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樑仁和樑謙,張進、張秀才他們返身回到了廳堂裡,此時天也不早了,晚上九點左右,明月已是掛在了天上,灑下清輝。
張秀才看了看月亮,就擺手道:“行了!進兒,你們樑伯父的話也是給你們提一個警醒,你們記着就是,以後和人打交道多長一個心眼,也不早了,你們都回房歇着去吧,今天也出去一天了,也都累了,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們可要早起,排一天一夜的隊呢!”
張進等人聞言,對視一眼,就是各自應道:“是,爹(先生)!爹(先生)娘(師孃),你們也早點歇息!”
於是,他們略微躬身施了一禮,就又是出了廳堂,回了他們自己的房間裡。
回到房間裡,點燃了油燈,那朱元旦就直奔牀榻而去,口中還抱怨着:“今天可真是累了一天了!終於可以歇息歇息了!”
話音剛落,他就已是躺在牀上,伸了伸腰,舒服的長舒了一口氣。
方誌遠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沒說話,卻是把筆墨紙硯等攤開了來,一臉的神情鄭重,開始磨墨提筆默寫什麼。
張進過去看了一眼,就是笑問道:“志遠,你是打算把今天在衛書那兒看到的東西都給默寫出來嗎?你還記得清楚,一點不漏?”
方誌遠點了點頭應道:“嗯!今日背下的,我自是還記得十分清楚,所以打算默寫出來,等過幾日,或許就記得不那麼清楚了,到時候想看還要去衛家找衛書了,那還不如現在默寫出來,也不用再去衛家找衛書了!”
說到這裡,他語氣頓了頓,遲疑了一瞬才小聲道:“師兄,你不覺得這衛家有些怪怪的嗎?家裡還沒分家,幾兄弟就各自分開過了,而且家裡明明有子孫繼承家業呢,卻偏偏要一個小姑娘挑起重擔,繼承家業,怎麼想都覺得透出幾分古怪來,我覺得這衛家不是什麼善地,以後要是沒什麼事情還是儘量少去爲好,就算和衛書交好,也儘可以把他約出來見面了,師兄,你說呢?”
看來,不僅張進覺得衛家古怪了,原來方誌遠也是如此想的。
不由的,張進點頭失笑道:“你說的也是!我也覺得衛家不是什麼善地了,裡面的紛爭牽扯恐怕少不了的,我們雖然是衛書的朋友,但到底是外人,還是不要牽扯進他家裡的家事去爲好,確實還是少上門的好,免的招惹出來什麼是非!”
可不想,他們這話一出,那躺在牀榻上的朱元旦就不願意了,瞬間他就是坐了起來,不滿地嚷嚷道:“喂!喂!師兄,還有方二牛,你們這樣可不厚道吧?白日裡衛書可是把我們當真朋友,什麼都不藏私的把他打聽收集到的消息都告訴我們了,和我們分享,你們這怎麼轉眼就說起衛家的壞話來了,還決定儘量不去衛家,這是什麼道理?”
“還有,那衛家的九小姐,看見僕人刁難我們,將我們拒之門外,那也是讓丫鬟拳打腳踢地砸自己家的門了,訓斥刁奴爲我們出氣,怎麼轉眼你們就忘了,還說衛家不是什麼善地,這又是什麼道理?”
他頗爲氣憤地質問着張進和方誌遠,張進和方誌遠面面相覷,心裡卻是奇怪,他們說盡量不要去衛家,免的招惹是非,朱元旦這胖子這麼氣憤做什麼,就好像他們得罪了他似的。
方誌遠只覺得朱元旦莫名其妙,還以爲朱元旦又是故意找茬呢,他懶的搭理他,就是提筆繼續默寫東西了。
而張進卻是神情微動,想起了今日白天裡朱元旦看着衛家九小姐的那副樣子,心裡不由一動,算是明白了朱元旦這麼氣憤的緣故了。
他不由轉頭看着朱元旦好笑道:“喂!胖子,這什麼道理,那什麼道理,你哪裡有那麼多的道理了?衛家是衛家,衛書是衛書,衛家九小姐是衛家九小姐,這都是不能混爲一談的,你這麼氣憤地指責我們做什麼?難道我和志遠剛剛說錯了?這衛家不是處處都透着古怪嗎?”
“你看,本來那衛宅好好的幾進大宅院,卻非要被隔成一塊塊的小院子,本來是一家人的兄弟,還沒分家卻已是各過各的了,子孫也不少,可繼承家業的卻可能是個小姑娘,胖子,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說,這衛家古不古怪?我敢說啊,鬧到這個程度,這衛家裡面的紛爭齷齪可能比我們想的還要厲害,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摻合的好,儘量不要去衛家,免的招惹是非!”
“當然,衛書確實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了,但朋友是朋友,我們可以和他真心相交,但卻是不能夠胡亂摻合人家家裡的家事了,這難道還有什麼不對的嗎?”
“至於那位衛家九小姐,哼!胖子,我勸你還是別抱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那衛家九小姐可是手段厲害的很,你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更何況人家是要招婿入贅,繼承家業的,難不成胖子你還想着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去?那你家姨娘怎麼辦呢?”
他這話一出,那方誌遠都是納罕地又擡起了頭,看着張進,神情既驚訝又疑惑,這,這朱元旦看上了那衛家九小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呢?
然後,方誌遠轉而又是看向牀上坐着的朱元旦,就見朱元旦一張胖臉漲的通紅,又羞又惱,卻又垂着頭沉默不語,明顯是被張進說中了心思了。
見狀,方誌遠又是恍惚了一瞬,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信息,好像是真的,這朱元旦是真的看上了那衛家九小姐!
這時,就聽張進又鄭重其事地道:“胖子!我可提醒你,你可剛剛纔從朱家這個火坑裡跳出來,還不過一年多呢,這要是當了衛家的上門女婿,不說你家姨娘怎麼辦,那也一定是跳進了另一個大火坑,我敢說,衛家的紛爭齷齪肯定比朱家複雜厲害的多了,你自己可別犯傻了,可要好好想清楚!”
朱元旦默然許久,這才低着頭悶聲應道:“知道了,師兄!放心,就是爲了姨娘,我也不可能去給人家當上門女婿的,再說,我想當,人家也未必肯呢!”
說完,他就又是倒頭躺在牀上了,還用手遮住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從他這回答就可以知道,他算是承認自己看上了那衛家九小姐了,只是因爲吳姨娘的緣故,不想當什麼上門女婿了。
那方誌遠看了看牀上躺着的朱元旦,又看了看張進,再想到自己,心裡不由輕嘆了一口氣,暗道:“現在連朱元旦都有喜歡的姑娘了,只是可惜也和我和師兄一樣,並不順利了,我和師兄還有點希望爭取,他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