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這種同鄉抱團是非常普遍的事情,畢竟人去外地混嘛,同鄉情誼還是比較濃厚的,能夠相互有個照應了。
不說別的,就比如說張進、劉文才他們了,他們這樣的出身小縣城的秀才來金陵城趕考,參加鄉試,不也是相約着一起出發來的嗎?也不過是想着在路上能有一個相互照應了。
再說,這各州各府的士紳豪商們,別看他們一個個在本地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但去了京城了,那也是弱勢羣體,要想不被人欺負宰了吃肉,也就只有勾連起來抱團了,如此才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了。
張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忍不住失笑道:“這麼說來,要是哪一天我們有幸要去京城趕考了,這倒是便利了許多,有會館的人殷勤招待,也不用擔心人生地不熟了!”
韓雲則笑道:“哎?張兄將來要去京城趕考,我做爲東道主,自是要好好給張兄接風洗塵的,帶張兄去京城各處逛逛的,不然我這東道主豈不是要失禮了?”
張進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等到將來真要上京趕考了,他可不指望韓雲這東道主了,由着韓雲安排,那還不如去金陵會館住下呢,和這麼有上進心的文信侯府走的太近,張進心裡總是不踏實的。
他們一邊閒聊着,一邊往進士樓而來,這不知不覺間就已是來到了那進士樓前了,就見三層高的進士樓,進進出出的都是讀書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擁擠,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嘈雜。
張進就笑道:“進士樓,我們到了!”
劉文才看着那進進出出的讀書人,不由笑着感慨道:“每次來進士樓,雖然都有許多讀書人前來瞻仰了,但今日看起來怎麼比往日人更多了一些?”
這時,那秦原接話笑道:“這也不奇怪,劉兄,你忘了我們來金陵城是來趕考的嗎?我們來的早了一些,提前三月就來了金陵城,現在離鄉試還有兩月,陸陸續續的各縣各地的讀書人都會趕來了,想來這些讀書人來了金陵城,自然也會來進士樓瞻仰瞻仰了,如此自然人也就比往日更多了一些!”
劉文才聽了這話,神情微動,就是頷首笑道:“這倒也是!”
恰巧,就在這時,有三五個年輕讀書人從他們身邊議論着經過,他們說的話卻也正好佐證了秦原的話了。
就聽有一讀書人笑道:“又來這進士樓前了,這次可要好好瞻仰瞻仰,希望能夠在鄉試之前沾沾文氣,不求以後會試能夠金榜題名吧,只求今年的鄉試能讓我榜上有名,那就謝天謝地了!”
隨即又有一人失笑道:“這話說的,這麼多讀書人來進士樓瞻仰,不都是想着哪一天能夠中舉中進士嗎?要是來一次進士樓沾沾文氣,就想着能夠中舉中進士了,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要是這麼容易的話,那我們這些下場考鄉試的讀書人也不用年年苦讀了,隻日夜來進士樓拜拜就行了!”
“哈哈哈!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了,自是知道這科舉不是那麼好考的,來這進士樓瞻仰一番,也不過是藉着前輩讀書人的事蹟,給自己一點鼓舞鞭策而已,哪裡就只指望瞻仰一番,沾點文氣,就能夠中舉中進士了?”
“……”
這些讀書人說說笑笑的議論着就從張進他們身邊走過了,顯然他們也是和張進等人一樣的,都是來下場參加今年鄉試的了。
張進等人聽了他們一言半語的,不由相視一眼,就是各自一笑,韓雲就道:“張兄,那我們也進去看一看吧?”
張進輕點了點頭,就和韓雲、劉文才他們也是一起走進了這進士樓裡,瞻仰起了那一根根樑柱上裱掛着的一位位進士了,看着這些進士們的簡介事蹟,也都是各自小聲議論了一番。
忽的,那劉文才輕“咦”一聲道:“今年是隆佑二十一年吧,去年是隆佑二十年,你們看,這去年的會試中我們金陵府又多了這麼多進士呢,都裱掛在這樑柱上了,哦!還有一個居然是前三甲的探花郎!”
說着,他指向一根樑柱,張進、韓雲等人都是轉頭看去,果然就見那是最近新裱掛上去的,上面介紹的是一位叫做江灃的探花郎,是去年春闈會試的探花郎了,而且在他旁邊幾根樑柱上還有着新添的幾位進士呢,一看時間都是去年中的進士了,今年這就都裱掛上來,供人瞻仰了。
那韓雲仰頭看着那關於去年探花郎江灃的介紹,失笑着點頭笑道:“去年我還在京城呢,這探花郎江灃我卻是在京城見過的,確實是個才華橫溢的人了,而且他也是出自於金陵書院的,以前都在金陵書院求學讀書呢!”
“哦?是嗎?”
這下子,張進、方誌遠他們都不由驚訝了一瞬,可能是沒想到這去年的探花郎江灃不但是金陵府人士,居然還是出自於金陵書院了,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不過想想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金陵書院這麼多年來連宰輔都出了好幾個,出個探花郎又有什麼值得可稀奇的呢?不過張進他們還都是仰頭仔細打量起這江灃的簡介事蹟來。
看着樑柱上的介紹,這江灃乃金陵城本地人士,如今年紀也不大,不過二十二三歲而已,這般年紀可以說是十分年輕了,上面說他十四歲通過童子試,成了秀才,十八歲那年中了舉,去年上京第一次參加會試,就名列前三甲,成了探花郎,可以說這科舉之路一直都走的很順暢了,幾乎沒什麼坎坷的就成了探花郎!
張進、方誌遠、朱元旦他們這些還年輕的少年郎看了這江灃的簡介事蹟,還就罷了,心裡有些激動澎湃,也備受鼓舞,暗中想着要是哪一天他們也能像這江灃一般,那該多好啊!
可是,劉文才、秦原、王宣等人看着這二十幾歲的年輕探花郎的簡介事蹟,心裡就複雜的多了,有些滋味難言,人家二十幾歲就已是探花郎,聞名天下了,而他們卻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秀才呢,其中的差距真是不言自明瞭。
頓時,劉文才、秦原、王宣等人各自對視一眼,然後就是不約而同的輕嘆了一口氣,心裡都難免是有些受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