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多了,天上的太陽越發炙熱,無情炙烤着大地,更是無情暴曬着書院外面焦急等待着的讀書人,頓時衆人本就一顆焦急不安的心,遲遲等不到書院開門貼出榜單,更是越發焦躁難熬了起來。
“怎麼回事?還要人等多久?我可是一大早上就過來了,這都在書院大門口等了快兩個時辰了!”
“是啊,也該貼出榜單來出結果了,書院裡這麼拖拖拉拉的做什麼?”
“這天可真熱!再這樣等下去,人可都受不了了!”
“……”
此時,等久了倒是抱怨的人居多,爲書院說話辯解的聲音卻是少了,顯然衆人等的也都有些不耐煩了。
那張秀才也是看着那依舊緊閉着的書院大門,蹙眉轉頭問道:“衛老爺子,衛兄,樑兄,按說這個時辰了,書院也該出成績了吧?”
樑仁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估摸了一下時間,也是皺眉道:“是啊!再這樣等下去,可都到正午了,那時候更熱,人也該餓了,書院總不能讓人又熱又餓又渴的在這裡站着等着吧?不知道體恤讀書人,這對書院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那衛父則是看向衛老爺子,擔憂道:“爹,要不您去一邊茶館裡歇着?您也站着等着這麼久了,還頂着大太陽,您年紀可也大了,身子要緊呢!等會兒貼出榜單來了,知道了結果了,我們就去茶館裡找您,如何?”
衛老爺子倒還是精神矍鑠的很,聞言擺手笑道:“哎?我還沒老到那個都站不住的地步!不過站了一上午而已,哪裡那麼不堪就受不住了?等着吧!我和你們一起等着!想來這也快出結果了!”
他這話音剛落,不等擔憂的衛父再多勸說什麼,忽的就聽見“嘎吱”一聲,那書院的大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了幾個穿着寶藍色的讀書人和幾個衙役了。
頓時,場面都有些失控了,越發沸反盈天了起來。
“打開了!書院大門打開了!”
“出來了!這該是要貼出名單來,出結果了!”
“快!快過去看看!看看上面有沒有我的名字了!”
“……”
衆人呼喊着,招呼着,擁擠着,再沒有剛纔的萎靡抱怨,一下子都是振奮起來,往前面擠了,人羣涌動。
那衛老爺子也是興奮道:“我說吧?就快要貼出榜單了!走!我們也擠進去看看,也不知道這次書兒能不能夠榜上有名,考進書院讀書了!”
說着,不等衛父、衛書他們勸了,這老爺子就一馬當先的往前面的人羣裡擠了。
見狀,衛父也是無奈,向張秀才和樑仁笑了笑,就忙招呼着衛書跟了上去,他們父子二人一左一右的在身邊護着那衛老爺子,祖孫三人一起往人羣前面擠了。
那張秀才看見了,在這喧鬧的環境中,也顧不得再說什麼了,就高聲囑咐道:“文才,進兒,志遠,元旦,謙哥兒,我們也擠進去看個結果,要是走散了,就在那書院外面那家茶館外面匯合,知道了嗎?”
“爹(先生),知道了!”張進、方誌遠、朱元旦等人都是齊聲應了,伸着脖子往裡面看,也顧不得其他,也是直接往前面擠了。
這數千人在書院大門前擁擠着,喧喧嚷嚷,推推搡搡的,果然還不等張進、張秀才他們擠到最前面看結果呢,他們這一行人就已是被人羣衝散了。
不過,張進還是和方誌遠、朱元旦在一起了,樑謙則是不見了人影,他們三人一起往前面擠了,張進憑着平時鍛鍊身體,身高高的優勢往前面擠,朱元旦依着那身體胖重的優勢往前面擠,方誌遠那瘦弱的身軀也找着空隙就往前面擠,三人在這擠的密不透風的人羣中,想盡辦法,憑着各自的優勢弱點往前面擠了,穿過人羣,終於是來到了近前,那榜單已是在前面了。
擠在最前面的朱元旦雖然前面還有一個個腦袋擋着視線,但從人羣縫裡已是能看見了榜單,看清榜單上面的名字了,頓時他就是轉頭驚喜道:“師兄,我看見了!”
