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石門縣不大,只是個偏僻小縣城,但這縣城裡面也是五臟俱全的,什麼都有,比如米鋪、綢緞鋪、當鋪,客棧、酒樓、茶館等,就連那煙花柳巷之地也不缺,有地方是專門做這個生意的,只是這石門縣小,和金陵城大城市不一樣,做這門生意的多是暗門子生意,女人都是暗娼,一般正經人都摸不到門路,不知道哪家做這個生意了。
而這石門縣縣衙前面不遠臨街的地方就有一家茶館,名叫“清遠茶館”的,這縣裡有錢有閒的人多會去茶館喝杯茶,和茶館裡的人閒聊說笑,聽聽各種消息,聽聽茶館裡說書先生說書,賣唱的小女子唱小曲了,也是一種消遣娛樂吧,張進他們一行人就是來了這家茶館。
一行十一二人走進茶館裡,就有小夥計笑臉相迎招呼着:“原來是劉相公你們來了,是要在一樓隨便坐坐,還是去二樓包廂裡坐?”
顯然,劉文才他們是這家茶館的常客,所以連茶館裡的小夥計都認得他們了,張進心中一動,如此想着。
劉文才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張進,張進則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要不就在這一樓裡隨便坐坐吧?這都快傍晚了,茶館裡也沒幾個人,空曠安靜的很,也沒必要再去二樓包廂裡了。”
“再說,這快傍晚了,我們在茶館裡也待不長,等商量完了這事情,就都該回家去了!”
這茶館熱鬧的時候一般都是上午九、十點到下午兩、三點的時間,這都下午四點多了,茶館裡自然是沒幾個人了,只有寥寥兩三個人坐在那裡閒聊說笑。
劉文才他們掃了一眼這安靜的茶館,就點了點頭應道:“嗯!進哥兒說的也是,那就在一樓隨便坐坐吧,不去二樓包廂裡了!”
小夥計聽了就是伸手讓道:“那劉相公,你們這邊請!”
然後,把他們領到了一個比較空曠僻靜的地方,十一二人坐了三四桌,小夥計又問了要上什麼茶,劉文才只是說“照往常一樣”,小夥計就不再多問,下去泡茶去了。
這茶館,張進、方誌遠他們還真是第一次來,此時頗爲好奇地各處打量着,就見這茶館的佈局和酒樓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一樓空曠擺着桌子,二樓有包廂,在一樓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臺子,應該是說書先生又或者是唱小曲的賣唱女子或站或坐的地方,其他的也沒什麼特別的了,所以張進他們只是四周打量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沒再多看。
劉文才看着四處打量的張進他們,不由失笑着問道:“進哥兒,你們是第一次來這茶館吧?”
張進笑着點頭回答道:“是第一次來!平時都在家裡讀書呢,哪有閒空出來?”
劉文才卻搖頭道:“讀書是要緊,但張叔父未免把你管束的太緊了!你也大了,很是應該出來和人交際一番,和朋友來這茶館裡喝茶說話,就很是不錯,而且這裡的花銷也不大,十幾二十文錢一盞茶而已,品品茶聽聽書聽聽小曲,消磨輕鬆一兩個時辰,也算是個樂趣了!我和秦兄、王兄他們幾個就經常來這茶館裡聚一聚喝杯茶了,你們也可以如此試試!”
張進心裡不以爲然,張秀才確實是管束他們嚴厲了些,但也是因爲這一兩年正是衝刺階段了,這時候不嚴厲懈怠下來,還想着輕鬆自在,那今年的鄉試就真別指望了。
再說,他和方誌遠、朱元旦他們也不是隻在家裡悶頭讀書,不和外面的人交際,他們就和董元禮、周川、馮其等人交往的不錯啊,只是不和劉文才他們打太多的交道而已,這才讓劉文才覺得張進他們自閉不與人交際了。
當然,這種事情張進自是不好分辯清楚了,他也不能實話實說,說我和人交際的,只是不和你們打交道而已,這不是傻缺嗎?
所以,張進只是笑了笑,就岔開話題道:“原來你們多是在這裡聚會啊,我還以爲你們每次聚會都是去沈家酒樓呢!”
劉文才聞言也是搖頭失笑道:“那沈家酒樓花銷可大的很,一桌筵席就要幾兩銀子,我們也只是有什麼事情纔去一次,並不常去那裡,最常來的還是這茶館了!”
這時,有兩三個小夥計用托盤端着茶過來了,將一杯杯茶放在了他們面前,就退了下去。
劉文才端茶撇了撇茶葉,抿了一口茶水,就又是笑問道:“進哥兒,這兩位大人之前叫你出去,可是說了些什麼?他們真的同意了你們就這樣下場考鄉試了?是不是太匆忙了些?”
聽問,張進忽的心中瞭然,明白過來爲何這劉文才會主動邀請他們過來喝茶了,想來還是想探問探問他被兩位大人叫出去說了些什麼吧?這好奇心還真是挺強的!
張進心裡“呵呵”笑了兩聲,他自然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細抖落了,只是點頭敷衍道:“嗯!兩位大人應允了。”
至於別的什麼,他就不再多說了,嘴嚴的很。
劉文才見狀,就知道自己這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不由又是搖頭失笑,識趣地沒再多問,轉而笑道:“去年進哥兒你們也去了府城,如何?這一路上都好走嗎?府城的情況又如何?我已經兩三年沒去了,不知道府城的消息,進哥兒知道什麼就說點什麼吧,我們也好了解了解,多做點準備!”
張進笑道:“其實,去年我們在府城雖然待了幾個月,但一般都待在租住的小院裡讀書溫習,準備府試院試的考試了,都少有出門的時候,要說對府城的瞭解那真是少的很了,我印象最深的除了府城很大,人很多,是個很繁華熱鬧的地方以外,那就是府城的物價很貴了!我們出去幾個月就花費了幾十上百兩銀子,大多都是在府城居住吃飯花費的,嘖嘖!那物價真是貴的很,我們這次去府城啊,肯定是要多帶點銀子的,窮家富路嘛,更何況是去府城這樣的地方呢?”
這話說的讓人無言,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全都是廢話了,這在座的都是去過金陵府城的,府城的物價昂貴還要你說啊?誰不知道啊?簡直是廢話連篇!
而且,讓人無言的同時,在座的也微妙的察覺到了一點,那就是好像這張進和這劉文才有點不對付,劉文才每次詢問,張進雖然都禮貌帶笑地回答了,可這回答不是敷衍就是一通廢話,這不是不對付又是什麼?
可是,爲什麼呢?不是說張進和劉文才是鄰里嗎?怎麼就不對付了?衆人面面相覷,眼神交錯,感到十分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