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寺院裡各處的燈火都已經熄滅了,寺裡的和尚們和借宿的客人們也大多睡下了,進入了夢鄉,可張進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
他皺着眉頭,睜着雙眼,看着眼前的黑夜,腦子裡思索着剛剛董元禮和朱元旦等人開玩笑說的話,才子佳人?窮書生和大家小姐的故事?這怎麼可能!
他和那位小姐還只見過兩面呢,就連姓名都沒互相告知過呢,就這樣見了兩次面,聊了幾句聊的還不錯而已,這就才子佳人了?簡直就是笑話!這又不是現代版的男女相親,一眼看中了,再聊幾句覺得都不錯,就能夠初次確認關係,結爲男女朋友了,再相處着進一步深入瞭解,這裡可是古代,可沒有男女朋友這種關係,就講究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有門當戶對呢!他和那位小姐什麼都沒有,也不門當戶對的,哪裡來的才子佳人啊?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嘛!
不過,爲了避免他們胡說,拿他開玩笑捉弄,看來以後還是要避着點了,和那位小姐就別再多接觸了,不然真的有些惹人非議!
還有,他們幾個這樣夜裡偷溜出去賞夜景,這是揹着張秀才的,本來就不合適,更何況還和那位小姐一起賞夜景呢?那就更不妥當了!
所以,要不這兩天就好好的待在房裡溫習課業吧,別在這寺院裡亂逛了,夜裡也不再去賞夜景了,安分的待兩天,等張秀才尋摸着小院了,也就能夠離開這寺院,跟着進城安頓了。
這樣一來,也不用擔心和那位小姐碰面了,朱元旦他們胡說八道的才子佳人也就不攻自破了,免的他們嘴上再胡說八道。
而且說實在的,張進這時候還真沒心思想着娶老婆結婚什麼的,畢竟他現在還一事無成啊,要功名沒功名,要事業沒事業,要錢也沒錢,這種情況他怎麼會想着娶老婆呢?娶老婆幹什麼啊?跟着一起啃老嗎?
依照張進心裡的人生規劃啊,他至少是要取得功名了,才能夠去想着娶老婆啊!不羈是秀才還是舉人功名,是舉人最好了,這樣一來,他娶的老婆也能夠挑揀一些,不說高攀什麼高門大戶的小姐吧,但也要通情達理、溫柔體貼的小家碧玉吧?如此也算是美滿了。
至於什麼黏糊糊甜蜜到發膩的愛情啊,大叔心理的張進早就不期待了,那是十七八歲,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追逐的玩意兒,而男人女人一旦進入三十歲以上了,就應該明白愛情那玩意兒是美好,但太夢幻了,完全經不起生活的任何摧殘和打磨,那就是個美麗的氣泡泡,一戳就破的東西!
所以,大叔心理的張進想的很實際,他要先考取功名,然後娶個還不錯的老婆,再在科舉之路上努努力,爭取進入官場體制內,這生活也就不錯了,至少在這古代他的生活能有點保障了。
張進躺在牀上,胡思亂想了很多,最後眼皮有點沉,他眯了眯眼,到底是一歪頭,閉上眼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大早上的,張進、張秀才他們吃過了早飯,張秀才就出去了,又是進城去了,他昨天和好友樑仁約好了的,今天再次進城一起去看看小院子,要是有合適的話,他就租賃下來,做爲他們在金陵城的落腳之地。
而張進、方誌遠他們則是隻能留在寺院裡讀書了,白天他們也不好隨意走動,畢竟那慧能小師傅早就叮囑過了,這寺裡還有貴客女眷,要求他們只在房裡好好待着,他們也不好違逆,雖然他們早已經見過那位小姐了。
就這樣,又是平淡的一天過去了,等到傍晚張秀才就回來了,他很是高興地向衆人宣佈道:“落腳的小院尋摸到了,今天我已經是租賃下來了,定錢都交了,明天一大早上我們就能夠進城安頓下來!”
這話一出,頓時朱元旦、方誌遠等人都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們早已是期盼着進金陵城好好看看了,只是總不能如願,明天終於就能夠進城了,他們心裡的欣喜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朱元旦就笑道:“那太好了,先生!這金陵城肯定很熱鬧吧?好玩的好吃的也肯定很多!明天我們終於要進城了!”
