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未來國家領導人的培養。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這需要漫長的考察,也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四十年。
因此,儘管按照周幼安的說法是可以猜測一下,但是中年人聽後卻是有些苦笑着搖了搖頭,政治上的東西從來都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又何況是涉及到一國未來領導人這樣機密之中的機密的事情?說是好猜,但是認真去排除,又豈是真的那麼容易就猜出來的?
再者,如今京城中南海里才換屆,新皇才登基,你就去議論他的下一任會是誰接任,周幼安只是一個半大孩子還好,再如何的膽大包天話語都可以用一句童言無忌消除掉,可是他這個成年人又是局中之人,又怎麼能沒有一點顧忌的去說?
周幼安似乎也明白中年人的顧慮,不等他開口便已經自己笑了笑,道:“要討論誰有可能繼承大寶這個似乎也的確有些扯遠了。。。。幼安我就說下我的看法好了,之所以提到這個。那是因爲事情的一個發展可能性。。。。對於滬海幫而言,雖然幾位骨幹都已經在這一次換屆時退了下來,但在最核心的九大長老裡面卻是最少佔據了三席,格局依舊掌握在他們手裡。。。。但是我之前也說了,新皇上位,任誰也知道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權力依舊被別人掌握在手裡,再加上新皇是共青團派,本身就要代表着自己的派系與太子黨勢力爭一番利益,那麼這一對胡溫組合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一定會與滬海幫的矛盾必然會激化。。。。而突破口顯然是在滬海這一個我華夏經濟龍脈之地。。。。我不敢說死這逐鹿之爭誰會是最後的贏家,但是現在畢竟是新皇在位,滬海幫的幾位也畢竟退下去了,老了,我們假設滬海的那位叱吒風雲的新秀倒下去了,新皇一黨雖然實現了自己掌權的目的,而滬海幫他們焦頭爛額之下又必須選出一個人來代表他們的利益的時候。。。。誰會是最好的人選?”
中年人和武老爺子互相回視一眼,攤了攤手苦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給說迷糊了。。。。一切都是幼安你的推測,未來的發展誰會知道?尤其還是詭異難測的政治風雲。。。。只是按照幼安你的思路,想必這個人選十有八成就是我們省裡的這位你推崇有佳的新老闆了。。。。只是我們還是不明白,就算一切都如幼安你的推測所料,可爲什麼就是這位新老闆上位呢?那一個位置,我想誰不想升上去?這位新老闆的確有優勢,但是說實話,與他出身一樣甚至更有優勢的也不少吧?”
在地球上,沒有哪個基督徒不希望走入梵蒂岡,而在中國,沒有哪個官員不希望進入京城中央,進入那政治的核心。中央委員,政治局委員,最後晉升政治局常委,死後進入八寶山。中年人的話並沒有說錯,古代皇家親生骨肉之間爲了一個帝位尚且骨肉相殘,子弒父都有,更何況是兄弟之間的殺伐了,而現代的人之間還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政治間最單薄的便是所謂的交情,那個位置又豈是想坐就能坐上去的?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是坐上了接替人的位置,不到最後一刻確定登基了,你也照樣得更膽戰心驚,生怕走錯了一步就萬劫不復。
“原因很簡單,因爲之前的鬥爭太激烈了,而我們國家,需要一個“老實人”讓那些在位的人放心,又要讓退下來的老人們放心,又要能代表他們的利益。”周幼安站起身,望向小院遠方湛藍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絲自信。“而最重要的是,省裡的這位新老闆不但是各方都能夠接受的人選,他在中央裡也並非是家裡大樹倒後就沒有靠山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何況很多人都忽略了這位新老闆的本身人脈。”
“他的人脈?”中年人是越聽越迷糊了,現在的他感覺自己的年齡應該和周幼安換一個個。
“慶王。”周幼安淡淡吐出一個名字,“八十年代初,咱們這位新老闆在中南海爲耿彪當秘書時,慶王爲副總理兼國家計委主任餘秋裡當秘書。無疑,新老闆的本分、實在,給慶王留下良好印象。另外,新老闆之父擔任副總理時,慶王之父曾山擔任內務部長,兩家本來就認識。慶王比新老闆大14歲,對這位小老弟,算是欣賞有加。這位慶王殿下出身是“太子黨”,也是“滬海幫”,更被稱爲“雄才大略”的政治家,他被認爲是中共第三代領導核心的核心智囊。。。。未來滬海倒臺後,誰來接任顯然是個傷腦筋的難題。新皇肯定要顧慮人言,無意安排團派人選;而太上皇雖仍具影響力,但滬海的市委書記丟其顏面,令他無力再薦“海派”,然心又不甘。而那個時候便是新老闆的機會,以慶王的智謀,他必定會乘機點將,培養出第四代黨和國家的接替人,而我們的新老闆與他關係甚厚,顯然是最好的人選,因爲他雖爲太子黨人。但門風樸素,爲人謙遜,紮實肯幹,有多年地方管理經驗,必然能夠成爲雙方都能接受的人物!”
