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對八人,再加上八人陣法,鄭家兄弟闖起來就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了,不過,鄭家人別的不說,在打架上面,那全都秉承鄭大那股子不要命的路數,竟是憑着以命博命的狠勁攪亂了陣勢,緊接着,鄭鐵犁便衝出了八人包圍圈,朝着演武場正中的牌樓衝去,目的自然是牌樓上的盤龍棍,那個是大當家的象徵。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他剛跑上牌樓,便覺腳下生風,一時沒了落腳之處,只得一個反跟斗,又穩穩的落回到場子裡,回頭一看,居然是鄭圭下的手,便是氣急敗壞的吼:“鄭圭,你小子失心瘋啦,你衝我下手幹什麼,吃裡扒外的東西。”
“大哥稍安勿燥,那盤龍棍是我的。”鄭圭說着,便當先朝牌樓上衝,只是回身之即,卻又被人堵了路,是鄭鐵漢,鄭鐵漢此時也突破了重圍衝了過來。
鄭圭二話不說,那手上的棍子便朝着鄭鐵漢身上招呼。
“老四,你瘋了不成。”鐵漢大叫。
而就在這時,八名守關的法堂兄弟也趕到了,又直接將鄭家四兄弟團團圍住。
景觀臺上,一衆看客目瞪口呆,鄭大娘子一臉鐵青,李月姐臉色也陰沉的要下雨。鄭家今兒個是在壇口上下衆人面前丟盡了顏面了。
便是一邊鄭二和鄭四兩房,那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誰都知道鄭家窩裡鬥,但鬥到如今這樣子,也實在是難看的很哪。
而就在這時,鐵九郎也突破了四喜關衝進了演武場後場,後場同樣八名守關的漢子等着。鐵九郎氣勢如虹,很快就衝破了八人陣,直接朝着前場正中的牌樓上奔去。
鄭家幾兄弟見了大急了。可問題是他們先前幾次三番的內鬥,最後又陷入了龍門陣中,力氣已經耗盡了,這會兒就算是鄭鐵犁鄭圭兩個奮力衝出八人陣。但比起鐵九郎來說還是慢了一步,眼外睜睜的就看到盤龍棍落在了鐵九郎手裡。
鐵九郎成了最後的贏家。
觀景臺上的人一時不知是該鼓掌還是該嘆息的好。
誰都認爲這回這大當家之位是鄭家的,可沒想鄭家卻是硬生生的讓給了鐵九郎。
“老六媳婦兒,回去了。我丟不起這人。”鄭大伯孃氣的兩眼直冒火,站起身來衝着邊上的李月姐道,李月姐便扶着她下了觀景臺,臉色也是陰沉着。
鄭二鄭四兩個也是一臉悻悻。很明顯,今天鄭家敗了,但不是敗在別人手上。是敗在自己人手裡的。
“鐵九郎勝出。成爲通州漕壇口的大當家。”最後由漕司主事同渠千戶共同宣佈。
回到鄭家,鄭大娘子跪在鄭大的靈堂前,淚如雨下。
李月姐也跪在她身邊勸着。
“老六媳婦兒,事到如今了,我相信你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大伯拼死打下的基業落到旁人手裡的,你跟我說說,你心裡還有啥打算?”好一會兒。鄭大娘子問。
“大伯孃,有人不會讓鐵九郎如意的,還記得柳家,柳銀翠嗎?她的孩子出世了,是個小子,如今正在柳家人手上,另外,這裡面還有個周東禮,據我所知,周東禮已經收買了漕司主事,明日是鐵當家的上位儀式,必會有一場變故。”到了這時,李月姐也不藏着掖着了,以前是有些東西沒弄清,不好說,如今該弄清的都已經弄清了。
“會有什麼變故?”鄭大娘子一驚,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漕司主事要整鐵九郎的話,總能找到鐵九郎的短處的,正如先前鐵九郎想找鄭家兄弟的短處,漕幫本身就是一個灰色的職業,真要找,就沒一個是乾淨的。
“那這樣一來,那壇口大當家之位豈不是要落到柳銀翠她們的手裡了。”鄭大娘子只覺得胸口一緊。
“所以,接下來就要大伯孃出面了。”李月姐盯着鄭大伯孃道。
“我,我出面能做什麼?”鄭大伯孃喃喃的道,隨後眼睛一亮:“老六媳婦兒,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孩子搶過來,讓柳家沒有藉口。”
“大伯孃,這不可能,柳銀翠把什麼都豁出去,所求的就是一個孩子,她怎麼可能甘心把孩子交給鄭家,而如今孩子纔剛剛出生,如果我們鄭家硬從其親生母親手中搶過來的話,那柳家在一宣傳,鄭家在屯子裡豎起來的名聲就要倒了。”李月姐道。
“那怎麼辦?”鄭大伯孃焦急的道。
“大伯孃,咱們唯有不承認這孩子。”李月姐沉思了一下看着大伯孃道。
“可,可那可能是你大伯唯一的子嗣。”鄭大伯孃臉色有些蒼白的道,打心眼裡她也不想認,如今大房一房已經絕了,若是再不認這孩子,她怕以後泉下無顏見鄭大呀。