然後,他又是一邊往前面擠,一邊腦袋左右晃動,從人羣縫裡尋找視線,試圖看清榜單上的名字了,隨即他看清了榜單上的第一個名字,當即皺眉道:“師兄,第一名是一個叫李牧的,是金陵城本地人士,不是師兄你!”
後面的張進愣了愣,然後就是不由搖頭失笑高聲道:“胖子,你倒是對我有信心,我雖然對自己也有些信心,但想要真的壓下金陵城本地所有報考的讀書人,再一舉拿下頭名,那還是有些難的!再看!再看!”
雖然張進如此說,朱元旦卻還是有些不服氣,他覺得自家師兄去年童子試能壓下金陵城本地的讀書人取得頭名,今年也一樣能了,可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的,這讓他心裡有些鬱郁不高興,但還是轉頭繼續從人羣縫隙中看榜單,尋找着自家師兄的名字了。
其實,也不用他花時間多尋找,因爲這第一名緊跟着的就是張進的名字,張進排在第二了。
當即,朱元旦就是轉頭大喜笑道:“師兄,我看見你的名字了,排在了第二!師兄,你是第二名,差一點就是第一名了!”
張進聞言,瞬間也就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裡也是由衷的歡喜高興了起來,露出笑容道:“這就好!這就好!沒落榜就好!第二就第二吧!”
而這時,那朱元旦又是憑着自己胖重的優勢,擠開了前面幾層擋住他視線的人羣,爲後面的張進和方誌遠開路,三人一下子就又是來到了最前面,榜單就在眼前了。
榜單前,還有幾個學生和衙役在維持秩序,高聲說着些什麼呢。
那衙役就喊着:“別擠!別擠!退後!退後!”
幾個學生也喊着:“榜上有名的,記住了,三天後來書院報名讀書了!”
張進和方誌遠、朱元旦卻顧不得聽他們在說什麼了,都是伸頭往榜單上看去,果然張進就看見了排在第二的自己的名字了,這親眼看見了榜單,又和別人轉告的不同了,越發放下心來,露出歡喜的笑容。
而這時,那方誌遠忽的也是激動道:“師兄,有我!有我的名字!上面有我的名字!你看!你看!排在第六!師兄你看!”
張進聞言,也忙看着排在第六的,果然是方誌遠的名字,當即就是笑道:“好!好啊!志遠你也考上了,太好了!”
方誌遠則是激動的語無倫次,看着那上面的名字,手抖着,嘴脣哆嗦着,已是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那朱元旦則睜大了眼睛,想要在榜單上也找到自己的名字呢,可是從第一名李牧看到最後一名叫張山的,都沒看到他的名字了。
他有些不甘心,又是重新從頭找了,別看他之前說的好聽,考的不好就去學着做生意了,但其實他心底裡也是想着讀書科舉呢,讀書科舉這條路要是走的通的話,誰又想當個商人去學做生意呢?
可惜,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都沒在榜單上找到他的名字了,不由的他哭喪着臉沮喪道:“師兄,我從頭到尾的看了,上面沒我的名字!師兄,我落榜了!”
剛爲方誌遠高興的張進聽了這話,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看了看歡喜激動的方誌遠,又看了看哭喪着臉沮喪的朱元旦,再看看周邊或高興的蹦起來,或拍腿嘆氣搖頭的,真是幾人高興歡喜,幾人悲傷憂愁啊!
但顯然,這人羣裡,還是高興歡喜的少了,悲傷沮喪的多了,畢竟這榜單上只有五十個名字了,而這看榜的卻是數千人呢,如此榜上有名的少,高興歡喜的就少了,大多數都是搖頭嘆氣,像朱元旦一樣哭喪着一張臉呢,顯然也都是榜上無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