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縣,南城張家。
一個衙役敲鑼打鼓地來到張家報喜,可這張家卻是緊鎖着小院門,看起來好像家裡沒人的樣子,不由的這來報喜的衙役就大爲訝異。
這時,這條巷子裡的鄰里聽見這敲鑼打鼓聲,就伸頭探腦地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情,看見這衙役站在張家門口,有膽大的就開口問道:“這位差爺,你找張先生嗎?他家裡沒人!”
這衙役皺了皺眉頭,指着張進家問道:“這裡是張進家吧?怎麼家裡沒人?他們家裡人都去哪兒了?”
鄰里答道:“對!對!是張進家!張進就是張先生的兒子!聽說張先生和張娘子是陪同他家的小子張進和他教的學生都去金陵城趕考去了,都去了好幾個月了,還沒回來呢!”
“哦!原來如此啊!”這衙役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又是看了看那緊鎖的小院門,就有些小聲嘀咕嘟囔道,“本來還以爲這來報喜是個好差事,能夠得幾個喜錢呢,沒想到還吃了個閉門羹,我也真是倒黴,怎麼就來這張家報喜了?要是能夠去東城朱家那樣的大戶人家報喜,肯定得的喜錢是不會少的!今天這運氣不好啊!”
口中嘀咕抱怨了幾句,這衙役也只能空手打道回府,回縣衙交差了,沒辦法,這張家家裡沒人,他向誰報喜去?
不過,那巷子裡的鄰里見他不像是來找麻煩的,又是忍不住大膽好奇地問道:“這位差爺,你找張先生什麼事啊?你倒是可以和我們說說,等張先生回來了,我們也可以把事情轉告給他!”
那衙役聞言就失笑道:“是喜事!我是來給他家報喜的!他家的張進童子試通過了,成了秀才了!縣太爺特意吩咐我來報喜的!可沒想到他們家裡反而沒人了!”
這話一出,鄰里們瞬間就是騷動了起來,也是小聲地議論了開來。
這個說:“哎呀!張先生的兒子這就成爲秀才了?他年紀不大吧?”
那個附和着道:“是啊!是啊!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嘖嘖,不愧是秀才公的兒子,這教出來的兒子也成了秀才了!”
有人緊接着笑說:“那張進從小就聰明,從小就跟着張先生讀書,可不和我們的小子們一樣貪玩,在地上打滾!這不就出息了,成了秀才了嗎?要我說啊,他現在才十四五歲,將來說不得還能更出息呢,成爲舉人老爺都說不定!那就更了不得了!”
“是啊是啊!這麼年輕就成秀才了?那以後是有可能成舉人老爺了!那可就了不得了,我們縣裡掐指算算,能有幾個舉人老爺啊?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接着又有婦人打聽道:“哎!這麼有前程的小夥子小後生,張先生和張娘子還沒給他說親吧?那這可就是一樁好婚事了,我孃家有一個侄女,長的那叫一個水靈靈的,年紀十三四的樣子,和這張進倒是相配啊!”
其他人聽了這話,又是笑道:“還你孃家侄女呢,人家那張進相貌堂堂的,又成了秀才,以後還可能成爲舉人老爺,哪裡看得上你孃家侄女了?可別癡心妄想了,至少人家也要挑揀一個地主家的小姐吧?”
“……”
鄰里們笑着說着,打聽着議論着,一時之間這巷子裡就是熱鬧了起來。
那來報喜的衙役見狀,不由咧嘴失笑,搖了搖頭也沒多說什麼,就拿着銅鑼返回縣衙交差了,今天可是白跑一趟,一文喜錢都沒拿到,倒黴!