說完一番就算是流傳到國家最上層幾位大佬耳朵裡都要震翻一屋子的人驚世駭俗言論,周幼安看了看被他說暈了的中年人與武老爺子,比了比手中的手機,“好了,武爺爺,四伯,幼安今天說的這些也是空口無憑口無遮攔罷了,你們不要太放在心上。。。。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吃晚飯了,不然又要被我媽數叨了。。。。”
雙手插在口袋中懶洋洋的走到了院子門口,周幼安卻又停住了腳步,回首衝着中年人眨眨眼睛,微微笑道:“四伯,年後省委書記的位置肯定就該定下來了,如果真的如我所料,是這位新老闆繼續接任的話,那麼新省長的位置很可能就會落在你的頭上哦。。。。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夠儘量與這位新老闆合作一下,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壞處的。”
說完。周幼安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中年人與武老爺子,拍拍屁股瀟灑的走人了,再也沒有回頭,很快就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武叔,我現在覺得,你過去對他的評價還是低了。”
院子裡沉默了許久,中年人終於先打破了平靜,抿了口茶水,輕笑着搖搖頭,“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麼時候看出我的身份來的。”
武老爺子亦是搖頭苦笑,“這孩子啊。我原本以爲已經差不多瞭解了,沒想到今天卻是又給了我一個驚喜。。。。老四你好歹是省裡的常務副省長,省政府的二號人物,可以說是公衆人物了,這孩子既然連中央裡那些我們都不甚清楚的事情都摸的這麼熟悉,能認出你也不奇怪了。”
周幼安喊四伯的中年人,也就是如今江南省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蒙藝,搖了搖頭,罕見的嘆息道:“何止是武叔你啊,我之前的話可沒有說假的,我也都被他給說暈了。。。。要不是這一次我來看武叔你是非常保密的,連我自己都是臨時起意,我都要懷疑是有人專門等着我來告訴幼安的了,只是如果沒有人告訴他,而他一個半大孩子能說出這些話來。。。。真是。。。。”
武老爺子微微頷首,眼中卻有止不住的欣慰與喜意,對於一個老人而言,沒有比晚輩優秀更開心的事情了,至於他是怎麼如此優秀的,這並不重要,正如在每一個母親而言,自己的孩子總是最優秀最漂亮的,不需要其他的理由。
撫了撫雪白的鬍鬚,武老爺子驀然望向了對面的蒙藝,“老四,你說。。。。幼安說的那些話,會不會真的。。。。”
會不會真的如何?
武老爺子話沒有說完,但是任誰都能夠聽出他的意思,而身居常務副省長這樣高位的蒙藝心裡也是聽的驀然一跳,尤其是想起周幼安臨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那位新老闆真的接下了懸空已久的省委書記位置,那麼他空下來的省長之位也如果必然是屬於本土一派的競爭的話,那麼自己這個省政府的二號人物可不就是剛好頂上去,又副職扶位爲正職大省長了嗎?
身處官場之中,知道權力的美妙,沒有一個人不想要升官爬上去,即便是到了蒙藝這樣的省部級官員也是如此。因爲也正是官越做越大才知道權力的顯赫,才知道官大一級之間的天塹之隔,到了他這個地步,當真是前進一小步都是天大的機遇。。。。更何況他這種情況可是幾乎一步登天,從原來數目衆多的副省級官員之中一下子跨入了號令一省的封疆大吏啊,許多人拼搏了一輩子或許也不過如此吧?
他現在才五十出頭,如果這一次真能夠前進一步成爲省長,那麼是不是還意味着他還有十年的時間可能再進一步放牧一省甚至是進入中央?在這一刻,即便是平常冷靜位高權重的蒙藝也忍不住心裡有些激動。
只是,正如武老爺子所言,周幼安所說的,到底會不會真的發生呢?
過了良久,蒙藝才聲音有些乾澀的開了口,“等等看吧。”
武老爺子亦點了點頭,眯了眯眼睛,是的,再等等看吧,時間會證明一切,年過了之後,一切如何發展,都會揭曉的。
。。。。。。。
小院裡的武老爺子與蒙副省長被周幼安的話給弄的心中波濤洶涌,離開院子時看似瀟灑的周幼安自己其實也是同樣複雜難明——
之前他在小院之中說的那些在如今堪稱驚世駭俗的言論,對別人可以說是他自己無聊的推測,但是他自己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東西事實上都是即將要發生的未來!
省裡如今從南閩調過來的那位名字與李詩言有些相象的省長柳謙言在年後便會扶正再進一步爲省委書記,一直到07年時滬海那位倒下,他被雄才大略的慶王殿下引薦到太上皇的面前,最後以儲君的位置入主滬海穩定滬海之亂後不穩的局勢,然後進入中央成爲國家副主席奠定儲君之位,最後在10年時接任軍委主席之位,正式成爲東宮太子,在12年接位登鼎。
這些東西對於重生而來的周幼安而言自然是一清二楚,但是在現在的人們看來卻是想都不敢想的,誰會想到柳謙言這個纔在南閩做了兩年省長一直低調沒什麼鋒芒的人能夠乍然撿了一個便宜直接成爲了放牧一省的省委書記?江南省在某種意義而言話語權可比南閩重多了,他在南閩都只是省長,可到了江南省反而前進一步了?
