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變成巨人的功能,大概很難體會整條手臂被一個人的身體貫穿的感覺。
穿的是肉,碎的是骨,像雨水般從天上綿綿飄落的紅,是血滴。
若是無視空氣裡瀰漫着的,那濃烈的血腥味,倒是一番浪漫的好風景。
林希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起了一把傘,血滴沿着傘骨一滴滴落了下來。
林望月雙手抱着千尺站在傘下,兩姐妹大概這輩子第一次站得這麼近。
“撐低點,都飄進來了。”林望月看着別處,嘴裡嫌棄着,以掩蓋和林希羽站得近的事實。
“是你太矮。”林希羽笑笑。低頭,秦小木夾在兩人中間,探出了一個腦袋。
“我們一般高。”林望月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們倆打一個孃胎裡出來,齊齊往那兒一站,大多人都認不清誰是誰。
“粑粑,粗糙!”秦小木顯然對秦崢這種略顯暴力的打架方式很不滿。
林希羽後知後覺的擋住秦小木的眼睛,“不要學你爹,太血腥了。”
林望月不屑,“男子漢,怕什麼血腥。”
“你以後的娃娃可能是暴力狂。”
林望月臉倏的一紅,“我纔不會有娃娃。”
秦小木掙脫他媽的手,歪着腦袋仰看着林望月的肚子,一臉的意味深長。
林望月不知道爲什麼,被着小屁孩盯得滲得慌,移了移千尺,擋住了肚子。
另一頭,大陸上傳聞已經,百姓們聞之喪膽的邪祖深受重創,在秦崢的手下,沒走出第三個回合,就被廢了一臂。
這次邪祖終於意識到,爲何段老一直讓他對秦崢以禮相待,不要去招惹這個男人。
“好像打不過。”邪祖捂着受傷的一臂,縮回了原來的大小,心虛都寫在了臉上,“可惜我現在的實力不如當年的一成,不然又怎會如此狼狽。”
“拉倒吧,你現在這副身體比你當年的抗揍十倍。”段老毫不客氣的戳穿。
天生在一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點賤賤的。
有點幸災樂禍。
這笑容被邪祖看到了,那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給我去打!”邪祖用完好的那隻手,對着秦崢遙遙一指,習慣性的指揮着天生,就像是這麼多年,他一直做的那樣。
天生在邊上看戲也看久了,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秦崢前頭。
上下打量了秦崢幾眼,嘆了一句,“現在的後生啊……嗯,不錯。”
“謝前輩誇獎。”天生不動手,秦崢一貫講禮貌。
“喝茶嗎。”
說話的同時,天生那一套茶具,飄飄然的也飛了起來,定在了半空,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泡了熱騰騰的一壺茶。
茶香瞬間溢了出來。
嫋嫋的白煙騰起,又交織,煙裡開始透出淡淡的五彩色,然後越發濃烈。
看着眼前顏色越發詭異的茶,秦崢覺得,這茶可能有毒。
而且根據他觀察林希羽研發菜品後的經驗來看,顏色越多,這食物裡放的奇奇怪怪的料越多,通常味道互相不能融合的話……
那味道真的是……
想起那些特殊的經歷,秦崢看着眼前這杯茶,表情越發的古怪。
他心裡一邊想着怎麼委婉的拒絕,一邊嘴上已經蹦出了兩個字。
“不喝。”
世人皆知,天生以茶入道,自此後,萬生皆求他一杯茶飲,他還是第一次被拒絕。
天生笑了笑,自己喝了口自己的茶,品了品,嘖嘖嘴。
“可惜,一人飲不知味,那個……”天生話語一頓,那張久經滄桑的老臉竟然有些漲紅,似乎有什麼話難以啓齒。
秦崢也是有些奇怪,他和這個天生並不熟,猜不透對方到底有什麼話和他說。
“聽說這天生,終身未娶。”林希羽遙遙望着,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他從不近女色。”林望月久居靈光總部,自然知道,而事實上,整個靈光派上下,不乏對天生性向猜測的八卦流傳。
秦小木擡着頭,左看看自己的姨姨,右看看自己的孃親,再看向遠處自個兒的老爹,總覺得他有些可憐。
他小小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決定堅決不把自己的老爹作爲人生的榜樣。
“那個……”天生滿臉都是一種叫做婆婆媽媽的情緒。
“那……個?”
“她走了麼?”
秦崢完完全全地聽不懂。
“她?”
天生咬了咬牙,牙縫裡蹦出了她的名字。
“藍魅!她……已經走了麼?”
秦崢猝不及防被提到了這個名字,也是愣了。
藍魅是珂蘭的曾用名,爲了掩飾自己身上時間停住不老不死的秘密,她用藍魅的名字隨着歲月用變裝之術讓自己變老。
其實那老太太的麪皮下,是一張清純少女的臉,而這個秘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世人只知道藍魅,而不知珂蘭,而藍魅這個身份年輕時,更是不乏追求者,其中更是不少爲當年站在大陸之巔的強者或者帝王將相。
秦崢知道好幾個,珂蘭也有時候說起當年風光時,說故事般提到過幾件趣事。但他從來不知道,天生……也是其中的一員?
不對。
他突然想起在藍魅的衆追求者中,有一個男人,也和靈光派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曾經在盼盼的意識海中,和小包子一起回到樞機堂,與那個男人,有過一面之緣。
而那個男人和眼前這個天生……越看越是神似……兩人的面貌,更是重合在了一起。
秦崢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但仔細回想諸多細節,卻越想可能性越高,而且那個男人最後也是下落不明。
他就是古來年。
樞機堂的“叛徒”古來年。
藍魅的追求者古來年。
將秘密藏於天血琉璃馬中的古來年。
還有害得風鈴兒母親彩娘慘死的古來年。
“看來你猜到了。”天生就像是有讀心術一般。“我在民間行走時,用的就是古來年這個名字。”
“我當年天賦極差,無論學什麼修煉什麼始終不得法,於是前往樞機堂學機理,古來年便是我當時所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