方誌遠、董元禮等人也是一臉憧憬嚮往,對於繁華熱鬧的金陵城,他們這些從偏遠小縣城來的讀書人,那也是充滿着各種期待的。
張秀才看着他們欣喜憧憬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懷念,可能是想到當年自己年輕的時候了吧,他不由又是搖頭失笑道:“好了!明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這寺裡,你們也各自回房去吧,今天晚上也好好歇歇吧,明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是,知道了,爹(先生/張先生)!”張進等人齊聲笑着應道。
然後,張進等人就出了張秀才和張娘子的房間,到了這小院裡,擡頭看着那夜空,此時天上的星星點點閃爍,明月也已升上了空中。
這時那董元禮忽然道:“哎?明天就要進城了,這自然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不過進城之後,我們就身處於金陵城中,可就沒法再遠觀這金陵城的壯觀夜景了,要不我們今天晚上還去老地方賞夜景?不然進了城就沒機會了!”
他這提議一出,不等別人說什麼,張進就直接搖頭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還是回房溫習幾頁功課,然後早點睡吧,明天一大早上就要起呢!”
說完,他就負手離開了,直接回了他、方誌遠和朱元旦的房間了。
然後,方誌遠猶豫了一瞬,也是搖頭拒絕道:“今天就算了吧,董兄!這金陵城的夜景也看了兩晚了,雖然壯觀,但總看也沒什麼意思!我們還是聽先生的,今天晚上就早睡早起吧!”
話音落下,他也負手走了,回了房間。
董元禮等人見了不由面面相覷,這一路上,他們都相處的很好,沒有什麼矛盾啊,一般的提議張進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口拒絕的,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說錯了什麼話不成?
周川遲疑了一下,就問朱元旦道:“朱兄,這是怎麼回事?看着張兄和方兄好像都沒什麼興致的樣子!”
朱元旦聽問,撇了撇嘴道:“方二牛,你們就別理他就是,他矯情做作清高的很!懶的搭理他!至於我師兄嘛,嘿嘿!”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又是壓低聲音,眼珠滴溜溜地轉着道:“我想可能是聽了昨晚上我們的玩笑話,所以就想着避開那位小姐吧,所以董兄這一提議,我師兄就立刻拒絕了!你們懂得的!”
“哦?!”
董元禮等人不由都是頜首,笑的賤兮兮的,各自看了一眼,不言自明。
那董元禮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我哪裡得罪了張兄呢,原來是想避開那位小姐啊,那就難怪了!”
朱元旦又是奸笑道:“你們說今天晚上那位小姐可還會像昨晚一樣,在那地方等着嗎?”
聽問,周川等人又是相視一眼,各自心裡其實都有了答案,但都不說,那馮其笑着反問道:“朱兄,你說呢?”
朱元旦眨了眨眼道:“要我說啊!今天晚上定是還會在那裡等着呢!不信我們這就去瞧瞧?”
他們瞬間又是來了精神,雙眼放光,八卦十足。
但想了想,那董元禮又搖頭道:“算了吧!這樣不妥!人家等的是張兄,我們去幹什麼呢?而且張兄今晚不去欣賞夜景,就是有意要避開那位小姐,免的惹人非議,我們還這樣背地裡議論紛紛,要是讓張兄知道了,恐怕會不怎麼高興的吧?我看還是算了吧!”
周川聞言,也是點頭道:“嗯!董兄說的也是,玩笑話歸玩笑話,還是不要太過分了!張兄既然有意避開,我們也就別再給他招惹什麼麻煩了,就這樣算了吧!”
馮其也頜首贊同道:“是這樣!我們還是回房讀一會兒書,就歇息吧!明天一大早上就要起呢!”
董元禮和周川又是各自點頭,朱元旦聽了撇了撇嘴,白了他們一眼,嘟囔道:“沒勁!”
然後,他也是轉身走了,回了房間。
董元禮、周川和馮其三人見狀,又是面面相覷,隨即董元禮笑道:“就這樣吧!我們也回房讀書歇息吧!還有,以後就別再總拿張兄開玩笑了,本來就是沒有的事情,再胡說確實有些過了!我們這一路上都相處的和睦,可不能因爲玩笑話就起了什麼嫌隙啊,你們說呢?”
周川和馮其各自笑着點頭應道:“董兄說的是!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然後,他們三人也是一起回房讀書了。
這一晚上,他們沒去那地方賞夜景,而那位小姐和丫鬟卻如朱元旦所言,早早來到了那地方,等候着他們,確切地說是在等候着張進的到來。
可是,左等右等的,從明月剛升空,一直等到月亮都要升到頭頂上來了,她們也沒有等來張進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