不止如此,如果說柳謙言三極跳成爲省委書記還是最多讓別人說一句踩了狗屎的話,那麼默默無聞的他能夠在07年裡入主中央這真的是別人猜都猜不出來,想都不可能想的到的了。滬海之亂,不到發生,這是誰都想不到的,新皇雖然上位,但是就算是他自己恐怕都不敢打包票能夠在與太上皇他們的勾心鬥角之中拿下對方的大本營,又何況是周幼安現在說的那般連接替人都想好了?
“到是沒有想到這位四伯居然是他。”
周幼安想到這裡,頓時嘆息着搖了搖頭,他當時看到蒙藝就有着一種眼熟的感覺,但卻並沒有將他認出來,因爲他所知道的蒙藝只是後世在網上看到對方的照片了,那時候的蒙藝已經很蒼老了,遠沒有現在的年輕。一直到後來談到了柳謙言將成爲省委書記,省長之位會被江南省本土的幹部接任,周幼安的腦海中才驀然靈光一閃,認出了自己這位四伯是何方神聖——
沒錯,正如周幼安在離開時的說的那樣,蒙藝會在未來接掌柳謙言空下來的省長之位,只是他的命運卻也到此了,因爲周幼安的一切猜測都是事實,因爲輕視柳謙言的關係,江南本地勢力自然與柳謙言分庭抗禮,而蒙藝這個省長自然是代言人,他與柳謙言的關係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後來柳謙言進中央之後,雖然並沒有將蒙藝怎麼樣,可蒙藝的官路也就止步在省長的位置上了,在接下來的十年裡都只是江南省省長,再沒有進一步,一直到12年從省長的位置上退了二線。
而這,也是周幼安提醒他一句的關係,畢竟他現在周幼安要喊一聲四伯了,周幼安一直在猜測武老爺子的省裡靠山是誰,卻沒有想到是這一位。不過他也只能夠提醒到這裡,他現在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對方會否相信他的話只能等時間來驗證了。
畢竟,正如之前蒙藝所言,看中未來柳謙言位置的人實在太多,而柳謙言實在太低調了,誰都不會想到會是他接任。如果不是能借助滬海的東風,他絕對是比不上今上培養並送到遼東攢等級的另一位克強同志,而不說克強,就算是另一位薄瓜瓜他老爹,柳謙言也遠遠沒有他出名。
柳謙言1993年當南閩省委常委和福州市委書記時低調默幹,絕不當出頭鳥,除了福州百姓和圈內人外,沒什麼人知道他。薄瓜爹則不然,1993年當上大連市長即高調明幹,那一年筆者就見識了他率團來京城宣傳要在大連建“北方香港”的大氣魄,其後大連果然幹得風風火火,他的成功在全國遠播。著名報告文學作家陳祖芬以長篇幅寫他,鳳凰衛視採訪他,國內記者熱棒他,香港等境外媒體也熱追他。他成了全國最璀燦的政治明星。當時,柳謙言的名氣和政績遠不能與薄瓜爹相比。
但是,也正因爲薄瓜爹的超常的宏大氣魄,讓他與過分張揚、自以爲是相伴,引起政治生態中的同類排斥:1997年中共十五界中央委員選舉,薄瓜爹遭遇滑鐵盧,“太子黨”和“太高調”成了他之觴。與此同時,低調與圓厚的柳謙言當選中央候補委員。這似乎應驗了命運由性格決定之規律。
也不得不承認,真的是時也命也,柳謙言的運氣真的是太好了,誰也沒有想到原本分數出衆的克強哥會在後來屢屢失分,而薄瓜爹更是在商務部時捅下了天大的簍子差點倒黴完蛋,但是柳謙言卻憑着滬海的東和貴人慶王曾殿下的青睞一路青雲直上。
十七大前的人事佈局中,慶王處於兩難境地:江希望他下,因他後來疏江親胡;胡希望他留,因他協調能力超凡,他的年齡處於可下可留之間。而慶王不愧爲“智多星”,在權衡之後主動請辭,不顧胡溫挽留,理由是爲未來交接替考慮,讓位於年輕人。他聲言效忠黨務,要以“伯樂”之姿挖掘人才,最後挖到了柳謙言。
“柳謙言,未來的儲君殿下。。。。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周幼安望着遠方的天空,眯了眯眼睛,孫言新明顯是柳謙言從南閩帶來的人,周幼安其實在某種意義上早和柳謙言扯上了關係,再加上蒙藝的未來接任省長成爲他的搭檔,周幼安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的重生,竟然會和這位未來國家的太子殿下糾纏不清了。
只是,正如蒙藝所說的,一切,都耐心的等待吧,未來,誰知道呢?