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剛矇矇亮,張進和朱元旦就起來了,因爲今天正是書院張榜的日子了,他們能不能夠考進書院求學讀書,今天就會出結果了,他們想着趕早去書院那邊等着貼出榜單呢,如此也好第一時間知道結果了。
卻不想,他們這時都起來了,可平時晚睡早起,十分刻苦用功的方誌遠倒是還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口中好像還含糊不清的說着些什麼,像是在做夢說夢話了。
那朱元旦見狀,就撇了撇嘴,對張進道:“師兄,要不要把方二牛叫醒啊?”
正在繫腰帶的張進看了一眼牀上迷糊着自言自語的方誌遠,又看了看外面迷濛的天色,想了想就搖頭嘆道:“算了,再讓他睡會兒吧,時間還早着呢,可能是昨天晚上他一直都沒睡好了,你知道的,志遠這人心思重,昨天晚上又話趕話的說起鄉試不中的話來,如此他哪裡還能睡的着了?讓他眯一會兒吧,等會兒再叫醒他!”
朱元旦蹙眉點了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了,以他對方誌遠的瞭解,方誌遠確實就是這樣一個人了,心思重!
這時,他目光落在了小桌上的棋盤上,雙眼一亮,就是笑道:“哎?師兄,既然時間還早着呢,那要不我們來一盤?”
聞言,張進心裡都無語了,搖頭失笑道:“我說,胖子!你這是下棋上癮了不成?這一大早上的剛起來,你就想着來一盤呢?我可沒這個工夫,還是算了吧!”
“師兄!”
朱元旦嬉笑着叫了一句,張口剛要說什麼奉承的話,哄着張進和他來一盤呢,可不想就在這時,那牀上躺着的方誌遠忽的驚醒了過來,半坐起了身:“啊!”
頓時,張進和朱元旦都是嚇了一跳,忙轉頭看過去,就見方誌遠額頭上滿是細汗,雙眼無神的坐起身來,嘴裡細細碎碎的,也不知在念叨什麼呢,看着就有些不對勁。
張進和朱元旦對視一眼,眼裡都有些擔憂,邁步走了過來,走到牀榻前,張進弓着身子暗含擔憂的關心問道:“志遠?志遠!你沒事吧?”
方誌遠愣了愣,看着面前的張進和朱元旦,這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事!師兄,我沒事!”
但看着卻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了,張進皺了皺眉,輕聲問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驚嚇到了?你和我說說,排解排解,說出來了也就不怕了!”
聞言,方誌遠卻抿了抿嘴,低着頭許久才苦笑着道:“師兄,我剛纔夢見蝶兒嫁人了,夢裡我躲在袁老先生家那條巷子裡,看着她穿着嫁衣出了門,進了花轎,被人擡着走了!”
張進、朱元旦對視一眼,不由默然無言,這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昨天晚上臨睡前方誌遠才還說要是今年沒中舉,都無顏回石門縣見袁蝶兒了,可沒想到他這夢裡就夢見袁蝶兒嫁給別人了,難道這夢是有什麼預示嗎?也難怪方誌遠這一醒來就一副驚慌失措,雙眼無神的樣子了。
看着方誌遠這一副被拋棄,失戀無措的樣子,張進只好拍了拍他肩膀,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志遠,這不過是個夢而已,可別當真了!夢和現實往往是相反的,或許你夢見袁小姐嫁給別人了,可其實她就是嫁給你了呢?”
張進這是肯定不知道前天晚上,王嫣也夢見了她和他成親,洞房花燭夜了,不然絕對不會說這話了,因爲要是夢和現實真的是相反的話,那麼王嫣夢見的嫁給張進,恐怕也要顛倒過來了,王嫣不是嫁給張進,而是嫁給別人了,這肯定是張進不願接受的結果了。
當然,這些都是張進不知道的,他現在不過是用這話安慰方誌遠罷了,而這無稽之談,還真是安慰到了方誌遠了。
方誌遠聽了,雙眼又是一亮,緊抓着張進的手,滿臉希冀道:“真的?師兄,夢和現實真都是相反的嗎?”
張進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語氣肯定的笑道:“自然是真的!志遠,別多想了,再如何都不過是個夢而已,又不是真的!你也起來吧,我們今天還要去書院那邊看榜呢!”
“哦!”方誌遠反應過來,神情恍然道,“是了,今天是書院放榜的日子了,可不能耽擱去看榜了!”
然後,他就是瞬間起了身,也顧不得再胡思亂想了,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可隨即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眉頭又是皺了起來。
見狀,張進心裡也有些無奈,這人太厚臉皮了不好,惹人嫌了,可人心思要是太細膩敏感了,也不好了,自己過的累,別人看着也累,顯然方誌遠就是那種心思十分細膩敏感的人了,這時候他又不知道想到什麼上去了,眉頭皺的緊緊的。
張進也懶的猜了,直接轉移他的注意力,招呼他道:“志遠,想什麼呢?既然都起來了,那我們去廳堂吧,等樑二哥過來,我們就一起去書院看榜了!”
“啊?好!師兄,那走吧!”方誌遠愣了愣就應道。
張進心裡搖了搖頭,覺得方誌遠恐怕還是被那個噩夢影響了,這時候心裡還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呢,張進也懶的再說什麼安慰的話了,這事情也沒法安慰了,於是他就當先一步出了房間,朱元旦和方誌遠忙也是跟了上來,一起往廳堂來了。
到了廳堂裡,就見張秀才起的比他們還早了,已經是坐在廳堂裡等着了,顯然他是比張進他們對今日這書院的放榜公開成績更上心了。
張秀才看着張進他們走了進來,就是笑道:“你們也都起來了?既然起來了,就都坐吧,一起等一會兒,等一會兒那謙哥兒和你們樑伯父就也會過來了,然後我們再一起去書院那邊看榜!”
“是,爹(先生)!”
張進他們各自應了一聲,就也是落座了下來,張進坦然自若,朱元旦也算平靜,和張進竊竊私語的咬耳朵,不知道在說什麼,只有方誌遠一個人皺着眉頭,握着拳頭,手心裡額頭上都滿是汗了,緊抿着嘴,看着就很是緊張的樣子。
他們在這廳堂裡等了許久,外面天都完全亮了,這纔等到樑仁和樑謙父子二人過來,然後自是一行人坐着兩輛馬車往南城金陵書院這邊來了,一起去看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