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家巷,巷子裡。
此時,張進、方誌遠他們走在這條並不寬闊的巷子裡,自是不會知道張秀才和張娘子的對話,也自是不知道張秀才的用意的,他們此時正是興奮不已,對於金陵書院的招生考試也是躊躇滿志了。
這時,那張進忽的就問道:“樑二哥,我們是先去找衛書,還是直接去金陵書院那裡打聽消息啊?”
聽問,朱元旦也沒多想,直接就道:“那當然先是去找衛書了!或許他比我們知道的消息更多,或許他也想着要報名參加金陵書院的招生考試呢?先去找他自是沒錯了,是不是,樑二哥?”
他又轉頭問樑謙,樑謙卻面露難色,不曾回答,這時方誌遠和朱元旦才察覺到了不對,二人不由驚疑地對視一眼。
然後,方誌遠遲疑着問道:“樑二哥,去年我們離開之後,你和衛書可還有聯繫來往嗎?”
樑謙不由面露苦笑,輕嘆道:“聯繫是有聯繫的,只是斷斷續續的,來往的比較少了!”
聞言,方誌遠和朱元旦不由又是對視了一眼,他們二人也從這話裡聽出來了,樑謙和衛書之間已是不怎麼來往了,恐怕二人之間或許有什麼矛盾誤會了。
張進剛纔已是知道了樑謙和衛書之間的事情,對於此時樑謙的反應並不奇怪,畢竟樑謙也是個讀書人,他也有自己的自尊了,這去衛家登門拜訪,卻被人刁難以至於差點不能進門,這實在是有些傷人自尊了,面上難堪,如此一來,樑謙自是不想再登衛家的門了,所以也就漸漸地和衛書沒了來往,這種心態還是可以理解的。
也因此,張進才這麼詢問了,如果樑謙還是不願登門去衛家,那就罷了,他們先去金陵書院看看,然後張進他幾個再去衛家把衛書邀出來就是了。
而如果樑謙放下了過去的難堪ꓹ 願意和他們一起去衛家,那也好ꓹ 那他們可以先去衛家找衛書,再一起去金陵書院打聽消息了。
這選擇權在樑謙手上,張進可謂是十分尊重樑謙的選擇和自尊了ꓹ 不管如何,都留有餘地了。
樑謙神情變幻了一瞬ꓹ 隨即又是苦笑道:“那我們還是先去找衛書吧!衛家就在離金陵書院不遠的地方,在我們去金陵書院的路上ꓹ 先順道去找衛書ꓹ 再去金陵書院吧!”
終究,樑謙也不是個自私的人,並不曾因爲自己不喜去衛家,就不願去了,他還是爲張進他們着想了,既然他們要去衛家找衛書,那他也只好忍耐着心中的不願跟着去了。
對於樑謙的選擇ꓹ 張進看了一眼樑謙,心裡有些許意外和動容ꓹ 但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ꓹ 只能夠沉吟着點了點頭。
這時ꓹ 那樑謙卻又是調侃笑道:“衛家可是大戶人家ꓹ 你們去了之後,人家守門的門房僕人不認得你們ꓹ 應該不會讓你們進門的ꓹ 你們可要做好被拒之門外的準備了!哈哈哈!”
這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ꓹ 張進搖頭失笑,方誌遠和朱元旦神情越發驚疑ꓹ 心裡暗想,聽這話的意思,難道樑二哥就曾經被衛家的門房僕人拒之門外過?所以樑二哥纔不願去衛家,和衛書漸漸沒了來往的嗎?
他們這猜測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事實就是差不多如此了,去年有一次樑謙上門去衛家找衛書,就被衛家的門房僕人攔了下來,還指着樑謙嘲笑着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讓樑謙十分難堪羞憤了。
雖然之後,衛書親自請他進去,訓斥了門房僕人,還給他賠禮道歉了,但終究是傷了樑謙的自尊了,所以他心裡覺得不自在,和衛書聯繫漸少,最後漸漸地沒什麼來往了。
其實,這件事情裡面,衛書也沒做錯什麼,只是門房僕人壞事了,讓樑謙覺得自己雖然是普通的小門小戶人家,但日子也是過的,也不是非要巴結你們衛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了,不來往也就罷了,也少了許多是非難堪了。
這件事情就是這樣,樑謙也一直憋在心裡,誰也沒說,結果就是和衛書的聯繫漸少,漸漸沒了來往。
此時,樑謙也沒多說這件事情,但這又要登門去衛家,他心裡還是不自在的,去年那衛家門房僕人的惡劣態度又浮現在腦海裡了,讓他十分別扭難堪了起來。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忍耐着這種難堪不自在,盡心盡責地帶着張進他們從西城往南城而來,往衛書家而來了。
金陵城很大,一座城容納了幾十萬人口,從西城到南城,就是樑謙這本地人,穿街過巷,左拐右彎,不斷的抄近路走,那也是走了半個多時辰了,這纔到了南城這邊。
一路上,叫賣聲,撥浪鼓聲,買家賣家的討價還價聲,孩童們的嬉笑玩鬧聲,還有婦人們的罵街聲等等,街巷裡都可聞了,這種種聲音聽起來極爲嘈雜不堪,可卻又是如此生動動人,金陵城的繁華熱鬧就是不用眼睛去看,只聽這些聲音就已是可以領會一二了。
張進他們跟着樑謙穿過一條條街巷,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是在一條巷子口停下了。
然後,樑謙輕舒了一口氣,指了指面前的這條長長深深的巷子道:“快到了!再穿過這條巷子,就到了長榮街,那衛書家就在這條街上,我們走吧!”
說完,他當先邁步走進巷子裡,張進他們自是跟了上去,這條巷子又窄又長,他們走了五六分鐘才穿了過去,一出巷子,卻是豁然開朗,原來這巷子的對面卻是一條寬敞的大街了。
這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也有些許人,可並沒有之前街上見到的熱鬧嘈雜的景象了,反而人羣稀稀疏疏的,或是兩三人一起,或是三五人聚集。
最重要的是,那對面有着一座座氣派的大宅子了,一眼看去,整齊劃一,青牆黑瓦,都是大門緊閉,有的大門前還坐落着兩頭石獅子,憑白地給人一種壓抑威嚴感,讓人心裡沉甸甸的。
這地方不用人多說,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能住的地方了,就像石門縣一樣,那東城是官員地主有錢人家住的地方,恐怕眼前這條街應該也差不多了,住的不是有錢人,就是達官貴人了。
此時,樑謙神情十分複雜地看着對面一排氣派的宅院,輕嘆道:“這就是長榮街了,住的不是高官顯爵,就是大商賈了,衛書家就在這條街上,走,跟我來!”
張進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沉默着,跟着樑謙穿過街道,來到了對面,又向右邊走了十幾二十分鐘,終於是停在了一座氣派的宅院前,那宅院高掛着“衛宅”這兩個字的匾額,顯然這就是衛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