……
就在石門縣敲鑼打鼓地給各家報喜的時候,張進、張秀才他們就已經離開了金陵城,坐着馬車,一路飛奔着原路返回,往石門縣趕了。
他們出了金陵城,趕了一天的路就來到了離金陵城不遠的青石鎮,在青石鎮歇了一晚上,就又是馬不停蹄地繼續趕路了,上午又是路過了蘇家莊,路過了那個來時避雨的農家小院。
本來,張秀才是不準備在這裡停下的,想要繼續趕路,卻不想被那蘇大柱看見了他們的馬車認了出來,就忙攔住了他們的馬車,向張秀才和張娘子拱手笑道:“張先生,你們可是從金陵城回來了,怎麼路過家裡都不停下進家門歇歇腳啊?你們走的時候,可是說過等回來的時候會再來家裡做客的!快都下馬車,進家裡歇歇腳,喝口茶吧,這天氣可熱着呢!”
無法,人家這麼熱情,張秀才、張娘子他們只好下了馬車了,在這蘇大柱的招呼下進了這因爲避雨落過腳的農家小院,然後那蘇大柱就高聲喊着蘇小娘子給端茶來了。
蘇小娘子抱着一個孩子從屋裡出來,看見是張秀才、張娘子他們來了,也是十分欣喜,就應道:“哎!大柱哥,我這就去燒茶!”
說着,她就要抱着孩子去廚房了,那張娘子忙起身笑道:“我來幫你吧!你抱着孩子也不方便!還有這是巧兒吧?嘖嘖!幾個月不見,就長大了這麼多,白嫩嫩的,看着就是個好模樣,以後長大了一定是個好看的女子!”
張娘子一邊誇着那口中吐泡泡的蘇巧兒,一邊和蘇小娘子去了廚房燒茶水了。
而蘇大柱則是把張進、張秀才他們請進廳堂裡了,請張秀才坐下之後,他就笑道:“張先生,這是從金陵城回來了,你們這府試院試都考的怎麼樣啊?可是都榜上有名了?”
這話問的卻是搔到張秀才心裡的癢處了,他這個教書先生教出了這麼幾個小秀才來,正不知道向誰炫耀裝逼呢!
所以,蘇大柱這麼一問,張秀才就看了一眼張進他們,頗爲有些得意地笑道:“他們啊,考的還不錯!這些年的書也算沒白念,都通過童子試了!”
“哦?那這麼說來,他們都成了小秀才了?那可真是恭喜了!真是喜事啊!也是張先生教的好啊,不然哪裡能全都通過了呢?我可是聽說這童子試有的人考很多年都沒能通過的!”蘇大柱頗爲驚訝又笑着恭維地道。
張秀才享受着他的恭維話,但還是撫須笑着謙虛的道:“哪裡哪裡!也不是我教的好,其實主要也是他們幾個用功刻苦了,如果他們自己不刻苦用功,我再怎麼教,也無濟於事!”
明明很享受人家的恭維誇讚,張秀才還要說這樣的謙虛客氣的話,一旁的張進聽了都無語了,心裡腹誹着,就那麼默默地看着自家爹裝逼炫耀。
那蘇大柱就笑着繼續恭維道:“也是!刻苦用功是一定的,但還是要有好先生教導才最好啊!不然沒先生教導,再刻苦用功也沒用啊,張先生你說呢?”
張秀才大爲滿足了那點虛榮心,撫須哈哈大笑道:“也是!也是!”
蘇大柱見他高興,又是問道:“那張先生,你們今天就在這裡住下如何?也讓我好好招待你們一番,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家裡沒什麼好東西招待的,我心裡真有些過意不去了!”
張秀才可沒打算在這裡耽擱工夫,他就想着早點返回石門縣去呢,於是就要搖頭拒絕。
這時,那蘇大柱又道:“張先生可別拒絕!要是拒絕了,可真是瞧不起我了!”
頓時,張秀才到了口邊的拒絕的話只能嚥下去了,點着頭答應了下來。
蘇大柱瞬間喜道:“那好!我這就去村裡買點魚肉回來,可要好好招待張先生你們了!張先生你們先坐着歇息歇息!”
說完,他就起身出了廳堂,忙着買魚肉了。
張進他們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農家小院實在簡陋的很,連住的地方都要湊合湊合,上次來的時候在這小院裡避雨就湊合了一晚上,現在返程又要湊合一晚上了,沒辦法,誰讓主人家這麼熱情呢?他們也沒法拒絕人家的好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