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張進和張秀才回來時,經過鄰居家門口,發現原本空着的鄰居家有人進進出出,不由都是多看了幾眼。
張進想了想道:“可能是有人買了這院子,今兒搬了進來吧!”
張秀才頜首道:“那看來我們要有新鄰居了,也不知道新鄰居是做什麼的,好不好相處!”
父子兩也沒多在意,不過說了兩句,就邁步回了自家了。
晚上,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張秀才想起來就隨口問道:“娘子,我和進兒回來的時候見隔壁有人出出入入的,是隔壁搬來了新鄰居了嗎?”
他這話剛問出,不知怎的張嫺就莫名的低下了頭,張娘子也含笑看了一眼她,纔回答道:“是啊,是搬來了新鄰居,今兒上午搬來的,還來我們家登門拜訪過。”
然後,她又賣關子道:“相公,進兒,這新鄰居有些出人意料,你們一定想不到這搬來的新鄰居是誰。”
“哦?聽娘子這麼說,我倒真是有些好奇了,這搬來的新鄰居到底是什麼人?”張秀才擡頭看過來,滿臉好奇地問道。
張進卻不甚在意,上輩子生活在城市的高樓大廈裡,鄰里間早都不怎麼走動了,有的誇張的是連對門住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所以鄰居是誰他一點都不關心,心裡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張娘子卻是掃了一眼他們,目光在低着頭不說話的張嫺身上更是停頓了一瞬,這才笑道:“這新鄰居啊,就是那個田家少年郎!半個多月前我們去外祖家見過的那個!”
“田家少年郎?哪個田家少年郎?”張秀才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
本來無所謂的張進卻是吃了一驚,不由擡頭驚訝道:“是那個田家少年郎?!半個多月前追着我和姐不放的田家少年郎?”
經他這麼一提醒,張秀才也是反應過來了:“哦!是之前幾次你和我說的那個田家少年郎嗎?”然後也有些吃驚道:“怎麼,就是他家買下了隔壁的宅院,搬到隔壁來了?”
張娘子點頭應道:“對!就是那個田家少年郎!這沒想到吧?”
張秀才搖頭失笑道:“這確實是有些出人意外,好好的,他家怎麼會突然搬到隔壁來了?”
張進卻是眼珠子亂轉了轉,瞄了一眼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張嫺,心裡忽然有些明悟過來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上次在外祖母家和田家少年郎見了一面,他一雙招子就盯着張嫺不放,後來更是聽說害了相思病,思念成疾,現在又搬到他們家隔壁,還能是爲什麼啊?就是衝着小姐姐張嫺來的唄,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想明白了這點,張進不由看着低着頭的張嫺意味深長地笑道:“這如今成了鄰居了,以後進進出出,總會碰見的,還真成了擡頭不見低頭見了,姐你說是吧?”
張嫺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笑的賊兮兮的,就明白他在調侃自己,不由有些羞惱道:“吃你的飯吧,怎麼那麼多話?鄰居好相處就多處多走動,不好相處也就算了,碰見了就打個招呼而已,什麼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又不是一家人。”
聽她這麼說,張進更是笑的賊兮兮的了,同時他心裡也不由腹誹吐槽道:“地主家的兒子就是好啊,追人都追到人家隔壁來了,還真是有錢又有心啊!上輩子聽人說過一個套路,要追一個看上的女孩子,首先就是要搬到她的對門或者隔壁,和她成爲鄰居慢慢熟悉起來,隨着接觸日深,感情就會慢慢醞釀出來,最後一切水到渠成。原來這輩子也是一樣的套路啊,這套路還真不過時!”
而這時,張秀才聽着兒子的調侃,看着羞惱的女兒,還有想起之前張娘子提過幾次的田家少年郎,後知後覺地他也是想明白了什麼,不由也是盯着張嫺看了一會兒,然後斟酌道:“鄰里鄰居的,以後確實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過也應該注意禮節,不能太疏遠,但也不用太親密了,免的惹來閒話,尤其是嫺姐兒,要更注意這分寸纔是!”
張嫺被他說的面色通紅,再也坐不住了,擱下碗筷就起身道:“娘,我吃飽了,我去收拾廚房了!”
說完,轉身就走,生怕張秀才再說點類似的話出來,那可真的讓人有點無地自容了。
張娘子看着她快步出了廳堂,不由失笑道:“小姑娘家,臉皮薄!”
張秀才卻是皺眉問道:“你又見到那田家少年郎了,這少年郎到底怎麼樣?”
聽問,張娘子沉吟道:“說實在的,第一次見他,我還真是看不上他,他行爲很失禮,追在嫺姐兒和進兒身後不放,像個登徒子。可這次再見他,我發現他雖然一直盯着嫺姐兒看,但目光清亮,沒有一絲一毫的猥瑣淫邪之意,我就想着可能是我之前誤會了他,這田家少年郎或許真是個難得的好少年郎。”
“不過嘛,這還只是見了兩次而已,也不能輕易下結論,再多看看吧,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如今我們和他挨着住呢,相處久了他是什麼爲人,到時候自然能看出來的,你說呢,相公?”
張秀才聽她這麼說,先是點頭贊同道:“你說的是對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處久了自然能看出一個人的爲人來!”
可隨即轉而又道:“那麼,要是最後看出他的爲人不好那也就算了,可要真如岳母大人所說,忠厚老實,踏實肯幹,又對嫺姐兒一心一意,你就真的打算促成他和嫺姐兒嗎?”
想不到,張娘子卻搖頭笑道:“那也未必!爲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看嫺姐兒和他相處的怎麼樣了,相處久了要是兩人真有意,我也不介意答應這事情,可要是嫺姐兒怎麼都看不中人家,那不管他爲人如何,我也只能拒絕了,主要還是要看嫺姐兒的意思。”
“嗯!”張秀才點了點頭道,“事情是這麼回事情,到底是關於嫺姐兒的一輩子,當然要看她的意思!”
一旁的張進支着耳朵聽着張秀才和張娘子商議着這事情,對於他們這種比較開明的態度,由兒女來主導自己的婚事,父母並不強迫兒女,卻是心裡自有一番感慨的,看來古代也不全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了,碰到張秀才和張娘子這樣開明的父母,兒女也能自己主導自己的婚姻。
而且,這也同樣說明社會風氣很重要,在理學還沒出現的這個古代時空,各種嚴苛規矩禮儀沒有那麼多,人活的還是挺自由自在的,沒被各種嚴苛教條束縛起來,那自然態度都比較開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