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矇矇亮,西城永家巷租住的小院裡就有了動靜,張進、張秀才他們比往常更早的起來了,約莫五六點的樣子,外面還是晨光熹微的,他們就點亮了屋裡的燈火起身了,而之所以這麼早起來,是因爲今日是金陵書院招生考試開考之日了,他們想要早點起身,早點坐上馬車趕去南城書院那邊,等待着考試開考呢!
屋裡,張進繫好腰帶,整理着長衫袖子,又是看了一眼打哈欠的朱元旦,笑問道:“胖子,怎麼?昨晚沒睡好?這哈欠打的!我和你說,今天可是書院考試的日子,你可別在考試的時候打盹睡着了,那可就糟糕了!”
朱元旦又是張嘴打了一個哈欠,這才含糊不清地應道:“知道!師兄,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只是確實昨晚上沒睡好了,這又天還沒亮的就起來,能不困嗎?”
張進失笑問道:“昨晚上你是因爲擔心今天的考試睡不着?”
朱元旦點了點頭笑道:“有一點這個緣故吧,但也不全是了!主要我還是在想着要是今天這場考試我通不過,沒法考進書院,那我該怎麼辦?是先去樑伯父那兒當學徒打雜呢,還是直接去衛家店鋪裡當學徒打雜呢?”
張進建議道:“我覺得你應該去樑伯父那兒先學學了,衛家那裡,你還是暫時別去的好!畢竟衛家情況實在有些複雜了,你這麼一個外人去衛家店鋪裡做事情,不清楚裡面具體的情況,很容易就得罪什麼人了!而且,你開始學做生意嘛,肯定是先從小本買賣做起了,做小本買賣,那樑伯父就可以教你啊,何必去衛家學呢?除非你以後想着發大財了,想着要做大生意,那跟着衛老爺子學習,或許能學到一些經驗!”
“嗯!師兄你說的也是,那我先去樑伯父那兒打雜學習!”朱元旦沉吟了一瞬,點了點頭贊同他所說的,但隨即他又是笑道,“不過,也不一定了!說不得這次我就考進書院了呢?那我也不必想着去學做生意,也和師兄一樣,繼續在書院裡求學讀書,努力考取功名了!”
“當然,就算沒考進去,這也沒什麼了,我就學做生意去了,先跟着樑伯父學習,從小本買賣做起,過個兩三年,有了一定的經驗和積蓄之後,再慢慢把生意做大了!師兄,我可不會滿足一輩子只做小本買賣了,要做就要做大生意了,做個大商賈,就像衛老爺子一樣,走南闖北,白手起家,纔有了衛家這樣的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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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張進忍俊不禁的笑了幾聲,不過隨即他又是鼓勵道,“好!胖子你這話有志氣!那就等着哪一天你發家致富,做了大商賈了,也在金陵城買一座氣派的大宅院,我也好賴在宅院裡享享福了!”
朱元旦得意忘形的揚了揚頭:“那是自然!到時候也把我姨娘接過來,把先生師孃也接過來,這才熱鬧呢,金陵城可比石門縣繁華熱鬧!”
張進搖頭失笑了一聲,就懶的搭理這胖子了,他可是知道這做生意發家致富可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做生意能不賠本有的賺就不錯了,還發家致富,想要幾年就成大商賈,做大生意?那真是有點白日做夢了,這樣發財的夢想誰都有,但能夠實現的可沒幾個,張進可不指望朱元旦能夠成爲沈萬三那樣的財神爺,畢竟平日裡朱元旦也沒展現出太多做生意的智慧啊,人聰明是聰明,狡猾是狡猾了,但他能不能在商場上披肩斬棘的殺出一條黃金路來,那還真是不知道了!
和朱元旦胡扯了幾句,然後張進又看向了方誌遠,就見此時方誌遠卻是緊皺着眉頭,看着就很是緊張的樣子,顯然對於今天的考試,方誌遠心裡沒底,壓力太大了!
於是,張進笑着安撫鼓勵道:“志遠,你也在擔心今天的考試嗎?你也不用太過緊張了,依你平日裡的刻苦用功,還有你的天賦和才華,只要平復心緒,發揮正常,你還怕輸給別人嗎?別緊張,對自己自信一點!笑一笑!”
方誌遠聞言,長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然後咧嘴笑了笑,重重點頭應道:“嗯!師兄說的也是,是我太過緊張,有些手足無措了,我知道只要自己好好破題做文,其餘的多想也無益!”
“哈哈,你能這麼想就好了!”張進哈哈笑道。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外面張娘子催促道:“進兒,志遠,元旦,都起了嗎?起了就出來吧,來廳堂裡!相公他已經在那裡等着了,等一會兒你們樑伯父和樑謙過來,你們就要出發,一起坐馬車去南城書院那邊了!”
“知道了,娘(師孃),我們這就來!”張進、方誌遠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答應了一聲,就又是各自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後吹熄了燈火,出了屋子,往廳堂來了。
廳堂裡,果然張秀才已經是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等着了,一邊喝着茶,一邊還捧着一本書,湊在微弱的燈火下看着呢。
這時,張進、方誌遠他們走了進來,張進笑問道:“爹,樑伯父、樑二哥他們還沒來嗎?”
張秀才擡頭看了他一眼,就又是低頭讀書了,點了點頭應道:“嗯!等會兒應該就會過來吧,你們等等!”
說完,他忽的又是想起了什麼,又是擡頭沉吟一瞬,就囑咐道:“進兒,志遠,元旦,今日這書院的考試你們也是恰好碰上了這個好機會,也是難得的,去試試也無妨,但也別太看重了,能考進書院求學讀書,那自然是好,就算最後沒能考進去,那也無妨了,別讓自己心裡負擔太重,太緊張了,明白嗎?”
聽了這話,張進、方誌遠、朱元旦他們面面相覷了一眼,不由都是失笑一聲,張進笑道:“知道了,爹!我剛纔也是這樣和志遠說的,除了志遠有點緊張以外,我卻是輕鬆自在的很,元旦更是連沒考進書院之後的打算都做好了,那還有什麼好緊張的?爹您多慮了!”
張秀才看了看神情輕鬆的他,看了看一臉笑容的朱元旦,又看了看盡力做出一副輕鬆樣子的方誌遠,這才笑着點頭應道:“如此纔好!不緊張就好!要是緊張了,慌了手腳,那考試時頭腦都混亂了,又如何破題做文呢?你們能夠輕鬆的下考場就很好!”
“是,爹(先生)!”張進、方誌遠他們又各自都應了一聲,然後就在這廳堂裡等待着樑仁和樑謙過來。
而等了不久,終於等來了樑仁和樑謙了,然後他們也不多說什麼閒話,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坐着馬車往南城金陵書院這邊來了,此時天已慢慢亮了起來,金陵城裡的公雞開始此起彼伏的打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