走,至於我贏的錢,我一分不取。”李老漢道,他心裡是焦急啊,想趕緊贖回東西離開,這一個一個的上,一局一局的賭,他耗不起那時間哪。
不過。李老漢想是這麼想,但神情卻十分的鎮定。
“那如果你輸了呢?就憑你這點本錢還是少了點吧?”那江魁德咪着眼道。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這點本錢雖少了點,但如今也足夠贖我家的房契地契了,而且我承諾,如果我輸了,我以後決不出現在你的賭場,怎麼樣?你可以少卻很多的麻煩。”李老漢依然不動聲色的道。
他是賭場出身的,他自然清楚賭場怕什麼,就怕遇上他這樣的賭博高手。那樣賭場損失了錢還是小事,最重要是砸了名聲,那就得不償失了。
“好,痛快,那我就領教一下前輩的高招。”那江魁德拱手道。
“不敢。”李老漢也拱手回道。
“怎麼比?”那江魁德又問。
“我定的一局定輸贏,那怎麼比自然由少東家說了算。”李老漢道,一副客隨主便的樣子。
“好。那咱們就比搖骰子,比小,誰搖的小誰贏。”那江魁德道。
“行。”李老漢點點頭。
一邊幾個人不由的嘆氣,常來賭場的人都知道,這青雲賭場的少東家有一手搖骰子的絕活,尤其是搖小,就是能把三個骰子搖的重疊起來。最後只有一。你想想,還能比這更小的嗎,這回這老漢是穩輸了。
江魁德也不客氣,便搖了起來,果然如衆人所料,最後搖出了一點。
衆人俱是搖頭,便是此時李老漢也搖出一點,但江魁德是莊家。同點數,莊家大。
“老漢,認輸吧,還搖個啥呀?”一邊有人道。
李老漢卻是不動聲色,拿着骰筒便專注的搖了起來,搖了好一會兒,隨後再蓋了下來。
“開開開。”邊上人的都叫了起來。
“對不起,在開之前,請各位離桌三步。”李老漢道。
“爲什麼?”江魁德問。
“我怕大家一會兒太激動了弄亂了我的點數,那到時算誰的啊?”李老漢笑呵呵的道。
“好,大家都退後三步,免的這位老爹一會兒輸了卻賴到大家的身上。”江魁德一張嘴皮子也是了得。
於是衆人一片鬨笑,各退後了三步。
李老漢這才緩緩的開了骰筒。
衆人一看都不由的倒吸一口氣,只見骰筒下的那三個骰子緊挨在一起,一溜排的全是尖角朝上,這也就是說李老漢搖出的點數爲零,沒有。
“這這這……太神奇了,奇蹟啊……”一衆人都不可思議,都不明白這骰子是如何站住的。現在在明白之前李老漢讓人退後,因爲這上只要輕輕一碰桌子,那骰子說不定就要倒了。
那江魁德臉上神色是紅白交錯,最後卻站起來朝着李老漢拱了拱手:“老前輩賭技了得,晚輩佩服。”輸了,江魁德一臉的陰沉,但衆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他不認。
“承讓。”李老漢也拱手回道,臉色一片平靜,心裡卻是翻江倒海,當年,他輸給江老大,就是輸在賭小這一局上,當時,江老大也是擲出了一個一點。
而他這些年,雖然離開了賭界,對這一局卻是一直耿耿於懷,一直在找破解之法,這些年終於讓他找到了這個破解之法,而骰子之所以能站住,所依靠的正是骰子的材質以及通過骰面凹凸產生的阻力,再利用三個骰之間互相依靠的均衡,這才使得三個骰子能一溜排的尖角向上,不容易啊,今天也總算了解了他一個心結。
想着,李老漢又衝着江魁德道:“不知那房契地契,還有我孫子的債?”
“我青雲賭場不是那不講信譽的,債一筆勾消,房契地契你拿回去,便是你贏的錢也一併拿回。”江魁德咬着牙道。隨後便陰沉着一張臉叫來掌櫃的,讓他取出之前榮延抵押的房契地契,隨後又將榮延畫了押的借據一併交給李老漢。
李老漢接過借據先撕毀了後纔拿起房契地契,又朝着江魁德道:“多謝,打攪少東家了,老漢告辭。”
說完,便牽着榮延離開青雲賭坊。
“少東家,就這麼讓他們走了?”那掌櫃的站在江魁德身後看着遠去的背影道。
“少東家,四海賭坊那邊傳來的消息,這個老傢伙很可能是四十年前大鬧京城賭坊的那個……”這時,之前被派去打聽的那個夥計急匆匆的回來了……感謝……那雲桓,殤落丶離別,小企鵝,其敏的粉紅票……的平安符,熊貓愛頒佈的小惡魔。感謝支持!!!!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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