“我知道,可大伯孃你要想清楚,你如果認了,柳家更能名正言順的利用那孩子伸手壇口,再加上二伯和四叔家已經在鬥漕中失利了,他們是從鐵九郎手裡搶到的大當家,另外還有漕司和柳家人支持,背後還有周東禮,大伯孃,到那時,不但你壓不住柳銀翠,便是我們鄭家壇口失利不說,搞不好柳窪屯子的根也會被柳家聯合周東禮給挖了。”李月姐道。
李月姐這麼一說,鄭大娘子自然明白其中輕重。
“那如果我們不認,柳銀翠卻非說孩子是你大伯的呢,她背後有柳家周東禮還有漕司,如今我們鄭家剛失利,依然耐何不得她。”鄭大伯孃咬了咬牙擔心的道。
“孩子是不是大伯的可不是由柳銀翠說了算,大伯只是一時好心,怕柳銀翠被柳家沉塘,當日才那麼說的,而柳銀翠當日可是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孩子的父親是一個過路的客商,到時豈能由着她紅口白牙,再說她身後之人,咱鄭家再怎麼失利。可也不是她柳家能比的,至於周東禮,我讓墨易查過他的過往,他如今是臨清漕幫的主事。臨清漕插手通州漕,這裡面可有些說不消道不明瞭,幫裡那幫子長老和管事的可不是吃素的,至於漕司主事。咱們鄭家落戶的可是衛所運丁,渠千戶豈能讓他虎口拔牙。”李月姐一一的分析,又道。
“大伯孃,最終還是得由你出面最合適。你是鄭家長嫂,又是大伯的未亡人,由你接任大當家的最合適。而二伯和四叔家的兄弟們他們自己丟臉丟了大當家之位。到時你出面拿回來,他們還有什麼說的,只有支持!!!”李月姐道。
“你是說由我出面搶這大當家之位?”鄭大伯孃完全沒想到這六媳婦居然是在爲自己鋪路。只是,她心虛的很。
“大伯孃,你想想,如果老太此時還在,她會怎麼做?”李月姐的反問。鄭老太是鄭家所有女人的旗幟。
“那還用說。她必然是拿着刀帶着鄭氏子弟去拼的。”鄭大娘子道,隨後緊緊的握着李月姐的手:“六媳婦兒,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嗯。”李月姐也重重點頭,當然,這回到時候有三貴那邊下來的朝廷封賞,大伯孃可不需要拿刀去拼。
而鄭大伯孃此時看着李月姐,心裡對老太是一片信服,當初老太要爲六郎定媳婦時選中李月姐,整個鄭家其實打心眼裡沒有一個贊同的,一來,李月姐太過強勢,心思又重,再加上她比六郎還大三歲,怎麼看都不是良配啊。
只不過老太決定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能忤逆得了。
可如今,一步步走到至今,才發現,老太目光如炬,什麼事都先算着了一步。
“大嫂,大嫂,六媳婦兒可在你這裡?”這時,靈堂外響起鄭屠娘子和鄭四娘子驚慌的大叫聲。
一聽這兩位的聲音,鄭大娘子心裡直冒火,平日家裡有什麼利這兩位爭的比誰都利害,尤其是四弟妹,那是一點虧也不肯吃的,這一次兩家兒子爭鬥,這兩位也少不得煽風點火的,才造成如今之勢,這會兒來找月姐兒,不定又是想指望着六郎出面了。於是便站了起來,衝着進來的兩人冷冷的道:“這裡是你們大哥的靈堂,大呼小叫的成什麼樣子?”
“大嫂,我們這是急的呀,鐵犁鐵漢,圭兒癸兒他們被縣正堂抓住下了大牢了。”一進門,鄭四娘子便哭喪着臉道。
李月姐一聽,心裡狠的一驚,難道是鐵九郎還不放過鄭家幾個,依然對鄭家下了手,可是,不可能,鐵九郎目前已經拿到了大當家之位,明天還要舉辦儀式了,這個時候如果朝鄭家下手,那一個不義之名跑不掉了,須知鄭大在漕上那可是很有威望,如今他屍骨未寒,鐵九郎剛一上位就對鄭家兄弟下手,定然會引起漕幫兄弟的反彈的,到那時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怎麼回事?你們給我說明白。”鄭大娘子衝着兩個道。
“還不是二嫂家鐵犁鐵漢,剛一出壇口,就對我家圭兒和癸兒下手,我家圭兒和癸兒自然不能由着人打,就跟鐵犁鐵漢打了起來,然後手下的兄弟也就跟着打了起來,沒想這時,正好新任縣正常的轎子路過,衝撞了新任縣正常,縣正常一聲令下,就全抓牢裡去了,都是二嫂家鐵犁鐵漢惹的事情……”鄭四娘子告着狀道。
“呸,還不是你家鄭圭鄭癸乾的好事,要不然,大當家之位早就是我家鐵犁的了……”鄭屠娘子反脣相譏。
得,李月姐在邊上一聽,居然是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暗暗翻了個白眼,不管了,挽着大伯孃離開,由着她們吵去,至於那幾個兄弟,這種事情罪不至死,不過是吃點苦頭,也不是壞事,她懶的管了。正好讓他們都到牢裡反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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