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後院。
袁蝶兒皺着眉頭,在那裡焦急地徘徊不定,等待着方誌遠的到來。
本來今天方誌遠跟着張秀才上門,他們幾個月沒見面,她心中也想念的很,剛剛開門見到方誌遠的那一瞬間她是很驚喜意外的。
可是,又看見那方誌遠身邊的張進,想起剛剛自家祖母隱隱透出來的意思,是想要撮合她和張進的,這卻又讓她心中十分不安起來。
尤其是此時,她祖父祖母和張秀才在廳堂裡說話,也不知道在商議着什麼,要是商議的是她和張進的親事,這樣胡亂被他們點了鴛鴦譜,那該如何是好?
所以,心中無措不安的她就想着要和方誌遠商議商議了,她覺得她和方誌遠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肯定是會節外生枝的,帶着這樣的想法,她這纔出來把方誌遠引到後院來見面說話。
果不其然,方誌遠領會了她的意思,跟着她一前一後來到了後院,方誌遠忙是快步走了過來,高興又情深地喚道:“蝶兒!”
焦急等待着的袁蝶兒也忙是迎面走了過來,歡喜地喚道:“志遠!”
他們二人本就是情投意合,你儂我儂的時候,不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但這幾月不見,也確實是各自思念的很,此時終於私下見面了,這後院還再無旁人在場,兩人也再無顧忌,面對面站在一起,方誌遠就直接伸手牽起了袁蝶兒的手,深情凝視着對方。
在這靜靜的凝視中,再不用多話,就可以看見彼此眼裡的思念和熱烈,那種少年少女之間純粹又真摯的感情在他們之間傳遞流淌着。
沉默了一會兒,互相凝視了一會兒,那方誌遠終是打破了這沉默,笑問道:“蝶兒,這幾個月我不在石門縣,你還好吧?”
袁蝶兒低着頭,有些害羞的紅着臉,輕應了一聲道:“嗯!志遠,我在家都好!就是,就是有時候會想起你來,不知道你在外面過的好不好!”
傾聽着少女的思念,看着面前害羞臉紅的袁蝶兒,方誌遠也是忍不住緊握着袁蝶兒的手,忙也道:“蝶兒不用擔心,這幾月在外面我也好的很,先生師孃和師兄都在呢,他們都很照顧我!當然,有時候,夜晚睡不着的時候,我也會想起你來!”
頓時,本就害羞的袁蝶兒更是面色羞紅了,但聽了方誌遠這傾訴思念的話,她心裡顯然是很高興歡喜的,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卻是怎麼遮也遮掩不住。
少年少女們就這樣站在一起,手牽着手,互訴衷腸,傾訴着各自的分別後的思念之情,那種久別之後的歡喜心動,卻是那般的青澀又真摯,那般的美好打動人心。
不過,這種美好也只是維持了片刻,那一直害羞紅着臉的袁蝶兒就是忽然皺起了眉頭道:“志遠,我們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祖母今天說起我年紀不小了,想要給我找戶好人家的想法,而且,而且”
她咬着脣,神情看起來好像有些爲難的樣子,遲疑着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了。
這卻是讓方誌遠着急了,握着袁蝶兒的手,急聲催促道:“而且什麼?蝶兒,不會是老夫人已經有了好的人選吧?她不會已經給你說定了親事吧?這怎麼會呢?”
袁蝶兒見他緊張又急切的樣子,忙搖頭否認道:“志遠!這訂親倒還沒有,只是我祖母好像隱隱有了這個想法了,而且她看中的居然是張叔父的兒子,就是你的師兄張進,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志遠?”
方誌遠不由怔然,神情愣了好一會兒,呢喃自語道:“這怎麼會呢?老夫人怎麼會看中了師兄呢?她要把你嫁給師兄?”
一時之間,他有些無法接受這突然而然的消息,但想了想又是面露苦笑道:“也是!師兄人那麼好,學問好,長的也好,家裡也好,樣樣比我都好,老夫人看中了師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瞬間,方誌遠心裡有些頹喪,緊握着袁蝶兒手的手都是鬆了鬆,低着頭不說話了。
那袁蝶兒見狀,卻心裡一慌,忙是反手握着他的手道:“志遠,別這樣說!就是你師兄再好,我也不會嫁給他的,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你也說過等通過了童子試,成了秀才,回來之後,就請張叔父上門來爲我們說和的,怎麼就如此頹喪了呢?我都沒放棄,難道你就要放棄了?”
方誌遠聞言,心中就是一振,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想道:“是啊!我哪裡就能這樣放棄了呢?我本就沒打算這樣輕易放棄的啊,何曾聽說老夫人看中了師兄,心裡就頹喪了呢?這沒道理的啊!”
暗中想罷,他又是緊握着袁蝶兒的手,目光堅定地笑道:“蝶兒,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再說,雖然師兄樣樣都比我好,但老夫人想要把你嫁給師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因爲,我師兄早就知道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了,這事情他根本不會答應的,還有,今天我們跟着先生上門來,除了來拜訪老先生和老夫人,把童子試的成績告知他們以外,最重要的是,我先生要向老先生和老夫人說和我和你之間的事情的!你說,如此這般,老夫人的心思想法,又哪裡能夠成真呢?我師兄不會答應,我先生也不會答應的!”
“啊?真的?!”袁蝶兒聽了這番話,又是吃驚意外,又是驚喜非常,不敢置信道,“這麼說來,此時在廳堂裡,張叔父是在向祖父祖母說和我們之間的事情了?不是祖父祖母和張叔父在商議我和你師兄之間的事情?”
方誌遠搖頭失笑道:“那是自然!先生上門來,就是來說和我們之間的事情,師兄也絕不可能和蝶兒你有什麼牽扯的,因爲啊”
說着,他又是湊到袁蝶兒的耳邊,竊竊私語道:“因爲啊,我師兄其實心裡也有人了,在金陵城認識的!這事情我只偷偷告訴你了,先生可還都不知道呢,你可別胡亂說出去了,不然師兄可饒不了我!”
這還真是師兄不如女朋友了,方誌遠這小子就這樣輕易地把張進的事情告訴了袁蝶兒,把張進給賣了,張進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鬱悶吐血呢!
而這下子,袁蝶兒不安的心是真的放心下來了,大鬆了口氣,輕鬆愉悅地笑道:“原來如此!那我真的就放心了!真是害的我白擔心了一場!”
不過,她只是剛鬆了口氣,就又憂慮道:“可是,也不知道我祖父祖母會不會同意我們之間的事情,我祖父還罷了,可我祖母卻是難說,她頑固的很,不是那麼容易說的通的,也不知道張叔父能不能說動他們。”
方誌遠聞言,又是緊握着她的手,一副深情款款的保證道:“蝶兒!不管如何,就算先生沒能說動老先生和老夫人,我也是不會放棄的,大不了我明年就下場考鄉試,等我中舉了,再回來提親娶你,你覺得如何?”
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也不過如此了,袁蝶兒不過是個少女,心上人說出了這樣動人的情話來,那自是感動無比的。
她也是握緊了方誌遠的手,重重點頭道:“嗯!我信你!我也等你,除你之外,我誰也不嫁!”
頓時,方誌遠咧嘴笑了,袁蝶兒也是抿脣笑了,少年少女們的初戀總是這麼浪漫多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